第126章
胤禛回来了,我的备孕计划正式开始。
在遥远的二十一世纪,两性之间早已不再是什么秘密,知道不一定可以房事的男人都能生育,知道不一定身体健康的女人都能怀孕。就我们的情况而言,胤禛膝下早已儿女成双,如今又正值壮年,身强体健,不烟少酒,几乎是授孕的最佳状态,而我,虽有痛经,却自初潮起,二十八天一个周期,像钟表一样准。于是,自信满满,甚至觉得这“任务”完成起来实在是轻松,而且……这成了……更多甜蜜的借口……
每一次结束,听着他熟睡的鼾声,我会一个人幸福地盘算着什么时候该给宗人府报喜,是早早告诉所有人,还是等胎儿稳定再说?大家知道了,会是怎样的反应?德妃会笑弯了眼睛吧,温琳敦林一定又会打趣儿我,还有燕宁,不知又是怎样好奇……想着想着,有时会自己悄悄笑出了声,然后趴起来,轻轻抚摸着睡梦中的他,恶狠狠地说:即便我大肚子了,你也不许睡到别处去!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每天的晨起散步增加成早晚各一次,再增加成早中晚,再增加成饭前饭后……生冷绝不再碰,最爱的红酒布丁也成了禁忌,饭桌上开始增添各种各样的豆制品,豆浆更是取代了有咖啡因的茶成为日常饮品……
不许他再碰一点酒精,不许他再熬夜,不许他再说没有就没有的话……
四个月,五个月,六个月……
新婚之夜,喜娘撒了帐,我和他却一夜也没在那张床上留宿,看来,老祖宗的讲究不是没有道理!重新来过,正院之中,“早生贵子”的红鸾帐内,又是一个周期……
脖子上,带上了十字架,枕头下,掖进了求子符,内衣里,性感的真丝抹胸换成了摘绫绣麒麟送子肚兜儿……
春暖花开,又是一年新,禛贝勒府已是三年没有春消息……
日里想,夜里缠,我越来越……魔怔了一样……抱着他,机械而疯狂,像个上了发条的偶人,忘记了缠绵,忘记了爱,感觉的,念着的,只是结束后又一次新的希望……
……他阻了我雨点般的吻,紧紧抱在怀中,轻声劝,随缘就好,不要再强求;我说缘分是凭空来的吗?那是争取来的!他说,争取?让你这么争的实在了无生趣!我说,现在重要的是结果,过程以后再说!他终于……又应了我,却没再理我……
期盼在一次次落空中变得更加强烈,强烈得让人再也不记得期盼的初衷……
不论心有多焦躁,时间依然飞逝,生活依然继续……
满了周岁的弘明已经开始蹒跚学步,和相差十几天的小妹妹福嫣手牵着手,成了皇城中一对儿粉雕玉琢的龙凤宝宝。德妃自不必说,我和格格们见了也是情不自禁,总想抱抱这个,亲亲那个,就连燕宁这些小宫女,都会争着抢着照看这对儿小主子。有了这样的榜样,四府和十三府女人的日子也越发难过,好在我还有弘时和福允可以暂时遮掩,而对于专了宠却又没有琴雅那般强势的萱凝,婆婆的脸色越来越重,公公更是差点要了她的性命,虽有夫君百般呵护,单薄的她却再难支撑。渐渐地,萱凝在皇城中几乎绝了迹,就连弘明周岁十四府里大摆宴席,十三阿哥也是只身前往,身后再不见那一抹轻云……
长春宫内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而作为深宫绣楼的怡情殿似乎也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几个月前敦琳痛下了决心,每天起早贪晚不是读书,就是常往熙春园去。这原本是件好事,可温琳却偏偏为此锁起了眉头,经常以各种借口拖敦琳的后腿,甚至有一次不惜装病把敦琳锁在身边半个多月。我曾悄悄问她是怎么了,她没有回答却认真地问我能不能让四哥和三哥说说,让敦琳别再去熙春园了。我一头雾水,说这是皇阿玛的旨意,又不是三哥说了算的;温琳又问那能不能让四哥去跟皇阿玛说说;我越发惊诧,问她到底出什么事了?她说敦琳实在口无遮拦,不知怎样在外面得罪人,那些老学究又都是一根经,等出了事就晚了。我笑笑安慰她,敦琳是直率些,却绝不是没有分寸,她实在多虑了;温琳摇摇头,分寸?敦儿哪里知道深浅……听她话中有话,我原本想再问问,可自己这边也是心烦意乱,就没有再多操心。
这天从长春宫出来,时间已是后半晌,一路走到宫门,才又想起昨天碰到琴雅说是良娘娘生病了,于是,又折返回来去探望良妃。谁知这一去竟正碰上也去探望的九福晋,虽然这一年多的妯娌关系我们早已学会在人前不露声色地寒暄应酬,可她眼底深处那掩不住的恨仍让我不寒而栗,而我脸上的这条“红线线”也让她不甚自在,这一见,两下里又是尴尬……
如今,不务政事却商贾生财的九爷不仅名扬京城,精致画作更在江南文人中一扇难求,又传九爷不计出身,不论尊卑,结交天下三教九流,有人甚至在京城名妓的闺房中见到了九爷的亲笔画屏。这样的风流才子在森严的皇宫中俨然是个另类,却意外地倾倒了无数女孩的心,听说临摹九爷的画作甚至成了宫女们私下里最流行也并不互相避讳的消遣。而胤禟似乎对这风流的名声也安之若素,更接二连三纳了几房妾室,虽都没有大肆铺张热闹,更没有许什么正经名分,却仍是因为如此密集的纳妾频率成为皇家女人们的一大谈资,大家都欣喜地发现相比九福晋身边的花飞蝶舞,自己家里那两三个侧福晋庶福晋实在算不了什么。可不知为何,对此九福晋自己倒似乎很无所谓,仿佛人多了,目标反而不明确,而当初那专一的恨却如初恋般,依然刻骨铭心、难以释怀……
问候过了良妃,应付过了九福晋,我终于脱身出来。一路急急地想回家去,心里又在盘算着自己的计划。快到宫门,远远地看到了胤禛与两个人一同往这边来。待走近些,才看清他身边的人一个是三阿哥,另一个不是什么朝臣,竟是一个清秀书生。此时胤禛也看到了我,于是站定,与三阿哥他们又说了几句话,而后道别向我走来。
“还有别的公务吗?”
“没什么了,一道回府。”
“嗯。”
上了车,我挽住他的手臂靠在他的肩头,他却依然正襟危坐,没什么反应。我越发蹭在他身上,讨好地冲他笑笑。他非但不领情,反而白了我一眼。
“怎么了?夫君何故不顺心?说来为妻为你排解排解?”
他还是不做声,那一脸的严肃和不屑,仿佛身边的不是娇妻而是来向禛贝勒爷行贿的贪官污吏。知道他这是所为何来,我再忍不住,扑哧笑了。两个月前,我突然想起在现代曾读到过一篇文章,题目好像是《生命那神奇的相遇》,是说小卵子每个月的等候其实只有鲜活的十二小时,而小蝌蚪虽然可以存活三天的时间,可他们的“相遇”只能发生在十二个小时之内。我猛然惊醒,原来普遍撒网疲劳轰炸既不健康,更不科学,想想也是,那后宫三千佳丽,有的一辈子只侍寝一次就怀了龙种,有的一个月三番五次也没有音讯,可见是时机把握的不好。于是,我彻底改变了备孕计划,每个月只在关键两天内才会与他示好,其余的时间绝不允许任何身体的接触。可谁知,原本我每天缠着他,他虽嘴上不满地呵斥我功利心太重,可还是肯积极配合,可这一次像应召似的“反侍寝”彻底伤害了贝勒爷的自尊心,每到日子,我不使出浑身解数,根本把他骗不上床。而此刻我主动贴近他,他一定以为我又到“日子”了。
“呵呵,夫君,”我继续撒娇,他干脆别过脸去,我抬手把他扳过来,“夫君!”
“做什么?又想干什么??”
“呵呵,不干什么,你听我说好不好?”
“又有什么新花样?”
“我就是想告诉你,”不顾他依然黑着脸,我越加贴了他,柔声细语,“打今儿起,都依着你,你不想就不要,行不行?”好像还没有打动他,我又轻轻咬着他的耳朵,“你什么时候想就什么时候要,也都依你,行不行?”
“想通了?”他的声音总算有了温度。
“嗯,任何人都没有我的夫君重要,任何人!”
“笨丫头!”他重重地弹了我一记,“这么些日子才想明白!”
我揉着额头,依然哄着他,“都是我不好,不生气了,啊?”
他终于肯露出点笑容,我也笑笑,放开缠着他的手,坐正些。
回到府中,已是晚饭时分,今天正好是玉淑的生日,那边早已准备齐全,于是胤禛直接过去,我自己一个人快步回到书院,随便吃了些东西,就吩咐翠儿端了药上来。看那一碗浓浓的液体,我的胃都要翻出来,咬牙,闭气,咕咚咕咚灌了进去。又含了话梅,嘴里又苦又甜,眼睛却有些酸……
半年多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几天前,我悄悄传了大夫,开始吃药,每天背着胤禛,一碗又一碗,喝的时候总在想着希望,咽下去以后,却又会想起琴雅……她已经喝了多久,喝了多少,为什么还没有起色……
原想等着胤禛回来再睡,谁曾想,这一个生日竟像是摆了满汉全席,直到过了亥正也不见他回来。独自躺在黑暗中,心里空空的,脸颊上不知不觉,竟是凉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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