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风雪大作,记忆匣子再次打开,冷玉弦泪流满面。想到陆显,她就心生悲恸,想到冷府一家,她又惭愧不忍,或许命运就是要她来这里,成为冷玉弦,然后完成冷玉弦的人生。
闭了眼,努力睡觉,外面飘着雪,一室安宁。
每到腊八节,皇帝必定会命御膳房备上好的腊八粥,然后设宴宫中,王公大臣都携带亲属到皇宫度过良宵。转眼又到腊八,冷夫人请来京都手艺最好的裁缝来为冷玉弦量体裁衣,所用布匹金丝都是上等,冷玉弦自己画了几个花样子送到首饰坊制作收拾,疏瓶疏梅也忙碌着做胭脂口脂,可谓是忙得不亦乐乎。
冷玉弦可是实实在在地看了一回古代胭脂的制作方法了。因为冷府是大户人家,所以采用的也是比较好的制作材料。买来上好的牛髓,用温酒将丁香浸泡,然后和着紫草、牛髓中煎煮,煮好后用棉布过滤一番,放到瓷盏中使其凝固,胭脂就做好了。因为紫草做出的胭脂是紫红色,所以加了朱砂粉,才成了红色的口脂。胭脂口脂因为加了香料,所以味道特别香。冷玉弦不禁想起自己以前读到的诗句,花袍白马不归来,浓蛾叠柳香唇醉,现在她总算这道这些诗句所言非虚了。
这段时间冷玉弦兄妹四人闲来就在一起聚聚,偶尔四皇子也会来凑热闹,太子时不时会送来些珍奇,美其名曰是祝贺补上这几年的压岁礼,刘子宁似乎忙了起来,倒是极少到冷府来。冷玉弦和冷如星自然是亲热,但冷玉弦和冷玉筝总是不近不远、不冷不热的关系,和冷如星也只是相安无事、偶尔交集。冷玉弦自然是感觉得到其中的亲疏关系的,至于原因,她当然也心知肚明。
转眼就是腊八节,冷玉弦照常起得早,上午看了些文章,睡过午觉起来,刚洗漱好,冷夫人就领着五六个侍女到了兰苑。
“母亲。”冷玉弦行了个礼,冷夫人赶紧扶着冷玉弦道:“弦儿啊,来试试做好的衣裳和首饰。”说着,几个侍女并排上前走了两步,冷玉弦笑着看了看母亲,然后打开一个首饰盒,瞬间觉得有数只灵动美丽的蝴蝶飞出盒子,飘渺的身影停靠在她的眼睑上。“真漂亮。”
冷夫人也满意地点点头:“这玉蝶坊做首饰的工艺真不愧是京都第一啊。为母看了这些也觉得甚是好看,不过也是我弦儿画的好。”
说着,又领着冷玉弦看衣裳,绿玉、湖蓝、鹅黄、水红、雪白、淡紫、赭红七条颜色不同的襦裙,分别绣着荷花、芙蓉、香串流苏、桃花、梅花、兰花、蔷薇七种边纹。冷玉弦只觉得眼花缭乱,仿佛那些刺绣就是盛开在自己眼前的花朵,淡淡地飘散出缕缕馨香。
“来,弦儿,今日母亲地好好为你打扮打扮,皇上皇后都会喜欢你的。”冷玉弦虽有心思不希望谁看上自己,却也有着冷夫人拉着自己的手走到梳妆台前,疏瓶疏梅把事先做好的胭脂水粉拿出来,侍女也捧着衣裳首饰站在一旁。
冷夫人将冷玉弦的头发轻轻打散,用桃木梳慢慢地梳理。然后在冷玉弦头顶结了个如意髻,髻前装饰一把金筐宝钿花饰,髻后一把鱼犀月掌,上面坠着六颗白玉珠,髻左插一支四蝶银步摇,右边一支蜻蜓翼翅钗。其余青丝直垂到腰际。冷夫人用指甲剜了一点胭脂在掌心,稍稍晕开,然后抹在冷玉弦的两腮,接着用青黛为冷玉弦描了个涵烟眉,然后给冷玉弦画了个洛儿殷唇,最后在冷玉弦的一双玉耳上戴上一副翡翠银耳坠。
这一番打扮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冷玉弦感觉自己双腿都发麻了,脖子发酸。想来她在现代那样一个化妆品多如牛毛的时代都没受过这样的化妆训练,如今到了古代,反倒是因为化妆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但是冷夫人把镜子拿到她眼前时,她真的是惊呆了,黛眉涵烟,眸若星辰,面若桃花,朱唇点绛,镜子里的姣好容颜让她移不开眼。
“来,把衣裳也换上。”冷夫人满意地笑笑,“你喜欢哪一件?”
“绿玉色的那件吧。”
“还是水红色这件比较合适。”冷夫人摇摇头道,“今日弦儿艳若桃花,这水红色的金泥簇蝶裙是再合适不过了。”说着,挑出水红色的裙子递给冷玉弦,冷玉弦没有拒绝,浅笑着接过,进了更衣间换了裙子。
不知此次进宫,又会有什么遭遇,冷玉弦的心暗暗忐忑。
若说这盛大的梅花景,冷府的梅菊苑虽名声在外却也远远不及皇宫御花园的排场,一望无际的花海簇在揽月亭四周,仿佛揽月亭在花海之上,一阵风过便可以乘着花香飞升上天。揽月亭内摆放着华丽的桌椅,看来是皇帝的位置,庭前是十来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杯盘、果盘和糕盘。此时皎洁的月光将御花园照亮,揽月亭的八个飞檐上悬挂的大红灯笼更是令御花园没有一丝夜的情景。
贵胄高爵都脱去了朝服,着喜庆的华服,携家眷子息各自热闹寒暄,一派热闹景。官员们见着贤国公携夫人子女走来,赶紧上前礼迎。不住地夸赞冷世子一表人才、气度不凡,夸冷氏两姐妹貌若天人、秀婉天成。冷玉弦浅笑不语。
大人们心中也是各自盘算,想着若是能与贤国公结成秦晋之好,实在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冷玉弦只听得一声“皇上驾到”,冷玉弦一转身就看到一袭明黄色的袍子,后面是一路锦衣玉袍的王子公主妃嫔御侍。紧接着冷玉弦就随众人一起跪拜行礼。待一个温和而不失威严的声音说了句“众卿不必多礼”,众人起身。冷玉弦这才看清这大气皇朝的皇帝是何等模样。皇帝四十来岁的模样,眉目跟太子有诸多相似,唯一不同的是皇帝的唇厚,看唇如看人,想必这皇帝的心也是宽厚的。皇帝身边丰腴端庄的女人必定就是皇后,皇后一身金丝凤尾裙,发髻上一只玉凤金翘冠,钗头钿花,贵气十足。面上和蔼的神色令人倍感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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