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迷津蛊
“什么!?”柚柔惊呼出声,下意识地抬起手捂住了嘴巴。
李承简的面色一变,胡赢的眸子微微地眯起,二人皆望向了柏柏婧伊。
柏柏婧伊的脸色有些发白,木然地说道:“喻姐姐中的是迷津蛊,这种蛊,是我们濮族特有的,然而这种蛊毒因为配制过程繁琐艰深,如今也没有几个人会了……”她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准确地说,是只有我大哥会。”
胡赢极力平复着自己胸中的不平之气,然而仔细看去仍可发现他的指尖在微微地颤抖着,“如今,你要如何解释?你大哥?”他看向床榻上沉睡不醒的桓喻宁,眼里有疼惜之意一闪而过,却在看向柏柏婧伊之时又恢复了冷然,“喻姐姐和你大哥素未谋面,你大哥为何要下蛊害她?难道你敢说,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柏柏婧伊的身子似乎摇摇欲坠,她喃喃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她所说的全是真的,她实在想不到为何大哥会给从未有任何瓜葛的桓喻宁下蛊。在家中她和大哥的关系是最为要好的,大哥也一向最疼爱她这个小妹妹。她经常在大哥面前提起胡赢和桓喻宁,大哥自然知道他们对她的重要性,又为何会害她的朋友呢?
“我去问我大哥!”柏柏婧伊猛地抬起头,看着胡赢说道,“我去问他为什么要给喻姐姐下蛊!”说着就拔腿朝屋外跑去。
经过李承简身旁时李承简伸手拦住了她,“小婧,现在不是找你大哥质问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桓喻宁的身上,“赶快想办法解开喻儿身上的蛊毒才是要紧!”
柏柏婧伊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怔然地看了看李承简,又看了一旁沉默不语的胡赢一眼。
未等柏柏婧伊说话,李承简又问道:“这蛊毒可需要施蛊之人亲自来解?你会不会解?”
“旁人也可以解得,但是说实话,我不确定。”柏柏婧伊摇了摇头,“虽然知道一些原理,然而从未真正去试过,把握不大。”
柏柏婧伊抬头看着李承简,“李大哥,你一定看过沧源的阿难花吧?”见李承简点了点头,她又继续说道:“这迷津蛊不同于寻常蛊毒的一个地方,便是它不是以毒物毒虫入引,而是用阿难花。”
“阿难花莫非有毒不成?”想到那烈焰般妖娆的阿难花居然是制蛊的邪物,李承简悚然道。
“阿难花本身无毒,然则加入我们濮族秘制的药末,再经细心研制,便可制成迷津蛊。”柏柏婧伊解释道。
“迷津蛊会使人如何?”胡赢忽然开口问道。
柏柏婧伊飞速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传闻阿难花乃当年赤焰仙子身死所化,赤焰仙子与赤神苦恋无果,反被天帝降神火焚于往生海,然则神识未灭,于沉睡中化出万千阿难花。迷津蛊取阿难花而成,正是赤焰仙子沉睡之境。迷津乃人生最美之梦境,万里无虞,百里无忧,却永远无法走出,永远无法醒来。”她顿了顿,声音里有几丝惶惑,“中了迷津蛊的人,先是昏睡百日,这百日中与熟睡无异,却不食不饮。百日后体内经脉血肉逐渐萎缩腐蚀,再经百日便只余一身皮囊,而体内皆空矣。”
“果然是恶毒手段。”胡赢听罢开口道,话语里有淡淡的嘲讽之意,“边陲蛮荒,果然是恶民恶人心。”他看了柏柏婧伊一眼,眼里有憎恶之意闪过,又随即调转开目光,只看着桓喻宁。
柏柏婧伊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些什么,却终于自知理亏没有开口,只是低头沉默不语。
李承简当机立断道:“既然蛊是你大哥下的,虽然尚不知道是何缘故,想必要求助于他是不可能的了。小婧,要劳烦你暂且试一试了。”
柏柏婧伊看着床上的桓喻宁,“事情既是我大哥做的,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脱不了干系,我定然会尽全力帮喻姐姐将蛊毒除去。”
李承简点了点头,“事不宜迟,需要备些什么东西吗?”
柏柏婧伊思忖道:“这些东西都是需要我回沧源去取的,其中有最重要的一味药,是婆蜜草,这种草只长在沧源往生海以南的炼心崖崖壁上。我曾经随我爹去过那里,知道婆蜜草长在什么地方。”
“我曾听闻炼心崖是沧源最险恶之地,崖高千丈,崖底是密布瘴气的深山密林,那婆蜜草只在炼心崖上才有?”李承简皱眉问道。
见柏柏婧伊点了点头,李承简便开口:“那好,我和小赢跟你一起去采那婆蜜草,你给我们带路。”
然而柏柏婧伊却摇了摇头,“我只带胡赢一个人去。”说着看向了胡赢。
李承简和胡赢闻言皆看向她,“小婧,这种时候不要胡闹了。”李承简略有薄责之意,胡赢却只是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我没有胡闹。”柏柏婧伊挺了挺背,眼里是倔强的神色,“柚柔姐姐在家里照看着喻姐姐,还有一些东西就交由李大哥你来准备了。”她咬了咬下唇,“胡赢对喻姐姐最好了,这件事让他来做,难道不是最好的吗?”说罢看着胡赢,脸上的神色隐隐带着挑衅之意。
李承简正要再说些什么,胡赢却抢先开口道:“李大哥,她说的有道理。”
李承简看向他,目光里有几丝忧虑,胡赢却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我本来就愿意为姐姐做任何事。”言语间他没有看柏柏婧伊一眼,说罢也只是转身在桓喻宁的床边蹲了下来,仔细地为桓喻宁掖了掖被角。
柏柏婧伊的眼神微微地黯淡。让胡赢一个人跟她去是方才她脑海中忽然冒出来的念头。她只是忽然觉得很不甘心,忽然很想看看,胡赢究竟愿意为桓喻宁做到什么程度。
和李承简将家中的事宜商量安排妥当之后,柏柏婧伊便和胡赢离开了响水镇。
过南盘江的时候是柏柏婧伊撑的船,胡赢坐在船尾,一动不动地望着远处的江面,没有跟柏柏婧伊说一句话。
柏柏婧伊看着胡赢,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低声道:“对不起。”
她的声音不大,然而在这狭小的船上,在静静的江面上,仍然显得格外的清晰。
胡赢闻言转首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虽然不知道我大哥到底为何给喻姐姐下蛊,然而归根到底,一定还是因为我。”柏柏婧伊低着头,小声道,“我替我大哥跟你道歉了。”
胡赢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你替他道歉没用,等姐姐的蛊毒解了,我一定会亲自登门拜访,求一个说法。”他的眼里有冷酷的意味,“你到时让他等着我。”
柏柏婧伊听出胡赢话语中的凛冽之意,连忙道:“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的!我会去找我大哥要他解释清楚的!”
胡赢淡淡扫了她一眼,“我不需要什么解释,我姐姐也不需要。他已经做了,这才是关键。”
柏柏婧伊自然了解胡赢脾气,也没有再说什么,索性将手中的蒿杆一放,往船板上一坐,“你若到时去找我大哥,我便不带你去找婆蜜草。”颇有几分无赖意味。
“你……”胡赢瞪了柏柏婧伊一眼,见柏柏婧伊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不由得大是气恼。
“我什么,喻姐姐是我姐姐,可是我大哥也是我亲大哥!”柏柏婧伊毫不退缩地瞪回去,“我说过我会跟我大哥要一个解释的,就一定会办到的。”
二人就这般大眼瞪小眼了有一会儿,胡赢无奈道:“也罢也罢,我答应你就是。”
柏柏婧伊却追问道:“绝不反悔?”
胡赢点了点头,柏柏婧伊这才又站了起来,重新划起了船。没驶出多远,柏柏婧伊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皱眉道:“不好。”
说着看向胡赢,“解迷津蛊,需要有血缘至亲的血为引,喻姐姐如今并没有什么亲人,这可要如何是好?”
胡赢闻言楞了楞,柏柏婧伊所言非虚,桓喻宁身边只有他和柚柔,哪里来的血缘至亲。
然而脑中却忽然灵光一闪,胡赢沉声问道,“需要多少血?已经凝固的旧血可以吗?”
柏柏婧伊不解地看着胡赢,不知道所谓“凝固的旧血”要从何而来,然而还是点头道:“只需要一两滴,凝固了的也没关系,因为是要化到水中的。”
胡赢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那这个你便放心吧,有。”只是没有想到,当初那个东西,居然会在今日还派上用场。原来,真的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注定。胡赢望着江面,微微地恍神。
柏柏婧伊心中好奇,想要追问又知道照胡赢的性子定然是什么也问不出来的,便继续驾着船朝对岸的沧源驶去,已经隐约可见岸边的绿草。
“炼心崖之险,绝对不是开玩笑的,你可真的想好了?”船在岸边缓缓停下,二人一前一后上了岸,柏柏婧伊突然开口问道。
胡赢看了她一眼,好像她说的是什么好笑的话一般,“我若不去,姐姐怎么办?”
柏柏婧伊怔了怔,是啊,若胡赢退缩了,桓喻宁可怎么办。可是炼心崖那般险恶,万一胡赢……
柏柏婧伊不敢再胡思乱想,抬头却见胡赢已经大踏步朝前走去,没有丝毫的迟疑,仿佛前面迎接他的不是悬崖峭壁的惊险,而是高床软枕的舒适。
眼里的情绪有些复杂,然而来不及多想,柏柏婧伊连忙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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