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水痕浅，生生的两端，竟也隔成了岸。不见君颜，怎解幽思，鸾音鹤信，传福祈安。

　　只愿你，果腹，安眠，时光荏苒，流华悄逝，心波静眠的那些日子里，你最珍贵。

　　他和我的命一样重要，那又怎样呢，我的命那么不值钱，他，又能重要到哪里。即便我知道了，即便我明白了，又能怎样。他和暮寒之间，我的剑永远都会刺向他，我不可以忍受暮寒受伤，一点点都不可以。

　　“我，睡了多久？”我需要知道，三天，到底过了没有，暮寒，他到底怎么样了。

　　“四天四夜。”这个答案让我的头“嗡”的一下，怎么会那么久，那个梦，明明不长啊。四天了，也就是说三天已过，也就是说暮寒已经结束了第三层的修炼。我要去见他，一刻都不能等，我知道，如果错过这次的话，怕是真的没机会了。刚刚醒来的心，又乱了。

　　“姑娘，姑娘，你要去哪里。”小姑娘对于我的慌张有些无措，却不敢阻止我。我就这样从床上跳下来了，便向外跑。“梨蕊轩”，我的直觉，他会在那里。想着，便加紧了步子，虽说也是暮春时节，但是琉璃谷的地面，却还是冷的，寒气透过脚心，漫变全身。其实，我该穿双鞋子的，这样跑出来，还真的挺冷的。

　　“公子，暮寒公子。”我有些失控，我本不应该这样无礼的，但是真的很着急，就也管不了许多了。就这样嚷嚷着，便闯进了梨蕊轩。

　　“暮。”那个寒在还在喉咙处，便卡住了。是的，我的感觉是对的。他没事，他也在这里，完好的坐在桌旁，在作画，而若璃在泡茶。看上去，很幸福。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吗，暮寒看上去有些不一样了，是哪里不一样了，我又说不清楚，只是，不一样了。

　　“暮，暮，暮。”就只是一个单音节，另外一个字，卡在喉咙，怎么都发不出来。

　　“你怎么在这？”他抬眼，看着我，他还记得我，真好，他的眼神却那么生涩，真糟。

　　“暮，公子，你还好吗？”他的眼神，我很陌生，往日的清澈，寻不见了，而那雾蒙蒙的一层，又是什么，看不懂，看不透，陌生却不疏离，感觉挺难受的，以至于我叫不出他的名字。

　　“你，不是应该在苍云山吗？”他的眉心微微一蹙，是在想什么吗，还是在回忆些什么。

　　“被赶出来了。”一时间，我不知道怎样去回答，就这样呆呆的丢出一句，而事实也真是如此。离开的时候，他说过“永不相见”，是的，他明明那样说的。即便一天之后，我们便又相见了，而且是以那样的方式，而且是以那样的结局。

　　停笔，抬眸，蹙起的眉心，依旧皱着，微微的有着几滴怅然，我，是不是让他失望了。

　　“赶出来了啊。”幽幽的一声，像是对我说，也像是对他自己说。好像没生气，好像没我想象的糟，他不只记得我，而且没有生我的气，这样，我就知足了，真心的知足了。

　　“是啊，公子，我这次，其实，其实，我。”我说不出，即便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要告别，却还是无法说出口，十八年来，我的生命只为他而活，那句“再见”若真是道出了口，以后的人生，该是怎样的一片苍白，又是怎样的一番寂寥。

　　“她，只是回家而已。”若璃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好听，好听到让人想哭。

　　“家”，她说这里是“家。”多幸福的字眼，只是，不行了，很久以前，就不行了。

　　“你想她留下。”他还是转眼望向了若璃，其实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我只是想他望着我，看着我，希望他能在我眼里看到他自己。只是，我留不住他的目光。

　　“是啊。”若璃笑了，就只是浅浅一笑，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清润洁莹，玲珑剔透，美，至极的美。然后我好像懂了，暮寒眼底的温柔，凌夜眸里的怅然，都源自于哪，瞬间就懂了。

　　“哦，那好。”他也笑了，我只看得到他的测颜，但是我看得出，他也笑了，眼角凝着的笑意，定也是温柔至极的，而能配得上那分温柔的，这世间，不过一人而已，云若璃而已。

　　“那，就留下吧。”他很自然的将目光给予了我，他或许不知道，我是多么珍惜，珍惜每一次和他对视的机会。我是那样清楚的知道，现在，我必须离开，否则，就会真的舍不得，就会真的想要留下来，就会真的相信自己或者也会幸福。

　　“我是来告别的，来，告别的。”声音很小，却也足以让人听的真切。

　　“灵儿。”若璃想要说些什么，却在看到我的眼睛后，止了。她懂我，一直都是，比如现在，她在我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些连我自己都不清楚的故事，一些让她相信我必须离开的故事。

　　“告别，是这个样子吗？”有些不解的看着我，他眼前的我，只是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衫，而且，没有穿鞋。

　　“是的。”简单的来两个字，唯一的我能给起的两个字。我什么都不想说，什么也不能说。

　　“那就穿暖些，吃饱些，然后，再走。”他还是那么好，即便是修炼了“琉杀璃煞”，即便弃了几分原本的清透，即便是多了几点我看不清的迷离，他，终究还是他，让我生有可恋的他。

　　“嗯。”最后一次，听他的话，最后一次，喜欢他，最后一次，爱他。然后，转身。

　　“我好像有些事情不记得了，但是，我希望你能记得，萧暮寒会希望你活下去。”又是那样的声音，滴着笑意的声音。原来，他真的没有变，还是那种声音，那么这次，他的唇角，轻起的弧度是不是和从前一样的薄浅，微抿着的，那样的笑，幽远，绵延，像是雪伴云烟，又如雨落天际，恍然间，最是潋滟人心，须臾转，最是柔魂暖魄。

　　只是，这一次，是我背对着他，所以，我看不到，还好，我看不到，若是看到了，那么就走不掉了。我没有应他的话，是他自己说的，这次，他之于我的身份是不是公子，不是主人，就单单的只是“萧暮寒”，萧暮寒希望我会活下去，只是，我不能应他，他的雪落死了，在那夜之后便死了，要怎么答应他呢，凌灵会活下去，无论怎样都会活下去，因为凌灵答应了姐姐，无论雪落还是凌灵，若璃都是姐姐，但是萧暮寒，你不行，属于你的只能是雪落，那个心心念念全都是你的雪落，只有十八岁生命的云雪落，一辈子的爱，都给了你，还要用什么力气，去承受你的那一句“希望你活下去。”

　　梨蕊轩真的太小了，小的好像三步便跨了出来，这次，离开，然后，天涯南北。

　　游魂一样的回到梅苑，好像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道别了，再见了，我便真的要从这里永远的消失了，再也不能回来，再也不能见他，还没走，就已经很难过了。即便是对自己说了一万次，云雪落死了，活着的是凌灵，但是还是没有用，半点用都没有，心还是肉长的，她要疼，我也没办法，其实，再怎么说，我也是个人，不是吗……

　　我不知道身边的丫头在忙些什么，也不理会她们和我讲的话，她们要帮我准备吃的，要帮我整理衣裳，但是，这些，我都不需要，我只是稍微的休息一下，稍微的，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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