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璃瞧见吕杨的嘴张了张,把话咽了下去,吕杨下意识的往正在不停磕头的县令方向看。
吕杨在害怕。
多年来他活在县令的淫威之下,习惯了畏惧。
苏青璃叹口气,她比吕杨还小好几岁,今年还没及笄,在吕杨面前却要扮演大姐姐的角色,拉过吕杨的手,惊奇的发现他有着跟表面白皙水灵的不符的粗糙手掌,苏青璃翻过吕杨的手心,手心里是好了的旧伤,留下密密麻麻一道一道的疤痕,她柔声问吕杨:“你不跟我说清楚,以后还会有像你这样的人,落入他的魔掌。你不必怕,有我在,纵使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你做什么。”
那边县令磕头磕得头晕眼花,额头也破了。
泗水县百年不来一次大官,偏偏这一次让他遇上了,来的还是国公和公主,他倒了八辈子的霉。
县令的嘴里哀求不断,姜太白翘着腿干脆坐在县令的身上,充耳不闻。
吕杨想了半天,喃喃开口问苏青璃:“您真的能帮助我们吗?”
苏青璃郑重的点点头。
吕杨缓缓跪了下来,给苏青璃磕了个头,“虽然我不明白您到底是谁,但是请您帮帮那些孩子吧。”
“孩子?”苏青璃微怔。
吕杨娓娓道来,眼里泛起了泪花。
吕杨等人是从小被县令抓来的,那时候他才二、三岁。
具体是怎么被抓来的他已经不记得了,印象里他就是个孤儿,县令养着他以及其他的几个男孩子。比起乡下,在县令府吃饱穿暖,他对县令充满了感激,所以当他稍微年长,成为县令的男宠,也是抱着无怨无悔的心态,就像蔻丹一样。
但是后来,他跟着县令去乡下,抓其他的男孩子,见到县令让人抓了男孩子,并且对男孩子的所有亲人格杀勿论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孤儿,他的父母都是县令杀害的。
他们年幼懵懂,对父母的死亡渐渐模糊,对县令感恩戴德,惟命是从,因为县令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苏青璃看着吕杨,竟一时语塞。
吕杨微微一笑,接着对苏青璃道:“像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出去也是遭人唾弃,死了一了百了,请您救救那些孩子吧,那些孩子还有未来。”说着给苏青璃磕了个响头。
苏青璃扶起吕杨,柔声道:“有我为你们做主,那些孩子现在在哪?”
吕杨道:“还被关在后院里。说关着,其实都有人服侍。”
苏青璃点点头,看向跪在地上马上要昏死过去的县令:“你让人把那些孩子送到我面前来。”
县令赶忙道:“哎,下官这就去…”
“谁说让你去了?”姜太白站起来一脚踩在县令的脚上,用扇子挡住县令的去路,沉声道:“没听懂公主的话吗?你赶快叫人来!”
县令只能退回去,冲还躺在地上的几个大汉道:“还不快去把人送过来?!”
受伤较轻的大汉连滚带爬的站起来,“我这就去…”
吕杨这才眼睛发亮的笑起来:“知道真相之后我们生不如死,县令派人时时刻刻盯着我们。想死都不能,这下好了,我们也能解脱了。那些孩子还小,县令还没对那些孩子怎样,还请您给那些孩子安排住处…不求吃饱穿暖,只求有个安息之地。”说完,又要跪下来磕头。
苏青璃急忙拦了,“我会安排好那些孩子的住处。也会让他们吃饱穿暖。”
苏青璃心里生出一股浓浓的悲伤,吕杨也好,小妾也罢,错的都是县令,偏偏没有人敢反抗。
兖州的知府不知道?
那些孩子被带了过来,一个个都水灵灵的,县令看男人的眼力非同一般,这些男子长大了必定都是美男子。
孩子们显然不知道为何要被带过来,睁着大眼睛怯生生的望着县令。
县令擦擦额头上的汗珠,讨好的笑着:“您看,人带来了。”
苏青璃眉头一皱,瞪着县令,怒道:“谁让你起来的?跪着!继续磕头!到我满意为止!”
县令吓得一哆嗦,又重新跪在地上磕头,不过不像之前磕得那么真心实意了,带着敷衍的味道。
苏青璃冷哼一声,细数眼前的孩子,一共七个,看起来倒是没受过苦,转头问姜太白:“能不能叫黑鸦来?君兰那里有银子…”
姜太白点头又摇头:“黑鸦可以带孩子们走,但是这些孩子最大的也就六、七岁,找了住处,恐怕没人照顾也是不行的。”
苏青璃想想,对吕杨道:“我本想一路上带着你们三个人,回了京城让你在我的府里做事,现在看来是不能带你回京城了,泗水县你们也呆不下去,就跟着我们去汶上,在哪里我为你们安排住处,由你们照顾这几个孩子,如何?”
吕杨泪眼望着苏青璃,不知道说什么好。
年龄较大的孩子突然道:“我们不走!我们不离开!”
对孩子们来说县令府是最好的生活地方,比哪里都要好。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死在县令的手下了。
苏青璃走向说话的孩子,半蹲下身子,一只手牵着他的手,另外一只手拦过他的头,让他伏在自己胸前,柔声道:“我为你们安排的地方要比这里好几倍,一样吃饱穿暖,还有吕杨大哥哥陪着你们,你们还可以上私塾,将来考状元…”
那孩子动了动身子,在苏青璃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好久没有人这么抱过他了,只有记忆里的母亲才这么抱过他,所以他不想离开这个怀抱,低声问苏青璃:“那县令父亲怎么办?”
孩子的心地是纯洁的,苏青璃抬头看吕杨,吕杨轻轻摇头。
他说不出口,对孩子来说太残酷了些。
苏青璃就对怀里的孩子轻声道:“你的县令父亲病了,要去好遥远好遥远的地方治病。”
姜太白用扇子戳了一下县令,县令赶忙道:“是是是,我病了,要去看病,不能照顾你们了。”
孩子嘟起嘴巴,怯生生道:“那好吧…吕杨哥哥跟我们一起,还有孜然哥哥,暮霭哥哥。”说得是屋里其他的两个男子。
苏青璃点头应道:“当然,他们跟你们一起,还要负责照顾你们。你们长大了也要孝敬你们的吕杨哥哥、孜然哥哥和暮霭哥哥。”
孩子柔顺的点点头。
苏青璃放开他,拍拍他的肩膀,脱下随身戴着的镯子,放在吕杨手里:“以后有什么事,就到京城的太平公主府找我,凭此信物,没人能拦住你。”
苏青璃的首饰并不多,样子也就那么几个,所以只要是公主府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苏青璃的东西。
吕杨接过来贴身放好,他现在明白了苏青璃是大人物,至少比县令大,能让县令俯首称臣。
眼前的孩子是吕杨等人唯一的亲人。
所以吕杨等人对孩子们是尽自己所能的好。
交代过吕杨,苏青璃对孜然和暮霭道:“以后这些孩子,还要你们多费心照顾了,缺银子就捎信给我。”
孜然和暮霭均是感激的点头应是。
姜太白从身上取下一枚别针大小的东西,走到门前,扔了出去,对苏青璃道:“一会儿黑鸦就过来了。”
苏青璃不想再给自己徒增烦恼,也就没问那是什么东西,点头道:“等把孩子们送走再处理他吧。”
姜太白赞同的点头。
孩子们走过去跟县令道别,县令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看着苏青璃。
苏青璃冷哼一声,也许有一天孩子们会知道真相,可是现在县令在孩子眼里还是个好人。
在姜太白的注视下,县令不敢对孩子们做什么,连摸摸手都不行,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鸦把人带走。
黑鸦走后,苏青璃望着姜太白:“黑鸦就这么带着人从正门走了?”
姜太白笑道:“不然呢?”他潇洒的从县令的后背上跳下来:“外边的应该都倒在地上了吧。”
苏青璃愕然,想想黑鸦,好像确实能干出来。
孩子们被黑鸦送走,苏青璃坐在灰不溜秋的凳子上低头看县令。
东方亮起了鱼肚白。
姜太白担忧的看着苏青璃:“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苏青璃摇摇头:“哪有心思休息?还是把他解决了吧。”
听得县令是心惊肉跳,惶恐道:“下官知错了,请国公大人和公主大人开恩,下官再也不敢了。”
苏青璃冷哼一声,拎着猫爪甩向县令。
县令吓了一跳,赶忙躲闪开。猫爪砸到他身上还好些,万一刮破了他的血肉怎么办。
苏青璃给姜太白打了个眼色。
姜太白拍拍手上的灰,把扇子递给苏青璃,单手拎着县令的前襟,阴森的问县令:“你想用拉肢架还是猫爪?”
县令哆嗦的厉害,连连摇头:“您不能对下官用刑,下官是朝廷命官…”
姜太白低头拾起脚边的猫爪,在县令的肚子上比划起来:“这肚子不小啊?卖肉能卖个几两吧?”
县令吓得差点哭了出来,急忙道:“您不能对下官用刑,下官,下官的娘舅是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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