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看到绿色的绸子剩的少,到时候裁剪起来,肯定要左比右比的费事,便指着一块大点的蓝绸子:“小气,用蓝色做袖子不就好了?”
“娘,蓝色够做一件小背带裤子了。再说了,红配蓝狗都嫌,那颜色放一起多难看啊。”
姬正刚看出来了,老婆还不如女儿会过日子,恼怒地哼了一声,陆氏委屈地瘪了瘪嘴。扶摇布置了一堆任务给老娘,高高兴兴离开宴息室。
外面,梁明睿正套陆氏跟前小丫鬟的话,陆氏人不行,扶摇调教的小丫鬟送给她,才一个多月就被带的分不出好歹,梁明睿几句好话,她什么都说。
“奶奶唠叨县主娘娘说,最近都没人提亲了,嫌她前一阵,好多好人家都不肯答应。”
“最近没人提亲?多久了?”
“快一个月了吧,一家都没有。前一阵家里一天到晚媒婆不断,还有在外面碰了头,吵起来的,让县主狠一顿训呢。”
“都有谁家?”
“嗯,福王府求平妻,诚王府的小儿子,梁国公为外甥求的,茂国公夫人为娘家侄子求的,骠骑将军的小儿子也求人来过,还有户部王员外郎家,是嫡长子,武平郡王也是个嫡长子,反正一家比一家官儿大,奶奶个个都满意,说是随便嫁哪个,都是一生富贵无边,可惜县主全都不答应。”
正说话,小厮咳嗽两声,提示扶摇来了,梁明睿赶紧做了个手势,给小丫鬟一个你知我知,不要让她知道了的表情,小丫鬟目光直直地痴看着梁明睿那俊美无俦的脸,咽了一口唾沫,也不知道是否明白了梁明睿的意思,扶摇已经进了门。
“我今天不舒服,你家的铺子,过几天再转吧。”
看来,昨天的气还没消呢,梁明睿不接话茬,自顾自询问:“我是来问你,可有人给你送请柬?”
“谁呀?没人。”
“不可能,尚将军府怎能不请你?”梁明睿疑惑道。心中却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巷子口那个帮派的乞丐,还有十多天一个媒人也没来的蹊跷。
明明他请了一个呢,怎也没来?
“你怎么了?”见梁明睿呆呆的,脸色泛白,扶摇没法淡定,有点着急地问:“是不是不舒服?”梁明睿身上的毒素,太医说要半年才能消除,虽然他自己说好了,扶摇却还是没法放心。
“没!”梁明睿回过神,“你家附近,天天都有乞丐,有时还好几个,觉得奇怪不?”
“奇怪呀,没人打发,他们也不饿,既不跟着马车讨要,也不在门口唱‘莲花落’。”扶摇眨着大眼,疑惑着。
“我们乔扮了,试探一下吧。我觉得尚将军府没有给你送请柬,大概让他们截住了。”
“这么大胆子?”扶摇有点震惊,顾不得和梁明睿别劲儿。
“咱们出去,一会儿画了装回来,试探试探。”
“好!”扶摇回自己的住房里,很快拿了个小箱子出来,“走吧!”
梁明睿悄悄勾了一下嘴角,随即便又忧心起来,他还没想通扶摇昨天,为何生气了呢,这个根子没有拔出来,说不定还有后患呢。
两人出门坐上马车,在外面兜了一圈,扶摇在城隍庙附近,雇了一辆青布篷的牛车,和梁明睿一起换过来坐了,吩咐车夫:“五路口东拐,八卦东路,柳树巷。”
“好嘞!”车夫是个利落地中年汉子,应了一声,便牵牛拐往东去。
扶摇打开小箱子,先拿出一个棉套子,扣在腰上,接着穿上一件非常宽大的红夹袍,然后跟粉不要钱似得,给脸上拍了厚厚一层,这才画了一条细细的眉毛,又在脸蛋上抹了胭脂,嘴巴小小涂了点口脂,拿了一串大红绢花戴在鬓边,顿时由一个纯情的美少女,变成了一位妖精似得中年大妈。她给对面抛了个媚眼,梁明睿强忍着,才没笑破肚皮。
柳树巷到了,扶摇让牛车停下,自己笨拙地爬下牛车,车夫非常诧异什么时候上去了这么个货,大叔很好心地虚扶着,唯恐这位“笨媒婆”摔了下去,赖他头上。
“在这里等着,我拿到赏钱,分你一半。”扶摇压着嗓子,娇滴滴地说道,车夫赶紧扭过头去,差点没吐出来。
梁明睿看扶摇扶着大粗腰,扭扭哒哒往前走,还不忘四下抛媚眼,拼命捂着嘴,笑得浑身发颤。
柳树下的乞丐,换了个人,看来他们站岗还是有时辰的,好几天才重复,若是不注意,真的发现不了是帮派的人。
这回,是个中年人,跛着一条腿,拦住了扶摇的路:“去哪家的?”
“姬家,黄将军府想为小儿求那姑娘。”
“回去!今后,姬家的事情不许管!”
“哎?”
“少啰嗦!”乞丐说着,右手捏拳外翻,然后伸小指,又伸出十指做钩子状,扶摇装作害怕的样子,叹口气往回走:“这让人怎么活?好容易能混口饭吃,又不准了。”
乞丐没言声,坐回了柳树下,晒太阳打盹去了。
扶摇爬上牛车:“往东走,辘轳把儿胡同。”这才看了看梁明睿:“江湖上的小九门捣乱。京城下九流,车船店脚牙,都得给他们上孝敬的份子钱,不然,不许做生意。”
“你看,要不要帮你查一下,背后是谁指使?”
“不用咱动手,问一声黄鹤就行。”
辘轳把儿胡同郭家外宅的旁边,有个二进的院子出售,黄鹤买了下来,他现在穿一件团花的石青缎子夹袍,头戴瓜皮帽,俨然一个成功商人的打扮,走路的时候,肩膀端着,脚下使力,更像个团伙头子,看到扶摇,根本没认出来,扶摇手心向上,然后又向下一翻,让黄鹤惊讶地眼光一闪。
进了院子,屏退众人。
“我是姬扶摇,笨蛋,还没认出来呀?”
“啊?哈哈哈,你可真会扮,什么事儿?”
扶摇说了一遍事情:“知道是谁动的手吗?”
“我来打听一下。还当你嫌烦了,自己出钱雇的呢,就没在意。”黄鹤解释。
“帮我打听一下。”
“好嘞。”
告别黄鹤,扶摇回到牛车上,用小箱子里的湿毛巾,把脸上的脂粉擦了,摘了头花,脱下那件大红衣服,取下腰上的棉套子,一件一件收好,这才让牛车停在附近闹市,和梁明睿下了车,给钱之后,穿过一条胡同,刚好就到了城隍庙,两人爬上等在这里的马车。
“先送我回去,然后随便你去哪儿。”她又冷淡起来。
梁明睿心里纠结,嘴巴还不肯放弃:“你生我气了?”
“没有,我凭什么生你的气呀,也不是你什么人。”
梁明睿一喜,总算是个信息,他狡辩道:“那你,是我的人了,就可以生气了,对吗?”
扶摇大眼一溜,没说话。
这一眼把梁明睿唬住了,觉察到扶摇的情绪已经是爆发的边缘,他不敢造次,婉转地说道:“你刚才也发现了,媒婆都让人挡在外面,不然,我请的人早就上门,和你订婚了呢。”
扶摇的大眼,又是那么一溜,却多了些羞涩,少了森冷,梁明睿心中大喜,觉得自己找的了原因——他昨天说和人议亲中,扶摇肯定伤心了。
看来,她心里,觉得自己是喜欢她的,议亲,必然是和她,否则,……
梁明睿的嘴角忍不住翘起来,看着扶摇的眼神,禁不住有几分火热。
“过两天,你我大概都要帮贺元帅做事,就没这么清闲啦,明天尚将军府里的赏花宴,就一起去吧?”怕扶摇说没收到请柬,梁明睿赶紧补充道,“尚将军待你我,如子侄亲人般,你不会计较别的吧?再说,陪我去,你难道不愿意吗?”
被人窥中心事,扶摇有点羞恼,她撇嘴:“我才不陪你去呢。”
“去吧,求求你!尚将军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责怪夫人处事不周,你难道愿意让他家里添烦恼吗?”
扶摇果然不再坚持。
梁明睿这才松口气,就知道她重情义,尤其是对北疆军营中的人,他悄悄伸手,把扶摇的小手攥在掌心。
温热的暖流,不仅让扶摇的指尖为之舒适,连心里都有了感觉,暖融融十分舒畅。
“郭相爷要大规模整治吏治,你我拿着俸禄不做事,皇上才不会做这赔本的买卖,唉,好日子就要到头了。”梁明睿感慨,“弄不好,我和你要挑起这边的大梁,贺元帅得去兵部任尚书,顾老爷气场不足,震慑不了下属。”
“贺元帅也没郭元帅酷的。”
“这个不用担心。贺元帅是压抑着那份杀气呢。”
两人之间,又恢复了那种融洽和平和,马车里温馨和美,不知不觉来到梁家的酒楼前:“扶摇,今天再尝尝我家厨师的手艺吧,上次让你批评的体无完肤,那个大厨羞愧难当,已经辞职,去临海府学做海菜去了。”
“临海府的厨子也不怎样,佐料放太多,把海味的鲜美都遮掩了。”
“那总不能从南海请大厨吧?”
“为何不能?它山之石,或可攻玉,你的酒楼不大换血,不会有根本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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