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雅君一步落后,站在尚凤春身边,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直喘粗气。尚凤春抬起下巴斜睨了她一眼,满是轻蔑和不屑:有什么了不起,舅舅和姑父官儿再大,也不是你爹!她爹是二品官儿,大雍朝只有几个内阁学士和尚书是一品,这屋里,没几个女孩子比她家的门第高。
贺元帅的大儿媳妇帮着婆婆安顿客人,看到这个场景,心里也只能叹气,常雅君呀常雅君,别人敬你,那是礼貌,不敬你也是应该,你年龄既不占长,门第也不是高,为何总是仰着脑袋,一副高高在上样子?她假装看不见常雅君的委屈,招呼着大家:“都坐下吧,马上就上菜了。”
还好郭夫人的丫鬟过来,把常雅君叫走了,场面这才安静了。
郭夫人本来是有话想问常雅君,无奈她身份太显赫,忠仁王府的丫鬟婆子对她照顾特别到位,整个宴席时间,都没能有合适的机会,郭夫人示意常雅君吃过饭和她一起回去,以前,常雅君最喜欢住在大姑母家里,觉得自己的身价都随之增高了,今天,吃了尚凤春的亏,她大概不那么觉得了,吃过饭,没和姑姑打招呼,就先告辞,坐马车回家了。
郭夫人见侄女心胸如此狭小,十分失望。
第二天,常胜贤去了郭学士府,郭承海上朝去了,他自然是拜访姐姐的。
郭夫人的脸,一如以往,对这个弟弟是一脸的不满。
“我又怎么了?”常胜贤觉得姐姐今天气势不对。
“你知道我为何生气,别想混淆视听。”
“又是小雅,我真想不通,你们为何一心让她嫁豪门,爹爹当年也没给你许配那样的人家。”
“别打岔。你知道我不喜欢你对家事不闻不问的。这次忠仁王的婚书被换,听说背主的梁家家仆,和小雅的奶娘是亲戚。她上次她听了严凤英蛊惑,在尚家就做出很丢人的事情。我说了她,可今天看着,根本没改。”
“姐姐,我已经严令不许小雅和严家的女人来往,小雅每天在家绣花读书,这几天挺乖的。”
郭夫人皱眉:“那是谁买通梁家仆人,换了婚书呢?我以为又是小雅做的,因为事情败露,她一脸郁闷,我都瞧出不对来了。”
“你真的相信忠仁王府传出的闲话,帖子上写的是姬扶摇和四皇子的名字?”
“那还有假!我派人问过京兆府仁安里的主簿。”
常胜贤气得捏紧拳头:“我回去教训小雅,大姐你别气了。”
“今天这事,小雅肯定让人当枪使了,她怎知四皇子的生辰?”
常胜贤不说话,皱眉思索了一阵,脸色严峻起来:“姐姐,前几年就有人传言,皇子的生辰泄露了,有隐士测算哪一位是真龙天子呢。”
郭夫人脸色大变:“这可不是小事,等会儿老爷下朝,你俩好好说说。”
福王忽然接到白云观的齐道长要云游的消息,很是吃惊,派人去请,说是已经走了。这让福王十分纳闷,这个齐道长隐藏很深的,自己常年悄悄供着他,怎么会不告而别呢?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福王的身体已经恢复好多,有半身可以动弹,上朝不可能,但帮子孙谋划还是乐此不疲,要知道他有个外孙是王子啊,若是能当了皇上,他王家还能再风光好些年呢。
朝廷没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自己家也算安宁啊,齐道长这是唱的哪一出呢?就在福王都快抓破头皮时,他忽然想起,这两个月的供奉,是让儿子送去的,以前,都是他带贴身随扈亲自送的。
“去,把世子叫来!”
王庄听说父亲叫自己,心里十分忐忑,谁知硬着头皮过去,福王第一句就问:“你让齐道长做什么事情了?”
“没做什么!”饶是吓得脸色发白,王庄还是嘴硬道。
“竖子!到这时候还敢嘴硬,给我跪下!”
王庄颤声道:“爹,你都知道了?”
“你还不快说!”福王把手里的茶杯,一下子就砸到儿子头上,这茶杯还真结实,从王庄头上,顺着身子滚下去,竟然还完好无损,王庄的脑袋,却破了,他咋咋呼呼地喊,“来人!来人!”
福王的书房,没有他开口,哪个下人敢进来?王庄本来趁机想溜,看到爹爹铁青色的脸,知道这回捅的窟窿太大,不得不乖乖跪好。
“我拿你的帖子,让他推算了几个皇子的命格!”
“你胆大包天!”这是福王最后的底牌,十几年前他就靠这一手,成了嘉明帝的拥趸,从此走了十几年的鸿运。
“道长有没给你说过,提前窥视天机,非但无利,还会给我们带来灭顶之灾?”
“说了,不过,道长说时机即将成熟,被反噬的危险已经几近消失。”
“几近消失?那就是还没有消失!你个蠢货,是不是逼迫他了?”
“没有啊,我,我,帮他在莫红山附近买了几个十二三的女孩做鼎!”
福王觉得一阵头晕,支持不住地倒在炕上,把王庄吓得赶紧冲上前:“爹,爹,你消消气,别气坏了啊。”
“你可真蠢!”缓过劲的福王哀叹道,“他被誓言所困,不能亲自搜罗女子,这些年,爹爹什么都可以给他,就是不肯给还未初潮的女子,就是要绑住他。现在彻底完了,他钻进十万大山里面,修百炼不老之身,我们再也别想让他做任何事情了。”
“爹,他说五皇子是真龙天子,我们有这个,还怕什么?”
“你笨啊,这是假的,他骗你的。明明还未到时辰,他怎么可以说出来?你当他真的大限将至了吗?若是那样,他怎会收下你送的女孩子?”
“他说,及时闭关练功,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既然有一线生机,他就断然不会做出有损自己的事情来。窥测天意,反噬很大的。”
王庄终于明白自己上当,气恨地道:“骗子!这个大骗子!”
齐道长临走,自然要把自己安排地妥妥帖帖,只有这点儿偷偷摸摸的供给怎么能够?至于还有谁被骗,暂时未显露出来,但嘉明帝发现,想把女儿嫁给五皇子的忽然多了起来,就像太子和二皇子大婚后,还有官员钻营取巧,把女儿送过去做妾一样。
他就是皇帝,当年也经历过夺嫡之争,朝廷中这些暗潮,自然看得非常清楚,他一面令贺白鹿严格追查,一面迅速给钦天监下旨:礼部员外郎林祥之女林兰英,贤良端淑,知礼循规,与皇儿赵璧赟堪为良配,请择日问吉,尽早订立百年之缘。
钦天监奉命去已经卸职的翰林院掌院林崇之的家里要他孙女的生辰,林家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林崇之因年老致休,心中还正不得劲呢,忽然闻听要成为皇亲国戚,那个高兴就别提了。
京城里闻风而动,窥伺五皇子妃的钻营之徒,闻听这消息,无疑兜头一瓢凉水,都被打蒙了。林兰英虽然名声很响,漂亮又有才,但她清冷孤傲,不善交际,在四大名媛中,是最难接近的,为何会是她呢?
接下来,做不了正室,做个侧妃也好的,钻营的人,立刻都改变了方针,去太后、皇后跟前游说的人更多了。
贺元帅只是听到传言,说翰林常胜贤寻门路让女儿嫁给五皇子,他还派人查看此消息是否属实,已经有御史上了弹劾的折子。
嘉明帝对常胜贤的文采还是十分欣赏的,正考虑让他做翰林掌院学士呢,看到这份奏折,惊讶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调他去修《格物志》,查证若不是他做下的,再升翰林掌院学士。”
嘉明帝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常胜贤要么是真的坏,要么是被人诬陷了,既然有人在这节骨眼上害他,证明他有做翰林院掌院的潜质,所以,一旦查实是冤枉的,就升官。
常胜贤没想到自己恪尽职守,兢兢业业,到了这个时候,被人陷害,气得都能吐血。他明明没有为女儿谋求嫁给五皇子,为何外面有此传言呢?
这天,书友严冰然来访。郭承海很看不上这位靠娶了贵妃的妹妹上位的男人,曾再三告诫小舅子不要和此人来往,常胜贤却因为酷爱书法,和弟弟常胜拙、严冰然常在一起切磋,至今,他们的关系还十分要好。
引颈以盼的翰林院掌院就这样失之交臂,竟然还失去了东宫侍讲的头衔,常胜贤少不了抱怨几声:“到底是谁动的手脚?明明翰林院就数我资历高呢。”去编一本没人多看一眼的书,他这辈子完了。
“我就奇怪了,到底谁说我想把女儿嫁给五皇子的?别人不了解,你们可是最清楚,我眼里只有读书人,从来没想着跟勋贵结亲,再说,五皇子,我攀得上吗!”
“是不是梁明睿和姬扶摇?”严冰然猜测,“你最近可是把他俩得罪的狠了。”
“为何总是怀疑我破坏他俩的婚事?我是那样的人吗?”连好朋友都这么说,常胜贤更是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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