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见过忠仁王!”姬正刚撩袍就跪,被梁明睿一把搀起:“世叔你是长辈,这怎么当得起呢?咱这是家事,只谈辈分,不论官职。”
“恭喜恭喜!”郭彬在后面,对着扶摇拱拱手,梁明睿待姬正刚站好了,也举手行礼。
“同喜同喜!”扶摇和姬正刚赶紧还礼。
进了会客厅,主宾就坐,仆人上了茶,又端来点心和干果。
“还有什么不妥当不?”梁明睿先开口。
“都很好,都很好!”姬正刚抢先回答,他是认识梁明睿的,当年北疆大营高高在上的世子爷呀,他眼里神祗一般的存在,现在就坐在身边,让他不紧张都难。
“有什么难办的,只管给我说,京城我熟。”
“好的,好的,谢过——王爷!”
姬正刚还是太紧张,手心全是汗,扶摇见爹爹这样,就接过了话头:“小王爷你这几天身体怎样?”
“好多了。”梁明睿知道扶摇的询问不是寒暄,而是真诚的关切,便很仔细地讲述,“已经能运气到全身,就是到了四肢若有若无的,滞涩地很,每天都靠明诚帮助,才能运转三周天。”郭彬没有改回梁姓,却把自己小时候的名子作为字,所以梁明睿叫他明诚。
“进步很多啊,那天我离开时,你运气还到达不了手脚呢。”
“是啊,我也觉得好很多,吃饭都香了。”说到吃饭,梁明睿补充道,“西疆郑元帅带回一个番邦大夫,善解毒,他给我开了个方子,用药奇奇怪怪的,蛇蜕、虫蜕,还有干脆就是虫子,还有什么会跑的草,说是不仅能解我身上的毒素,还能活血生肌,服用一两个疗程,我身体说不定会好过以前呢。”
“开始服用了吗?”
“开始了。”……
扶摇和梁明睿一问一答,郭彬就插不上嘴,坐在一边不说话,姬正刚以前见过他,还一起干活,便低声和他拉话:“小郭将军近来可好?”
“就是太无聊了,不及在北疆大营来得痛快!”
“小郭将军刚从战场上下来,皇上也是体恤你。不是说年后就得担任实职了?这么一身好武艺,朝廷岂能就这么荒废了?”
一句话让郭彬高兴起来,对姬正刚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他从小没享受过父爱,觉得姬正刚特别可亲,特别有长辈的风度,说话不由得多起来。
屋里气氛正融洽和谐,扶摇看到小鸣的身影在门口一晃,还以为家里有什么事,便起身出去。
“县主娘娘,诚骏汗王亲来恭贺乔迁之喜!”
“好吧,开门迎客!”
她扭身回房,先给梁明睿和郭彬告罪:“二位稍坐,我去迎一下诚骏汗王。”
“一起吧。”梁明睿还有帐和银虎要算呢。
银虎已经上表离开大雍,返回北漠,原窝金大都东部那一小片土地,果然是银虎趁乱占据的,他分析了思南的行为,也猜测到其可能发现盐矿,就派亲随悄悄过去侦测,确定了在大都东北,现在的北漠,他虽然占地最少,还崇山峻岭草场贫瘠,却是最富有的汗王,又因为有大雍支持,连额伦儿也不敢动他。
银虎财大气粗,给扶摇的贺礼就特别贵重:镶嵌各种宝石的镇宅宝剑一把,纯洁无暇的白玉如意一柄,彩绢十匹,白狐皮粉红夹白金丝织锦缎面氅衣一件,另外还有一些北漠特产:鹿肉干、草药、羊羔皮等。
皇上夺了他的凉国候,却册封他为诚骏汗王,成了上表称臣的藩王。今天,银虎就是完全的鞑子贵族装扮,身穿黑狐皮的缂丝裘衣,一头乌发,编成几根小指粗的辫子四边垂下,上面压了一串紫玉珠串,在额前垂下一块心型的紫玉挂坠,耳朵上戴了一对大拇指肚大的紫玉耳珰,越发显得面庞白皙,贵气中透出一股凌人的桀骜狂放。
“县主!恭喜恭喜!”看到扶摇走出来,银虎眼睛一亮。
“谢谢!”扶摇行拱手礼。她为自己定做了几身箭袖修身的武士服,多用粉红鹅黄的颜色,既彰显自己年轻少女的身份,又有男子的利落,越发显得与京中普通女子有异,看在银虎眼里,简直是英姿飒爽,卓尔不群,他刚想称赞两句,梁明睿郭彬走了出来。
“见过忠仁王!”银虎是三等爵,梁明睿却是二等爵,所以,他先见礼。
梁明睿面容肃然:“诚骏汗王好!”
“见过诚骏汗王!”郭彬行礼。
“郭将军好啊!”银虎裂开嘴笑,若不是郭彬帮忙,狼城鬼使还死不了,他想要打回北漠就是一场梦。
“请诸位移步!”扶摇伸手,让人进家门。
银虎根本不看梁明睿略有愠色的脸,只管笑嘻嘻和扶摇讲话:“说起来惭愧啊,你一弱质女流,都能靠自己的能力挣来朝廷封诰,我那点小地盘实在有点不够看,前两天想买几万匹马养一养,噶猛叔还担心草场太小,养不活。”
扶摇没接话,银虎明着夸别人,暗地褒扬自己呢,他现在财大气粗,一张口就是几万匹马。哼,还不是自金箭集打仗一来,北漠各部都非常担忧食盐和茶叶,战事一停,纷纷囤盐,他大挣了一笔?
等天门山关口修好,贸易通畅,他的食盐还卖给谁去?木贴儿要向大雍示好,达鲁肯定不会让银虎坐大,给自己身边养一头虎,那日子可就难过了,就剩额伦儿,说不定会支持银虎,他当时趁乱,本来已经夺下了不少地盘,却被达鲁一鼓作气拿回去了,那两家正大兵压境一触即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因而扶摇有这么一猜。
银虎正得意,无奈扶摇不捧场,他张扬了两句就看出来了,便换了话题:“你在天门山的局势好危险呀,是怎么防住思南的?”
“山人自有妙计,但不告诉你。”扶摇绝不会说出火药的事儿,当时在金箭集,因为时间太仓促,没法弄到原料,她只是剥了一些鞭炮,用于天灯,这一回大规模埋地雷,士兵们并不能说清到底怎么回事,她就没必要让银虎知道。现在,银虎和她立场不同,很难说今后是敌是友,必要的保密还是得做的。
银虎觉察扶摇和他的疏离,十分不舒服,有心说几句亲近的话,无奈梁明睿和郭彬坐在一边,他暗示了几次,这俩跟看不见似得,和姬正刚聊得火热,他只好掂量了一会儿,低声给扶摇道:“你有妙计当然好,只要你平平安安,我就放心了。”
想起过去两人一同对付梁秉望豢养的杀手,九死一生,一晚上换两三个住宿的地方,那时候真的心无杂念,同甘共苦,扶摇的心柔软了一些,也忍不住说道:“你也要好好的,地盘大小无所谓,好好活着才是要紧的。”
银虎立刻绽开笑容:“你说得太对了,当时噶猛叔还想让我把大都占下,我觉得有多大的碗装多少饭,硬把大都吞下去,让自己成为北漠的众矢之的,是很不明智的。”
“哦,这个我就不懂了,这么说,你还真理智呀。”
“那是当然,人不能贪得无厌。”
看扶摇和银虎聊地开心,梁明睿忽然转过头:“成骏汗王,咱俩还有一笔小账,你大概忘了吧?”
银虎一愣,随即强拉开面皮展开一个尴尬地笑容:“怎么会忘呢?我那些年不是没有办法嘛,这不,我已经让帐房核对了一遍,一共动用了你九千四百多两银子,明天就给你送过去。”
“九千多吗?朝廷是在去年才下令借贷利率不得高于三成的。”
银虎的脸立刻拉了下来,若是按三成利率算,利滚利,这九千多可就翻一番都不止,何况前几年六成利率的都有,多数是五成利率,不到两年就翻一番的。
不就是银子嘛,他现在有的是,便大手一挥:“没问题,就按五成利给你。”
“不用那么多,我不会违犯朝廷律法的,前年以前的,按五成,去年的按三成。”
“好!”
银虎说完扭头,却看到扶摇不知在和郭彬说着什么,无暇理会他,随即梁明睿也凑过去,便知道他是故意的,心里把梁明睿诅咒无数遍,见一时无法改变眼下的局势,只好给扶摇说告辞。
扶摇也不知道给他回了什么礼,满满两大木箱,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外带一个小竹箱,银虎脑子里忍不住yy了一路,回到家,便急不可待地打开来看。
第一个一大箱子里,是个紫檀的桌屏,上面烫出几匹神骏飘逸的奔马。银虎十分爱马,觉得这个礼物贵重异常。
其实,这是梁秉望的桌屏,原来上面刻着一只大鹰,倨傲雄睨四方。仔细看,那鹰背上羽毛的花纹,还是个变形的望字。重返老宅,皇上发还好多梁家的东西,梁明睿看到这个,二话没说,让人扔到柴房准备烧掉。扶摇舍不得这块好木头,便拿到街上的木工房,让人刨平,用烧红的铁针,烫出自仿的八骏图。刚才她是实在没法还礼,便拿了这个充数,幸好银虎不知道是她的作品,不然肯定想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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