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为我梳任何发型,只是梳好头发后,用一根金色丝带系在我的额上,头发全都垂着,然后在我耳朵上带上大大的亲着金光的金耳环。我想抗议,虽然这样的装扮确实很养眼,但这样披着头发,可是不庄重呢?要知道封建时代,只有未婚女性才能把后面的头发披着。而已婚女女是不可能再披散着头发了,只能梳成髻。不然,就会说成不庄重,想去勾引人。那可是犯了七出之罪,要被夫家休的。但他说这样很好,披着头发更有一种风情。这颗宝石镶在额上更加衬托我的美丽和优雅。还说,谁敢说我的不是,他去要了他们的脑袋。不准我上妆,说我的皮肤非常美,不用拿来毒害我细嫩的肌肤。我没法,只好由着他了。现在他最大,他说了算。
吃过早膳,走出卧房,所有的将士们都装备整齐地立在那里等着了。时间紧迫,燕绍云已不想再逗留,直接下令回朝。由于我的腿不方便,所以被抬着出了将军府。众人已站在大路两旁候着了,两边的百姓已全都回避了。一向繁华的大街上冷冷清清的,唯一的声响就是寒风吹着簇旗哗哗的响,和马儿嘶叫的声音。皇家队伍非常豪华森严,虽然免去了繁复的仪仗队和手持锦扇的宫人,但禁卫军和大内侍卫,以及宫女内侍太医等都全都到齐了。其中宫女就有十多名,但全都是从将军府里带走的,因为是要侍候我。太医也来了三名,军医就更不用说了,跟随着队伍行走。
大败匈奴和突劂后,南宫远被封为护国候,官拜正一品,而王朝光也被封为从一品震远大将军。他手下的二十万大军也开始班师回朝,正好与燕绍云的禁卫军一起回京。送行除了将军府里的人外,还有震守燕门关的将士,以及大宛的国君札木哈耳众人。但唯独少了南宫远。他去了哪里呢,皇上起驾回京,他这个大将军再怎么说也得出来恭送啊,怎么不见了人影?燕绍云也发现了南宫远不在此,皱了皱眉,目光扫向我,我表面平静无波,直直地看着如长龙般的队伍。他又把目光转向将军府里的人,问:“怎么不见南宫远?”
一个副将模样的将士站出来回答:“回皇上的话,昨晚南宫将军喝醉了,到现在还躺未起床!如果皇上要见他,末将这就去把他叫来!”我心里皱眉,他真的醉得床都不能起了?不过这样也好,免得见了难堪。燕绍云脸上冷冷的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冷冷地说:“算了,宿醉的人爬起来也很麻烦,就让他好生歇息吧。”说着一把抱起我,大步走向龙辇车。众人惊呼,大概是想不到皇上居然当众抱着我这个皇后上龙辇车,全都睁大了眼瞧着我们。
我心里又气又惊,但还是没有说话,被他抱进车上后,才发现车厢好宽大,一边还有一张柔缓的床,另一边有桌子,有椅子,布置的就像一个小房间似的。他把我安置在一旁的椅子上后,才沉声吩咐道:“启程吧!”
一个尖细的嗓音响起:“起驾回朝!”
“呜——”前面的军号响了起来,然后,马车移动了。我忽然想起两个人来,忙叫道:“慢!”马车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回头等着我说话。我迟疑片刻,问燕绍云:“皇上,我的两名侍女到哪儿去了,我想要她们跟随!”燕绍云淡淡地说:“这两个丫头处处带坏你,朕已领人把她们二人遣回大宛去了。”我脸色一变,他又道:“放心,宫里有的是宫女,等你回去后,整个宫里的侍女随你挑。”我冷冷地说:“皇上,我什么都不要,只要那两个侍女。”
他脸色一沉,想也不想就喝道:“不行!”
我站起身,他一把按下我,怒道:“你要干什么?”我推开他,说:“即然她们要回大宛,那我也跟着回大宛好了。”他一把抱起我,把我按倒在旁边的小床上,“你休想,有朕在,你哪里也别想去,给朕乖乖地回京城。”我挣扎着坐起,直视着他:“皇上,我别的要求没有,只有这一个,请皇上成全。”他瞪着我,沉默不语,我又委屈地说:“皇上,依依玛是大宛人,远嫁中原连一个说贴心话的人都找不到,难道皇上想把我闷死在皇宫里?”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他叹一口气,道:“不是朕不想让她们随你一起回京,而是这两个丫头武功高强,朕害怕她们又悄悄带走你逃走。”
我忙说:“皇上,她们再厉害,也厉害不过大内侍卫啊。”他看着我,好似在思考,然后才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扯开车上的帘子,对下面的黄道远说:“去让那两个丫头跟来吧。”
我心里终于松了口气,看着又重新启动的马车,和道路两旁慢慢后移的建筑,心里又是一阵悲痛。燕门关,这里虽然生活艰辛了些,虽然时常想念无双,但也是我过得最为快乐了的了,自由又安心。但是,这一切又要离我远去了,心里好不悲痛。而南宫远,心中最为蒙胧的爱意,也将随着时间的消逝慢慢变淡。只是不知他能否也和我一样慢慢忘却我呢?
队伍走了一会后,忽然听到后面传来阵阵马蹄声,还远远传来呼喊声:“停下,停下!”
我大惊,这个声音,好像是南宫远的?他不是醉了吗?怎么跑来了。燕绍云脸色也一变,看了我一眼,对探进脑袋的黄道远摆摆手,示意停下。然后车子停了,他伍也跟着停下。皇帝拉开帘子,冷冷地看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南宫远,问:“你不是喝醉了吗?怎么又跑出来了,是你欺君,还是你手下的人瞒上啊?”
南宫远身穿雪白皮裘,头戴北方人常见的毡帽,嘴里喘着气,一手勒着马,一手抱着一个包裹,说:“皇上,臣今天睡晚了,没有亲自送皇上娘娘启程,请皇上责罚。”我心里一惊,他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的吗?只怕不会这么简单吧。燕绍云脸色变了几变,但还是面无表情地说:“你呀,怎么这么较真呢,朕不会怪罪你的,你就回去吧。”
南宫远忽然下了马,跪了下来,打开手里的包裹,里面赫然是军符和头盔。“皇上,臣震守边关多年,对朝庭一直忠心耿耿。臣的忠心日月可鉴,臣愿永远震守我大燕边镜,誓不让外贼踏入我大燕一步。但现在臣的双亲年迈体衰,而臣又是家中独子,臣不忍心见他们孤苦一生,臣想,辞去护国候和所有爵位,回老家侍奉双亲,以敬孝道。请皇上成全!”
我忍不住抚着胸口,他说的是真的吗?他才三十多岁啊,正是大展宏图之时,怎么会忽然想辞去将军之职,为了什么呢?他可是国家的栋梁之材啊,这样年纪轻轻地就离开,对大燕将是不可估量的损失。而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不敢看他深沉又绝望深幽的目光,他的心思我怎能不了解呢,但是,为了一个不值得的我,何苦呢?
燕绍云也惊讶,脸上出现不舍和叹息,叹口气说:“南宫,你请辞的理由应该绝对不会是这个吧。怎么,你当朕是狡免死走狗烹的那种人了?”
南宫远抬起头来,看着他,又看着我,眼里有着绝望和坚定,说:“皇上英明果决,又心怀仁慈,臣能为皇上效力是臣的荣幸。但是臣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请皇上成全!”
燕绍云双眼深沉看不出心绪,只是一双细长的眼时不时的瞟向我,我心里一惊,他,好像很生气?但也不敢任意开口。只好等着接下来的发展了。
“到底是为了何事啊?南宫,说走就走?你知道吗?你可是大燕的宏股重臣,大燕可少不了你啊。”
“臣谢皇上的夸讲,臣愧不敢当!臣肯请皇上成全臣的一片孝心!”
“你让朕真的好为难啊。不准呢,朕岂不日冷酷无情了,准呢,朕又白白损失了一员将才啊。”燕绍云扼搀地抚着下巴。突然想了一会儿,再击掌说:“叹,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朕也不好再勉强了,好吧,朕就允了。”南宫远又朝他磕着。最后抬起头来,看看我们说:“南宫远谢皇上的恩典。请皇上保重,娘娘,保重!”最后,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鼻子一酸,南宫,你这是何苦呢?别开头去,不敢再看他,不然,我怕自己的泪水会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一阵马蹄身响起,我知道他已走了,惹着心里尖锐的痛,闭上了眼,双拳紧握着,南宫,你也保重吧。
忽然身子被狠狠掰过,睁开眼看着眼前气得变形的脸孔,“你们果然好样的,就这样来折魔朕吗?哼,一个请辞,一个就傻哭,你当真以为朕不知道南宫远的真正目的?以为一个哭,一个请辞,朕就会心软答应你们的事吗?做梦!”说着双唇被他狠狠吻住。
我没有反抗,心里好痛,痛得都没力气了,想着南宫远刚才的绝望和坚定,心里又一阵痛楚传来,忽然嘴里一阵血腥味,让我回过神来,茫然地看着他气得铁青的脸,以及他的怒吼,但我什么都没听到,耳里只听到的是南宫,真的离我远去了。忽然心口一紧,让我喘不过气来,眼前一黑,瞬间没有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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