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幻月寻声望去，即使是大白天也吓了一跳。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人盘膝而坐，不，准确的说，只有仔细看才能分辨出那是个人。
那人双眼紧闭，眼皮凹陷，不难看出这人眼皮下什么都没有，是被人剜去了双目。脸上千疮百孔，已看不出原本样貌，坑坑洼洼，伤痕交错，有用火烧的，有用铁烫的，有用刀割的，真想不到要多大的仇恨，才能如此无所不用其极地毁掉这张脸。再往下看，这人身上穿着的已经不能算是衣服，而是一个个的布条，勉强能够蔽体，盘着的双腿萎缩变形，一看就知道双腿被废瘫痪，全身上下只能用：“残败”来形容。
疯狂的大笑没有止歇的迹象，撕心裂肺……：“哈哈，我苟活了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如今好不容易等到机会，竟然会是个女娃娃，上天真会给我开玩笑，哈哈，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在着疯狂的大笑中，萧幻月听出了其中的绝望、不甘、愤怒，还有毁天灭地的恨，她心底暗叫了声：“不好”，还来不及起身，便觉得有股吸力将她吸到了那怪人身边，下一刻，一个瘦黑却有力的手扼住她的咽喉。
“老头，你笑够了没有？”平静的声音没有一丝的波澜。
“咦？”怪人止住大笑，露出的惊诧之色让千疮百孔的脸更加地扭曲，他喃喃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平稳的呼吸，女娃娃，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和你有关系吗？为什么要告诉你！”语调平和甚至还有一丝的戏谑。
“女娃娃，你不怕我？只要我稍一用力，你……”那人故意沉下脸，满脸的煞气，声音冰冷如千年寒冰。
“不用吓唬我，你不会杀我的！”娇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语调平静依旧。
“哦？你这么有自信？那说说你的原因。”怪人沉默了片刻后，抬头扬起了疑似是笑的表情。
“如果你发力，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萧幻月将手中抵着怪人心脏的匕首向前推进了几分，笑着继续道：“而且，我料定你不会动手。”
“说下去！”
“看你的情形，想必是遭人毒手，被抛下山崖，能活到现在，定是心有不甘，时刻想找仇人报仇。如今我的出现，使你有了报仇的可能，虽然我是女子让你很是失望，但有希望总比绝望好，老头，我说得可对？”
“呵呵，聪明的女娃娃！你还看出了什么？”
“前辈面容被毁，我猜下手的是个男人，起因却是女人。而且，前辈被毁的容貌一定是惊才绝艳，风姿不凡。”老套的情节，能对对方脸如此厌恶的，只有嫉妒对方容貌的情敌了。不过下手也真够狠、够绝的。
燕风抚摸着自己凹凸不平的脸，沉默许久后，才黯然道：“女娃娃，你可听说过玉面神君这个称号？”
“没听过。”萧幻月望着眼前这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可怜人，眼中闪过悲悯之色。
“你可知道，二十年前，只要提到玉面神君燕风，不知有多少名门闺秀、江湖侠女面红耳热。我的师傅天机老人，被誉为天下第一人，受各国崇敬，那时的我初入江湖，少年得意，鲜衣怒马，纵横江湖，惊艳天下。”燕风面现缅怀之色，脸上条条疤痕也柔和了许多，不再那么狰狞。
“玉面神君，光听名号，便可知其风采。不过，少年得意，难免锋芒过露，会遭来嫉恨，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萧幻月很是遗憾地点点头，她知道眼前的人一定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
燕风面露赞赏之色，叹道：“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见识，实在难得，可惜却是女儿身。”
“女儿身又如何？谁说女子不如男，世上奇女子数不胜数，又岂是庸俗男人可以比拟。”萧幻月淡淡一笑，平和的语气不露锋芒却尽显锋芒。
燕风一呆，随即自嘲一笑，惭愧道：“亏我活了五十余载，却不如女娃娃你一句话。奇女子，呵呵，看来我面前就有一位。女娃娃，我对你的兴趣越来越大了，你叫什么名字？”
“老头，我叫萧幻月。”萧幻月不满地撇撇嘴，不是她不敬老，而是他左右一句女娃娃，又一句女娃娃，她听着实在难受，便反过来喊他老头，反正不能吃亏。
“呵呵，你真是一点亏也不吃。”燕风知道她想法，晒然一笑，摇头叹道：“好，那我不叫你小娃娃，我叫你名字吧。”
“好，燕前辈。”萧幻月耸耸肩做了个鬼脸，为自己太过孩子气而不好意思。
“我不希望你叫我前辈，我倒希望你能喊我声师傅。”燕风感觉到萧幻月坐到他身边，温言道。
“师傅？”萧幻月先是吓了一跳，但很快便自嘲一笑，她知道燕风一直再等什么，也就不感到惊讶了，只可惜……
她摸着手腕上的时空器，寻思了下，尽量用温和的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想收我为徒，让我替你去报仇，我也不是不愿拜前辈为师，但我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便会离开这里，无法实现前辈的愿望。”
“这里四面环山，除非你学了我逍遥门的轻功，恐怕很难离开吧。”燕风蹙紧眉心，嘴角微微一抽，想不到这世上会有人浪费此番奇遇，拒绝拜他为师。
“我自有方法离开。”萧幻月说得肯定，但心里却不是那么肯定，她只希望方哲的发明多少能靠点谱，要不惨得就是她了。
燕风沉默了，就在萧幻月以为他会发疯生气时，却见他缓缓抬起头，露出诡异地笑，说道：“我等了这么久，也不在乎一时半刻，我可以等你一个月，最终你一定会是我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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