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传闻中的七公主
万历三十六年,八月初八,乡试开考在即。
“秋闱”,是那么多人拼了命也要去参加的考试。
而乡试,只是从各个地方选取前六名才有资格参加后面的会试和殿试。
第一名,称为解元;第二名,称为亚元,三、四、五名统称为经魁;第六名则称为亚魁。
而此番我的目标就是这六名中的“解元”,当然了,只要能进前六甲,其它的也都不重要了。
陆陆续续走进贡院,一间一间隔离的“号房”,就如同一间一间的牢房。
困住了所有怀有远大抱负的学子,但同时,也只有通过这里才能有施展自己远大抱负的机会。
终于来到了属于我的这间“牢房”,呃……不对,是“号房”。
房内十分狭窄,只有上下两块木板,上面的木板是用来作答的桌子,下面的则是用来当椅子的,晚上睡觉时还得将两块板拼在一起。
而在这考棚里仅有的,只是一盆炭火和一枝蜡烛。
初九,正式开考。
开场考题便令我有点茫茫然,不知所措。
“蕩蕩乎,民無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煥乎其有文章。”
接下来的日子都是一样的。
初十,回寺。
十一,进贡院。
十二,接着考。
十三,回寺。
十四,进贡院。
十五,继续考。
十六,终于可以解放了。
当踏出贡院的那一刻,我有一种当年高考结束后如释重负的感觉。
所以我决定像当初一样,解放后一定的去好好喝一顿。
同花酒馆。
我坐在靠窗的地方,手中拿着酒杯,轻轻抿着桃花酿,听着大堂里说书人的高谈阔论。
“话说那寿宁公主当时年仅十三,长得那叫一个貌若天仙。由当时新科状元郎张益民亲自从襄阳城中接回京城。那新科状元可不得了,面若冠玉,身长八尺,风流倜傥是英俊潇洒。与公主一路上的朝夕相对,竟然生了情。回到京城便求皇上赐婚,谁知成亲的头一天呐……”
说到这儿说书人停了下来,喝了一口水。
周遭的人都起开始起哄。
“快说啊,快说啊,究竟怎么了?”
“就是啊,快说嘛!”
直到有人向说书人手边的碗中丢了几个铜板,那人方点头哈腰地又继续说了起来。
“谁知那成亲的头一天,寿宁公主就将新驸马给打的是鼻青脸肿口吐白沫啊。后来没了法子,新驸马便冒着杀头的危险休了这个刚娶的新娘子。万岁爷知道了这事儿,非但没有杀他,更是给了他一大笔银子,让他不要对外宣扬。”
“不对啊,为什么公主成亲这么大的事儿,咱们百姓都不知道啊?”
“就是嘛。”
说书人一拍醒木。
“你们懂什么?这等皇家丑闻,怎么会肆意宣扬啊?况且如今,据说当年的那状元郎,马上也就要迎娶她人了。婚期就在明年五月!”
“那么你又是如何得知的这些‘皇家丑闻'呢?”
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门口站着的这个人身上,来者身着深蓝色直裾,手持一把折扇。
说书人没有说话,其他人见到来者都下意识的离了座,而我则静静坐在原地正准备看一出好戏。
“我告诉你!下次要是再让我看到你再次胡言乱语、胡说八道,你仔细你的舌头!”
他紧紧抓着说书人的衣领,咬牙切齿的说着。
看到说书人拼命地点头,他才一把将他推开,怒吼了一声。
“快滚!”
那人连滚带爬地离开了酒馆,而他则在我身后坐了下来。
一壶酒已下喉,我起身正准备离开,忽而听见身后一句。
“且慢!”
我诧异地回过头,只见他手中拿着钱袋对我一笑。
“阁下的钱袋掉了。”
我一摸腰间,果真丢了钱袋,想是方才起身不小心掉了。
“多谢兄台了。”
方才未曾细看,如今近看,只见这人虽然相貌平平,但言谈举止却潇洒不羁,眉羽间透露着些许贵族气质。
“公子拾金不昧,今日公子的酒,在下请了。”
那人大笑。
“好啊,我这人是最爱交朋友的,那不如兄台再同我小酌几杯可好?”
看他的神情,没了方才的戾气,多的全是豁达。
我很好奇,索性又坐下来同他闲聊。
“兄台何方人士?”
“襄阳本地。”
“哦?”
他挑起眉头。
“如何我从来没有遇见过你啊?”
“襄阳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何以兄台人人都能见得啊?”
他听罢大笑。
“也是,也是。”
他微抿一口女儿红,又继续问道。
“我见兄如此打扮,定也是此番乡试的考生吧!”
“不错。”
“哦?那真是巧,我给你讲哦……”
就这样,我们开启了长达三个时辰的闲聊,从天文聊到地理,从诗词聊到人生。
一直聊到了酒馆打烊,我二人都略微有些醉意。
“郑玉麟有幸结识兄台,实属三生有幸,不曾想今日又结识一良朋益友。走!咱换个地方接着喝。”
说实在的,郑玉麟与我真得很投机。
难得他也是惜才如命,于是我又鬼使神差的同他一道走了。
原来这郑玉麟就是当朝郑皇贵妃的外甥,也是方才说书人口中“寿宁公主”的亲姨表弟。
从郑玉麟口中得知,当今皇上皇子众多,不过女儿却只活下来了两个。
一是荣昌公主,一是七公主。
因七公主生下来体弱多病,故而不满周岁就被封号为“寿宁公主”。
三年前公主身子渐好,便由当时钦点的新科状元张益民给接了回来。
公主不仅习得一身好武艺,且精通诗文音律。
且有人说他二人暗生情愫,无奈郑皇贵妃一心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自己最喜欢的侄儿。
“冯兄,你可知道像我这种本应逍遥江湖的闲人,又如何能参与朝堂,掺合进皇家呢!”
“所以这次你参加科举并非本心?”
他摇着扇子站在桥头,目光凝望着桥下的流水。
“没错,只要不考上状元,一切就都好说了。”
“也就是说,这次谁能高中魁元,谁就有资格娶公主?”
他看向了我,呆呆地点了一下头。
我的好奇心油然而生。
“你说公主,有这么厉害吗?”
“其实也还好,她打六岁起便被送来了襄阳白水寺,尔后一直到三年前,才被接回了宫。这么多年,与她相处的次数也不多。虽说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可是我总觉得,我想要的女子,跟她不一样。”
说到这里,他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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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兄,到了,请!”
我与他一前一后进了院落,他便领我来到院中让我坐下。
“今儿我可要再为你引荐一位才子,这个才子,我也甘拜下风。”
说罢,他便前去敲门。
“李兄,李兄,快出来,有贵客到。”
屋内人开门应道。
“郑兄,何以回来的如此之晚?”
郑玉麟拉着来人的手便向我走来,我起身,欲要见礼。
那人突然一动不动,只是站在那里痴痴地看着我。
我小心翼翼的看了下衣衫,貌似没有不妥。
而此刻那人已冲到我的面前,只见他脸色极其沉重,紧接着就用双手扶着我的双肩,审视着我。
“素素……你是素素?你是……素素?”
郑玉麟闻言,立刻看向了我。
“怎么……冯兄,你们相识?”
素素……
李兄……
他莫非就是……
“我想兄台你是认错人了,我并非什么素素。”
我轻轻推开了他的手,礼貌性的对他浅笑,随后问道。
“敢问兄台是?”
他此时诧异的目光看得我有些难受,好像双眼中放射出了两道激光,想要将我里里外外的看穿。
“素素,你这是怎么了?我是廷哥哥啊……我是你的未婚夫李兆廷啊……”
郑玉麟也错愕地看向了我。
“什么?不会吧李兄,冯兄明明是个男子,你怎会是他的未婚夫?”
我刻意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我想李兄真是认错了人吧,我乃堂堂七尺男儿,你怎能说是我的未婚夫?”
想是李兆廷这才听出我的声音,两只手从我的胳膊上渐渐滑落,低头苦笑。
“也是……这明明不是她的声音……是在下糊涂,不过冯兄长的实在太像在下的未婚妻了……不,简直是一模一样……”
“大千世界,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嘛。无碍,少英也是多情之人,能够体谅李兄的一片相思之心。”
看着他眼中泛着泪光,我明白他不是薄情之人,终究不忍对他再说什么。
“不曾想今夜风大,咱都别站着了,还是进屋再谈吧!”
“好!”
他的目光始终不曾从我身上移开,而我亦对他回视。
夕时心仪两相亲,世事难料隔离分。
路转星移再相逢,难觅旧时梦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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