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琴瑟和鸣
“公主!”
“公主!”
我朝四周喊着,没有一丝回应,当我准备去别的地方时,突然身后传来她的声音。
“喂……”
我看向她,她已经是泣不成声。
我跑了过去,用双手轻轻扶着她颤抖的双肩,与此同时,她扑在了我的怀里。
她的手紧紧抓住我的衣服,仿佛是在对我说,又仿佛在对自己说着。
“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要伤害她,更没有想要伤害她的孩子,我不知道他们有了孩子,我……”
终于,她哭了出来,而我却只能任由她在我怀中啜泣。
万历三十七年,五月初十夜,御书房内。
“今夜,朕宣诸位爱卿来,想必大家也知道是什么事了。朕不多说,这件事朕全权交由驸马做主。”
皇帝的语气很慵懒,而他这样做也巧妙地避开了众人对他投去的目光。
我环顾四周,都是几位老臣,除此之外还有的就是八府巡按张益民和他的老岳父蓝康正。
蓝康正是内阁老臣,他目光如炬地看着我,就如同屠夫看着刀俎上的鱼肉。
兆廷和玉麟一个劲儿的对我摇头,他们是要我徇私了。
我明白,今日之事难以两全。
若是徇私,那么则难逃那些个秉承“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朝臣和百姓的唾骂。
倘若秉公,那么我又难逃日后皇帝老儿对我的“欲加之罪”。
骑虎难下,此刻心中一团乱麻,我瞥向了跪在珠帘后的公主。
她惶恐不安着,眼中充斥着无奈。她目光深深锁定在张益民身上,那种波光粼粼的眸子,我只见过一次,凤求凰的那一次,也只有那么一瞬。
但此刻她的这种目光,却是那么长久。
就好像她想将他看穿一般,她此刻是否在等他向皇上开口呢?
是了,她渴望有个人替她说话,那个人仅仅是他。
只可惜了,张益民躲闪的眼神没有给她回应,他也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我沉思了半晌,最后终于缓缓地跪了下来,向皇上稽首。
“启秉皇上,寿宁公主于公乃天下的臣民,于私乃是微臣的妻子。臣民违法理当用国法处置,臣妻犯错应当用家规责罚。微臣,绝不徇私!”
我的声音在御书房中回荡,刹那间,方才窃窃私语的大臣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按国法,公主因一时贪玩,误伤朝廷命官应当杖责三十以儆效尤。按家规,寿宁贪玩无度,以致失手误伤巡案夫人,应当禁足一月以视惩戒!”
我的话说的很婉转,将对她声誉不好的原因巧妙的进行了偷梁换柱。
“怎可如此!寿宁公主乃是金枝玉叶,怎么经得住杖刑!”
他终于开口了。
兆廷向他示意。
“八府巡案,皇上面前不得放肆!”
玉麟这时低声在我耳边说道。
“少英,你疯了?她可是公主啊!”
“不过!”
话锋一转,我转过了头,看向了她。
很意外,这次她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张益民的身上,而是落在了我的身上。
“寿宁公主乃是帝王之女,自幼体弱多病禁不住杖刑。而臣本草莽寒门,承蒙皇上厚爱一朝钦点状元招为驸马。微臣与寿宁公主乃是结发夫妻,一直以来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公主犯错错在微臣,所以微臣甘愿替公主受杖三十并与她一同禁足一个月。”
我一席话尽,所有人的诧异又加深了一份。
皇帝起身冁然一笑。
“难得公主驸马伉俪情深,朕允了!”
―――――――――――――
当我再次睁眼醒来时,已经躺下了府中书房的小炕上。
我只记得当第三十个板子加身时,我实在熬不住了便沉沉睡去。
那又是谁将我弄回来的呢?
我慢慢转过了头,竟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容,我惊讶的起身。
“师父!”
此时屁股的疼痛却瞬间通往全身,我疼得大叫。
师父扶着我慢慢躺下,随后笑道。
“切莫乱动。”
“师父何时来的?徒儿竟也不知。”
“为师若不来,今日又有何人能替你解围?”
转念一想,也不无道理。
“这里是一盒药丸和一瓶药粉,你将其和水内服外抹,一个月足以痊愈。”
我接了过来不禁问道。
“那师父接下来……”
“这个你无须多虑,你只需记得保重自己便好,为师走了。”
“诶,师父!”
他没有回头,径自离去。
而我心中疑问又多添一丝。
“看来这苦海大师用的果真的灵丹妙药啊,挨了三十板子,你这就醒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玉麟摇着折扇,向里间走来。
不过还未待他迈步,便被兆廷推到了一边。
他三步并做两步地向我走来,并没有什么嘘寒问暖,直接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片刻,他紧蹙的眉头终于渐渐疏展开来。
“谢天谢地,高烧退了!”
我也感觉自己好了很多,又见他们这样关怀,心中不免一暖。
“还不是多亏你们。”
“你还别说,这位苦海大师还真是在世活佛啊。昨夜你受杖刑之时,他就已经拿了这药在午门外等你了。行刑过后又不要任何人来碰你,只叫我们派人找来藤架。然后将你抬进来后又不允许任何进来,一直到方才他出来了,我们才知道你醒了,才能进来看看你。”
我冲他二人轻轻一笑。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堂堂七尺男儿,哪里就那么娇贵了,你们不必担心。”
话音刚落,就听见院外传来阵阵琴音,不过曲子却很熟悉,仿佛曾几何时听过,不过有感觉不像,思来想去还是想不出来。
兆廷和玉麟见我眉头紧蹙,以为我是乏了便辞了出去让我好好休息。
“等一个月期满后我们兄弟三人再不醉不归!”
他二人笑着点了点头。
我躺了下来,静静想着发生的事。屁股的疼痛传遍全身,我不得不趴着。
正当我即将合眼时,那琴音又传来了。
我仔细听来,越听越觉得耳熟。
“这到底是什么曲子,怎的如此熟悉……”
我很诧异是谁所奏,便唤来品子。
品子听我传唤便着急忙慌跑了进来。
“驸马爷有何吩咐?”
“这院外是何人抚琴?怎得这般难听?”
“回驸马,是公主在抚琴。”
“公主?”
虽然我大概猜到了,但依旧很是吃惊,公主的琴艺我是知道的,不是这样断断续续的不分五音啊。
而且这水调歌头她又怎会知道?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那琴音也依旧不绝。
我让品子将我案上的竹笛拿了来,然后半侧着身子用手肘撑了起来。
将竹笛轻轻放在唇边,跟着她的旋律吹着。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
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轻影,
何似在人间。”
琴声也在我的引诱下渐渐上调,不过一阙刚完,琴音便戛然而止了。
我静静地等着,但等了好久好久都没有再听到琴音。
我复又唤来了品子,问道。
“公主可是离去了?”
“回驸马,公主早已离去!”
“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我叹了口气,将竹笛放在一边然后侧躺着。
不知不觉渐渐睡去……
很快,十来天过去了,我的伤口渐渐的好了。
不过在这调息的十来天里,她每晚都会在院中抚琴,而我也在屋内用笛音来引导她。
她却始终只奏上阕,我不知这是为何,我们也从未见面。
直到这一日,我能下地了。
我一下地便见卿儿走了进来,她看着我是一脸惊讶。
“哎呀驸马爷,您怎么下床了?”
我向她一笑,摆了摆手。
“没事儿的,我觉着自己好的也差不多了。就想着出来晒晒太阳,好久没有呼吸新鲜空气了!”
说罢便准备出去,卿儿连忙过来扶我。
“也是,驸马爷这十多天都躺在床上想来定憋坏了,出来走走也好。公主这几天也闷闷的,刚好驸马公主可以彼此做个伴儿。”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微笑。
刚出房门,我不经意的用手遮了遮太阳,许久不见阳光,这乍一出门,阳光也忒刺眼了些。
然而一道美丽的风景却在这一刻映入了我的眼帘,那画面令我无法再在意刺眼的阳光。
缓缓放下了双手,眼前的她坐在秋千上,秋千打的高高的。
而她则抬头仰望着天空,这画面宛如从天而降的彩虹一般。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
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
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我痴迷的看着她,恍然明白了,何谓“美到不可方物”。
她听见了我的声音,低下头向我看来。
四目相对,这一次,她的目光没有再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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