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鸢失策
还没等禹天泽怒极攻心,那明鸢真人已经伸手拭去了泪珠,露出个轻柔的笑意来:“看,为师多年不曾见过天泽,如今都失态了。”
禹天泽:“……”
这话完全没有可信度。
那边明鸢真人又开口了:“那上品雷击木,天泽可还喜欢?”
好嘛,又开始表真心了。
牧子润有点囧。
那段上品雷击木是他想拍下来炼制紫雷焚天宝衣的好吗,明鸢之所以出灵石也还是他榨出来的吧,怎么被明鸢这么一说,就像是明鸢特意买下来送给他师尊的一样?明鸢这是看准了他这个做徒孙的不会解释得那么清楚呢,还是觉得这样可以更拉近跟师尊的感情并且勾起与师尊从前的回忆呢?
——他是从不介意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他人的,不然在商场上早就被人吞掉了。而且就像明鸢这种上辈子坑死他师尊的家伙,用一百万分的恶意去揣测,也完全不过分。
不过,无论明鸢怎么想都不可能料到,那拍卖会现场里,师尊是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所以不管明鸢怎么拉关系,他这位重生的师尊,也不会对明鸢产生什么感激感动的情绪来的。
果然,牧子润就很细心地发现,他家师尊是眉宇间含着暴躁,表情也有点微妙了。
嗯,明鸢真人真是一如既往地让人“叹为观止”啊。
在这种情况下,禹天泽总是很失败的,他压抑住心里的厌恶,忍了又忍,憋出一句话来:“……喜欢。”
徒弟给他炼制的至宝,他当然喜欢。
跟明鸢一根头发的关系都没有。
就连明鸢出的资源,有哪点不是他以前送的?
拿这个来拉交情,真是太可笑了!
明鸢习惯了禹天泽的沉默寡言,也不觉得被怠慢了,接着又说了几句寒暄的话,禹天泽憋着一口气,非常偶尔地“嗯”几声,就当是应和过了。
这样过了一会儿后,明鸢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哀愁,他幽幽地叹了口气,视线落在侧厅门外,现出一种既期盼又忧伤的神色来。
不得不说,一个长相清秀体态柔弱还有那么点楚楚可怜气质的人,摆出这副模样来,是很容易勾起他人同情心与……好奇心的。
可对于禹天泽来说,他虽然不是很了解明鸢的性格,可明鸢的做派他就太了解了。
于是,他完全没有好奇心。
气氛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牧子润忍住笑,低下了头。
师尊真是可爱,这个明鸢真人显然是希望师尊主动开口询问他“为什么这么伤心”“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这样的话嘛,但师尊这表现,不是个榆木疙瘩是啥?
再这么下去,明鸢等啊等啊的吉时到了,有些苦水就不好倒了吧。
的确,就如同牧子润所想的,在禹天泽这种“我不好奇就是不好奇”“我不说话就是不说话”“咱们就干等着吧”这样的态度下,忍不住的一定是心怀目的的明鸢——他其实也没多大的本事,演技是还不错,可要是没了那个一心一意尊敬他的徒弟,他又算得了什么呢?
资料卡不更新就是这种后果,他还当禹天泽是他那个百依百顺对他关怀备至的好徒弟,在行为作风上,选择的作战线路当然也就产生了问题。
明鸢真人又轻叹了口气,眼眶红了:“陈师兄他……”
禹天泽:“他今日成婚大喜,弟子已送过贺礼了,请师尊放心。”
明鸢真人:“……”
牧子润本来刚抬起头,现在又赶紧低下,肩膀也耸了耸。
哈哈哈后面的话全都被师尊堵在喉咙里了,这下子得吞进去了吧?
真是让人心情愉快。
禹天泽显然不太愉快。
他看着明鸢真人,眉头连跳了好几下。
上辈子他到底是怎么忍下来明鸢这种说话方式的?有什么目的能爽快点吗!哪怕是他现在的徒弟满肚子算计呢,对他这个师尊不也一样有话直说?偏偏明鸢这么不爽快。
……等等,有点不对。
然后禹天泽又想起来,似乎上辈子的时候,明鸢也曾经这样欲语还休过几次,他总是会在问不到两句的时候暴躁起来出去揍人,现在明鸢这么折腾,该不会是希望他冲出去把陈一恒揍一顿,好搅掉这个婚宴吧?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就冷笑起来。
明鸢可真是他的好师尊,要真是上辈子陈一恒这么干,他禹天泽肯定是当仁不让直冲出去,哪怕就此得罪了师门长老和罗家,那有如何?
但是明鸢这么做,明显就是没对他有半点在意,否则天底下但凭哪个对徒弟有点真心的师尊,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已经收了徒弟并且跟徒弟互相爱护的禹天泽,他本来就对明鸢没了指望,这时候当然也就没有失望。
所以他就让明鸢这么堵在喉咙里,绝对不去询问什么,也不会为他主动做什么的。
明鸢又等了一小会儿,发现禹天泽又没话了,眉头也微微一蹙,但是很快地,他又恢复如初,继续保持眼眶微红的状态。
时间在慢慢流逝,但如果禹天泽不开口问,他也只能放弃引导,自己说话了。
明鸢的眼圈更红:“天泽,为师、为师与陈师兄……”
禹天泽看过去:“师尊,陈师兄今日成婚。”
到了这个地步还不忘暗示,真是让人不爽,到底要唧唧歪歪到什么时候?偏偏这暗示几乎就是明示,他还不能当没听到。
可听到归听到,反正他以前的表现就是对陈一恒爱答不理的,现在“劝告”一句,也挺符合个性的不是?
牧子润这回有点不爽了。
这个明鸢真人,对师尊也太过分了。
禹天泽这直来直去的人都可以想到的东西,牧子润只会在心里转十八个弯后想得更加细致。
对于明鸢这种把禹天泽当枪使的行为,充分地点燃了他的怒火。
他舍不得有半点不高兴的师尊,居然被这么欺负?简直不能忍!
所以,牧子润嘴角抽了下,很平和地说道:“师叔祖风度翩翩,罗姑娘也必然是天香国色,两人身份相配,地位相当,正是天作之合的一双眷侣。师叔祖情愿与罗姑娘成婚,也必然是两情相悦,真心相爱,我等做后辈的定然要好生恭贺才是。”
明鸢真人的脸色变了。
天香国色,身份相配,地位相当,天作之合……这几个词接连下来,每一个都好像在他心窝里插了把刀子。
他眼里的不快一闪而过。
分明在拍卖会那段时日里,这徒孙早已知道他与陈师兄才是真正的两情相悦,怎么这时候反而说出这样的话来?
难道……这徒孙看穿了他对天泽的打算?
明鸢真人看向牧子润,见他的笑容跟以前所见都有不同,而对禹天泽则是恭恭敬敬,心里的不悦一阵涌来。
自从天泽收了这个弟子后,对他这做师尊的似乎真是疏远了,想来必然有此人挑拨。且牧子润此人心思诡谲,惯于做表面功夫,虽然曾经对他与陈师兄好似敬重,可现在看来,显然也是假惺惺!
他不由暗暗想道,这牧子润分明当时被任紫那厮看中,怎么不干脆被掳了去?在这里给他增添了好大的麻烦!
明鸢真人有意哭诉几句,又被牧子润一一挑破,尽管并不是撕破脸,也有掩饰,但明鸢却发现禹天泽的表情已经有些不对,只得咬了咬牙,不再这样做了。
后来,他看到牧子润笑容得意,更是捏紧了手指。
牧子润当然得意,他更得意的是师尊无意识间可以跟他配合得那么给力。
是,他知道师尊厌恶明鸢,而且如今师尊站在他这边,也不怕明鸢闹什么幺蛾子,所以连番刺激,就是故意的。果然明鸢很憋闷,师尊也逐渐心情愉悦。
所以说,他的功力一点也没下降嘛!
明鸢真人几次讨不到好,眼看那吉时就要到了,他还没能把“苦楚”都说给禹天泽听,也有些着急了。
他终于忍耐不住,泣声哭道:“陈师兄与为师两情相许,可那罗、罗……她利用手段,竟让师兄中计,怀上了师兄的孩儿!陈师兄不得已,才要娶了她,负了为师……为师、为师好生心痛啊!”
此言一出,气氛又僵硬了。
禹天泽:“……”
牧子润:“……”
但师徒俩心里,都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禹天泽想着,难怪上辈子左右逢源的陈一恒,居然会愿意这么早就跟罗明兰绑在一起,原来是一时不慎让她珠胎暗结。到底罗明兰也是罗家五房嫡女,怎么能未婚生子?这成亲是肯定的了。
而牧子润则是想道,男人嘛,都有劣根性,送上门来的往往不会太在意,不自尊自爱的看起来很满足虚荣心,可实际上也不会当回事。明鸢真人早早把自己献了身,就算身后有禹天泽这靠山又怎么样?自身太弱了,结为道侣不划算的。反观罗明兰尽管也是送上门的,也提前献身,照理说也不被在意,可架不住她身份修为都比明鸢强,更是怀了孩子!这样一来成婚后虽然陈一恒彻底绑上了罗家战车,但罗家也可以更放心地更支持陈一恒,从利益上看,陈一恒也算是满意的……
总结起来,人家罗明兰不管用了什么手段,可人家有了孩子,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明鸢呢?明鸢有什么?
对于陈一恒这样的野心家来说,所谓的爱情,还真不能左右他。
更何况,他对明鸢还没什么爱情呢?
于是,明鸢的意思就更明显了,他受了委屈嘛,陈一恒是奉子成婚不爱罗明兰嘛,有个孩子算啥啊?还不是就是凭着孩子上位的!爱情最重要啊!
但是,在对方条件本来就更胜明鸢半筹的前提下,对方有孩子……
这的确是个很大的筹码。
——不,与其说是筹码,不如说是双方关系稳定性的纽带,不是爱情结晶,也是利益结晶,当然比明鸢分量重多了。
禹天泽被恶心坏了。
也不知道具体在恶心什么,总之就是恶心坏了。
因此,禹天泽看了明鸢一眼,表情冷酷地拍了下桌子站起身:“陈一恒竟敢一脚踏两船,果真是个人中渣滓!他竟然如此辜负师尊!”
明鸢见他这般,眼光一亮。
然后……
“师尊与此人纵使有情,他既已辜负师尊,师尊何必还要念念不忘?”说到这里,禹天泽又坐下来,“稚子无辜,既然事情已成定局,师尊就将陈一恒忘了罢!日后再寻个人品高洁一心一意的就是!”
明鸢又被噎住。
他想的,可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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