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是小阿慕还是小小团子这个问题,暂时不得而知。不过柳清欢已经在侯府过起了神仙般的生活,所有人都跟供菩萨一样供着她。
薛慕呆在侯府的时间也明显比以前多了,还时不时就要叮嘱她小心走路,注意保暖,就连想出府也必须征得他的同意。
柳清欢虽然对此颇有微词,不过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小阿慕,就默默忍受了下来。
反正侯爷每晚抱着她睡觉也忍得很辛苦。
今日听说是景教的什么节日,来了个司祭在大秦寺里传教,好多人都打算去凑热闹。柳清欢在侯府里闷了这么久,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前一天软磨硬泡了好久,被占了不少便宜,终于从薛慕那里得到了出府令。
捻棠被派来保护她,赤桃和青栀更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阻挡了所有朝她涌来的人流。
大秦寺虽然是波斯胡寺,但从外面看上去和普通的寺庙没多大区别。但寺庙里面就和佛教寺庙相去甚远,不仅挂着许多柳清欢从未见过的壁画,正中间的位置上,还供奉着大承历代皇帝的肖像画。
柳清欢的嘴角抽了抽,看来为了能在大承安静地传教,他们也是挺拼的。
“……真主阿罗诃,判十字以定四方,鼓元风而生二气,暗空易而天地开,日月运而昼夜作……”
司祭的传教已经开始了,赤桃和青栀为柳清欢寻了个好的位置后,便和捻棠将她护在中间,看上去就像三尊金刚。柳清欢坐下后,也专心致志地听了起来。
薛慕此时正在宫中和皇上议事。两日前探子来报,说阿厄斯发动叛变,东乾罗国正在内乱。东乾罗国大王派来求援的使者还被衍帝好吃好喝地拖在宫中,不过边境之事始终无法让他放心。
“东乾罗大王得不到援兵,定不是阿厄斯的对手。”
衍帝的声音低沉,被空荡荡的大殿放大后,显得压迫感十足。薛慕看了他一眼,问道:“皇上可是担心阿厄斯当上大王以后,会发兵攻打大承?”
“正是。”衍帝点点头道。
薛慕安慰道:“皇上不必担心,他肯定会攻打大承的。”
衍帝:“……”
他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好吗。
他抿了抿嘴角,问道:“你说要不要趁这个机会,把他们一举歼灭?”
薛慕道:“既然我们之前答应了阿厄斯,现在出尔反尔岂不是损了大承的威名?”
衍帝反驳道:“我们只是答应不援助他大哥,并没有答应不趁机攻打他们。”
薛慕看着他,眼里隐隐泛着一点笑意:“皇上,既然阿厄斯敢发起叛变,就说明他做了充分的准备,而我们刚刚铲除岭南王一脉,朝中变动较大,况且还有余党尚未剿清,并不适合出兵。东乾罗国向来骁勇善战,周边小国无不忌惮他们,想趁着内乱歼灭他们的恐怕不少,皇上只需隔岸观火,既还了阿厄斯的人情,又可以试探他们的虚实。”
衍帝沉吟了一阵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等东乾罗国局势稳定,要对付阿厄斯就不那么容易了。”
薛慕道:“皇上,虽然东乾罗国兵强马壮,但我们一样兵多将广,你应该对大承军队更有信心才是。”
衍帝:“……”
他吸了口气,道:“为了让朕对你们有信心,朕决定改日去看你们演练。”
薛慕笑着道:“恭候皇上大驾。”
衍帝点了点头,又道:“朝廷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再过两月便是科举之日,朕已与几位宰相商议过,无论文举还是武举,都要公正地选拔出真正的有用之才,杜绝一切徇私舞弊。”
薛慕道:“臣明白,大承人才济济,臣相信一定能找到不少可用之才。”
“希望如此。”衍帝垂了垂眸,又道,“关于岭南王的余党……”
“不出一月,他们必然会有动作。”
衍帝抬起头来看着薛慕:“除夕,或者上元。”
薛慕笑道:“皇上英明。”
衍帝也笑了笑:“既然这样,薛将军就先行回府吧。你夫人有孕在身,想来你也不愿呆在朕这宫中。不过你得多努点力,多生几个像你这样的帅才给朕,就算十个阿厄斯打过来朕也不担心。”
薛慕低笑了一声,对衍帝道:“臣遵旨。”
薛慕从宫中出来以后,没有回侯府,而是直接去了大秦寺。他到的时候,景教的司祭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什么。他一眼便看见了坐在地上的柳清欢,虽然地上垫了厚厚的绒毯和座垫,但薛慕还是忍不住蹙起眉头走了过去:“清清,回府了。”
柳清欢听到他的声音,回过头一脸惊喜地看着他:“阿慕,你怎么来了?”
薛慕蹲下.身,低声道:“地上凉,我们回去。”
柳清欢正听到精彩的地方,说什么也不肯走:“再等等,他正在讲圣母和圣子的故事呢,你知道吗,他说天地是一个叫阿罗诃的人创造的,他说要有光就有了光,可是开天辟地的不是盘古吗?”
薛慕忍不住笑了一声,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大概他们那里把盘古叫做阿罗诃吧。”
柳清欢见自己在寺庙里就被抱了起来,下意识地推了薛慕一下:“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薛慕看着她道:“放你下来你还舍得走吗?”
柳清欢扁着嘴动了两下,薛慕出声警告道:“别乱动,再动就亲你了。”
柳清欢看着他眨了眨眼,又动了一下。
薛慕的胸膛微微震动,嘴角含笑地将她抱出了大秦寺。
回到侯府以后,柳清欢还不依不饶地看着薛慕:“说好的再动就亲我呢?”
薛慕将人抱在怀中,凑上前去,轻轻含住了她的双唇。吻到两人都燥热起来的时候,薛慕才松开了怀里的人。感觉到薛慕身上的微妙变化,柳清欢喘了几口气,抬起头来幸灾乐祸地看着他:“阿慕,这就是你不让我出门的报应。”
薛慕的眼里隐隐燃着两簇小火苗,他抱着柳清欢,在她被吻得血红的嘴唇上眷恋地舔了舔:“清清,最近可能会比较乱,你不要在外面乱跑。”
柳清欢愣了愣,微微皱着眉头问道:“是岭南王的余党吗?”虽然岭南王被皇上赐死,妻子儿女也被流放在外,永不得返回长安,但还有一些余孽隐藏了起来,伺机而动。
“嗯……”薛慕的声音喑哑,好似在刻意忍耐着什么,“你不能出事,知道吗?”
柳清欢想了想,乖乖应道:“知道了。”
“真乖……”薛慕的唇在她的脸上蹭了蹭,又忍不住抱着她吻了起来。感觉薛慕的体温越来越高,陆清欢挣开他的唇,埋在他心口处道:“阿慕,你好像要烧起来了。”
薛慕在她腰上轻轻地掐了一下,他现在这么难受,她还说风凉话。他在柳清欢颈侧深深地嗅了一口,下意识地将人搂紧了几分:“清清……我好想吃掉你。”
柳清欢低笑了几声,抬起头来看他:“不行哦,还要再等一个月。”
她一个月出不了门,他一个月吃不到肉,很公平嘛。
不久便迎来了除夕,长安城也下起了第一场雪。薛慕用猎到的狐狸给柳清欢做了一件狐皮大氅,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地放在家里。
除夕之夜家家户户都很热闹,下起雪以后丫鬟们好像更闹腾了。过年本是吃吃喝喝又玩又闹的好日子,可是柳清欢最近孕吐得比较厉害,许多东西都吃不下,只能忧伤地看着别人吃吃喝喝又玩又闹。
更忧伤的是,在这个万家团圆的日子里,薛慕这样的官员必须进宫参加宫里的除夕大典,陪着皇上吃吃喝喝又玩又闹一整夜。
柳清欢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好可怜。
身旁的青栀似是察觉了她情绪低落,走上前去轻声询问道:“夫人,可是心情不好?”
柳清欢道:“我想跟她们一起去院子里玩雪。”她第一次见到阿慕,就是在院子里打雪仗的时候。
青栀听了她的话连忙阻止道:“夫人,万万使不得啊!”要是被侯爷知道夫人跑去院子里玩雪,还不得让她变成一个雪人吗!
赤桃把一旁的火炉往柳清欢的身边挪了挪,拿了一盘小点心分散她的注意力:“夫人,不然吃点东西?”
柳清欢瞟了一眼盘子里精致的糕点,扁了扁嘴道:“吃不下,我想喝河东乾和葡萄。”
赤桃差点把手里的盘子打翻:“使不得啊夫人!您不能喝酒!”
柳清欢忧伤地叹息一声,转过头去看着窗外发呆。起初怀上小阿慕的喜悦之情已经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消失得差不多了,现在不能吃不能喝也不能出去玩,还要天天干呕,她再也不想怀孩子了。
“外面开始驱傩了,护僮侲子有上千个呢!”一个小丫鬟从外面跑进了院子里,兴高采烈地跟其他的丫鬟们说着什么。柳清欢的眸子动了动,驱傩啊,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天黑以后还在外面乱晃,她也好想去看看啊。
她看了看身旁的赤桃和青栀,问道:“赤桃青栀,你们想去看看外面的驱傩舞吗?”
赤桃青栀严肃地道:“不想。”
柳清欢:“……”
侯爷教育出来的人果然对他忠心耿耿。
她转过头去没再说话,看着庭燎的隐隐火光出神。除夕夜的驱傩队伍会有一支一直从宫外跳到宫内,而很多想偷溜进宫的人,都会趁这一年一次的机会,弄到一套护僮侲子的衣服,混进驱傩的队伍里。如果岭南王的余党想行动,今天是个好时机。
只不过就算他们真的混进宫中,宫里的戒备也只会比平时更为森严,再加上许多文臣武将都在皇帝身边参加除夕大典,他们想行刺皇上不是那么容易的。
今日薛慕进宫除了要负责陪吃陪喝,最重要的还是加强宫中的戒备吧。那些人要想行刺皇上,肯定得先引起混乱,而要引起混乱,有一个比今天更好的时机。
上元节。
柳清欢在心里想了不少,觉得今晚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才在青栀的再三劝阻下离开了窗边。
赤桃和青栀将门窗都关好,又把两个火炉都挪到柳清欢面前,才稍稍放了点心。她们知道夫人过年还得闷在家里不开心,可是也没有办法。外面不停地传来爆竹声,柳清欢抿了抿嘴角,也不打算守岁了,直接在床上躺了下来。
睡醒之后阿慕说不定就从宫里回来了。
薛慕此时还坐在含元殿前参加除夕大典,桌案上的食物做得十分精美,殿前献舞的宫女舞艺也十分精湛,不过他一直有些心不在焉。这是他和柳清欢成亲后过的第一个新年,而他不能陪在她身边,还把她一个人关在家里,他都能想象出她气呼呼的样子。
表演歌舞的宫女下去以后,上来一大队驱傩的队伍,薛慕握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紧,凝神看向了他们。
领头的是一个傩翁和一个傩母,身后围着好几百个护僮侲子,还有戴着各种鬼怪面具扮演鬼怪的人。
他们唱唱跳跳地表演着驱赶鬼怪的故事,直到结束也没有出现问题。薛慕的眉峰动了动,看来是打算等到上元节再动手?
薛慕不禁皱了皱眉,如果他们今晚动手,那么现在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但若等到上元节,就意味着上元节的三天灯会也不能让清清出府。
他有一种她说不定会暴躁得想咬人的感觉。
在宫里陪皇上吃喝玩乐了一夜,破晓的时候,元日的大朝会又开始了。薛慕还在宫中给皇帝太后拜年,柳清欢已经睡醒了。看了看空荡荡的身侧,就知道薛慕一定还没回来。
她想皇上一定很寂寞。
早上醒来的时候总是会感到恶心,柳清欢惯例地干呕了一会儿,又回房躺着了。
薛慕回来的时候已近午时,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柳清欢,对一旁的青栀问道:“清清怎么了?”
青栀道:“夫人好像心情不是很好,早上起来时吐了一阵,什么也没吃。”
薛慕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让青栀去厨房准备一些吃的来,自己走到了柳清欢身边坐了下来:“清清,怎么了?”
柳清欢没有理他,眼睛仍是闭得死死的。
薛慕抿着嘴角笑了笑,之前李元白说过,有孕之后情绪很容易受到影响,看来一点不假。
“清清,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薛慕的声音很温柔,充满了耐心,但柳清欢依然没有理他。
他弯下腰,在她耳边低声道:“清清在生我的气吗?”
这次他没等柳清欢回答,就在她的唇上吻了起来。因为顾忌到柳清欢的身体,他也不敢深吻,浅尝则止了几下便松开了她的唇。
柳清欢气鼓鼓地看着他,薛慕笑着把她扶了起来,抱进了怀里:“清清,这个是送给你的。”
柳清欢小猫一样眯了眯眼,看着薛慕手上变戏法一般多出来的一对步摇。
一颗颗红色的珠子就像晶莹剔透的石榴子,镶嵌成了一朵花的形状,旁边栖息着一只用金片做成的蝴蝶,蝴蝶上方则点缀着几片翠玉做的花叶。红花的下面挂着六条白色的垂珠,步摇的颜色鲜艳又搭配得恰到好处,做工就更是精巧。
薛慕把下巴搭在她的肩上,轻声问道:“喜欢吗?是我特意找师傅做的,花做成了石榴子的样子,意思是多子多福。”
柳清欢心里自然是非常喜欢,不过还是趁这个机会讨价还价:“如果你上元节让我出去看灯会,我就更喜欢了。”
薛慕埋首在她肩上,低低地笑了几声,语气却是十分坚定:“不行,他们昨晚没动手,一定会在上元节动手的。”
柳清欢扭过头委屈地看他:“阿慕,我一个人呆在府上好无聊。”
薛慕安抚地亲了亲她的眼角:“我知道,接下来几天我都会在府上陪你。”
“那上元节呢?”
薛慕想了想道:“我找二姐过来陪你,可好?”
“……好吧。”至少二姐也看不成灯会了,不能只虐她一个。她又看了薛慕手中的步摇一眼,拉着他在铜镜前坐了下来:“阿慕,你帮我戴上吧。”
薛慕笑着道:“好。”
然后赤桃目瞪口呆地看着侯爷真的在夫人的头上梳了两个发髻出来。
柳清欢对着镜子照了照,对薛慕称赞道:“阿慕,你的发髻梳得比青栀还好,是不是经常给小姑娘梳呀?”
“别乱动。”薛慕把她的脑袋摆正,试了个角度把一个步摇插了上去,“我就只给你梳过发髻。”
一对步摇都为柳清欢插好以后,薛慕又从各种发饰中挑了一个海棠花钿出来,插在了旁边。
“夫人,真漂亮!”就连一旁观看的赤桃也忍不住称赞薛慕的手艺。柳清欢点点头,从铜镜中看着薛慕:“阿慕,干脆以后都你帮我梳头好了。”
薛慕弯下腰,在她的发丝上吻了吻:“清清喜欢的话,我每天都帮你梳。”
柳清欢可没有被他哄到:“我每天醒过来的时候你都不在了,还帮我梳头呢。”
薛慕笑着把她拉进了怀里,点了点她的鼻尖:“明明是因为你赖床,真是小懒猫。”
柳清欢撇了撇嘴角没有接话,青栀带着几个丫鬟端着热腾腾的饭菜上来了:“侯爷,夫人,这是厨房刚做好的饺子。”
听到饺子柳清欢也觉得有点饿了,和薛慕一起走了出去。青栀看见柳清欢的发髻,惊讶道:“呀,赤桃的手艺见长啊,这个头发梳得真不错。”
柳清欢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赤桃在一边又急又羞地道:“这个发髻是侯爷梳的,侯爷梳得比你好,夫人以后都不要你梳头了!”
青栀的表情更惊讶了,可只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柳清欢笑着在薛慕身边坐下,像小时候那样对他伸出小手指:“阿慕,说好了哦,要帮我梳一辈子的头。”
薛慕嘴角盈着笑,勾上了她的小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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