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轩忙将人迎进院子里,阿福则是见过礼后便进灶房吩咐给客人上茶水。
三个男人进了正屋分宾主坐下,阿福这边茶水刚上,听他们正介绍着。原来这个络腮胡子男人姓胡,叫一江,是南方到北方水路上漕帮里的一个头目。
莫侍卫介绍说:“一江昔日也是和我一起在学武艺的,他为人心细,江湖上消息又灵通,这件事我就是托给他来查的。”
常轩连忙抱拳,口中称着胡兄,将这位胡一江好生一番夸赞。胡一江大气地一摆手说,莫英是我兄弟,既然莫英叫你一声兄弟,你便也是我胡一江的兄弟,自然不必客气。常轩见人家一副江湖豪杰的模样,只好连忙改口称作胡大哥。
这位胡大哥做事豪爽,说话也痛快,很快便进入正题。却原来他们已经打探清楚,那匹布的确是来自江南,是一个程姓商人织坊里出来的。只不过因为瑕疵太多,这位程姓商人便以低于市场价格一成的价钱甩卖出去的。而那个买家原本就是一个投机倒把的,原本指望着用这批货蒙混过关捞上一笔。谁知运到北方,恰好遇到了水贼,把这批货生生给抢走了。
那批水贼抢走了这批货,也是想着能够发一笔横财,谁知打开一看竟然是这玩意儿,拿着去了店家一问,人家说是不值钱的。水贼不懂里面的门道,头脑也简单,当下就想干脆扔进水里。
偏生那个被打听过的店家走漏了风声,于是便有人找上了那个水贼,说是愿意出银子买下这批东西。水贼已经不指望什么了,如今有人送上银子,自然高兴,乐得直接给了他们。
常轩万万没想到这件事里面还有如此曲折,连忙问这胡大哥那个买下这批货的人到底是谁,但这位胡大哥直接摇了摇头:“这个不在水上,就不好打听了。我听下的们汇报,说是那个接头人藏头露尾,有意隐藏身份,一时之间还真不好查,只能让手下人注意着,慢慢探查就是了。”
常轩见此,也不好再问,只能说劳烦人家再给费心。
话说到这里,胡大哥却又提起两个事儿,一个是任荣在这件事之前曾经变卖了一些金器凑钱,说是有大买卖要花钱,二来是那陈淮丹的独生爱子赌钱输了大笔的银子,被人家拿刀架在脖子上逼账。本来陈淮丹是走投无路了,谁知道后来忽然得了一笔钱还了这账目。
常轩一听这个,顿时眼前一亮,两下一琢磨,虽中间还有疑点,但到底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当下重重谢过这位胡大哥,又要去外面酒楼宴请这两位。可是这个胡大哥却一摆手:“要那么多客气干嘛,既然大家都是兄弟,去外面就见外了,就在这里吃个家常便饭不是更好!”
常轩其实打心眼里不想阿福忙碌,不过人家胡大哥这么说,他也没法,不过想着幸好有细云帮忙啊。当下他赶紧叫了阿福让她去街市上买些酒菜。阿福一听,连忙出去,先找了岳娘子一起说了这事。岳娘子一听,马上拍着胸脯说这事你放心,我在行得很。说着先让阿福在她店里歇息,自己跑出去买了各样小酒菜并打了一坛好酒托酒家活计送过来。那酒家活计也是认识岳娘子的,当下也赶紧巴结着应了。
阿福同岳娘子回到家里时,这几个人说得正酣,已经到了直呼其名的地步,还一个劲地说要回头比试什么。岳娘子还笑着说,常轩平日看着老实,如今和这江湖人打起交道来倒也有些本事的样子。阿福想想,自己也觉得好笑,不过想想常轩原本跟着三少爷的武师父就学过一招半式的,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岳娘子手脚麻利,她来掌勺,细云打下手,阿福一旁协助,很快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就搬上了桌子。
这位胡大哥一看这菜色,顿时赞不绝口:“常轩老弟,你家娘子真是能干,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然弄出一大桌子的菜,这简直不比外面酒楼差嘛!”
常轩心里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得谦虚道:“哪里哪里,这还是多亏了附近岳家娘子帮忙呢。”
于是这位胡大哥又问起岳家娘子是怎么回事,常轩不好说这位娘子有意自己老爹,只得说是平日认识的,为人热情厚道又能干,自己开着一个包子铺。
这话正说着,恰好岳娘子端了五个盘子上桌。胡大哥一双眼睛都瞪大了,他虽有武功,但倒没见过哪个女子两只手端了五个热腾腾盘子菜的。
而抬头看过去,只见这位岳娘子眉眼俏丽,妆容朴素但别有一番味道,年纪看上去也就只是二十五六的样子,当下看着岳娘子的神色便有几分欣赏。
岳娘子自然也感觉出这个络腮胡子看自己的目光不对,不过她也是见过世面的,便热情地笑着招呼说:“这位大兄弟,怎么只看不吃呢?”
这胡一江猛地被岳娘子这么说,倒是一愣,幸亏有胡子遮着,不然那脸估计要见红了。
岳娘子出去后,胡一江言辞就不如之前豪爽了,吞吞吐吐似有话说。莫侍卫何等人也,自然是看出兄弟那点心事,便假装无意地帮他打听起岳娘子的事儿。
常轩也看出他们的用意,心里有些犹豫,他想着岳娘子有心自己爹爹这么多年,但爹总是躲着人家。与其这样耽误人家,倒不如给人家另一个机会。他想明白了这个,便干脆把这岳娘子的身世说了一遍,又说她一个寡妇家执掌着包子铺,是怎么怎么不容易。
这胡一江本是那义气豪杰般的人物,听得这个女子经历了如此多的磨难,当下便豪气地说以后若有人敢欺负到她头上,只管来找他胡一江。
他这话说得慷慨,只听得一旁的常轩又好笑又感慨,莫侍卫则是一旁端着酒杯吃菜。
等这两位走了,常轩交待了阿福一番,便匆忙进府去见他爹去了。常管事显然早已料到这一切,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什么惊讶,只是淡淡地说:“查清楚了就好。”
常轩见他爹这样,先是一愣,随即也想明白了,这事若说是任荣干的,那任荣好歹是孙大管家的小舅子,隔着孙大管家这一层,自己一时之间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万事还得看孙大管家的处置。
至于陈淮丹,不过是为人跑腿的,若是从严处罚则是送交官府,从此这个人的一辈子也就完了。若是从轻的话,那就是辞退了。常轩略一考虑,想着大家都在这一行干,这陈淮丹原本也是被逼无奈,况且如今也知道自己错了,自己犯不着赶尽杀绝,做事还是要给别人留一条生路的。
常轩想明白了这个,倒也不着急了,便又和他爹说了一通家常,那话题扯着扯着就到了岳娘子身上。
常管事显然没料到自己儿子和自己提起这个,当下半响不吭声,最后仿佛毫不在意地说:“我倒是有些时候没见过她了,她最近可好?”
常轩心里暗叹,自己爹可真是不通人情,看来还是要激一激的,便干脆说起今日莫侍卫的朋友胡一江来,说那个胡一江三十左右的模样,对岳娘子颇有些意思。不过人家说话直爽干脆,直接说是要以后照应着岳娘子呢。
常轩说完这话,便从旁悄悄看着他爹的反应。
谁知道常管事却是笑了:“那倒挺好,她年纪也不小了,该想着为自己将来考虑考虑。虽说她自己也能过得很好,可这个世道,一个女人家,总是需要个男人帮扶着。”
常轩万没想到他爹说出这么一番话,愣了一下,无奈地看着他爹说:“爹,你还真不打算给我找个娘啊?我原本以为若是手脚快些,说不得我还能有个弟弟呢。”
常管事听到儿子这话,竟然有些哭笑不得,瞪了常轩一眼:“你也是个大人了,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常轩耸耸肩,颇为无奈:“好吧,爹你自己琢磨吧,这事我还真说不上话。”
常管事低头琢磨了一会儿,却是抬头说:“你先回去吧,我去见一下孙大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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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他爹常管事和孙大管家怎么谈的,常轩不知道。但是第二天常轩去布庄的时候,发现任荣不见了,过了几天一问,原来这任荣已经被他姐夫孙大管家发配到乡下去管一块庄子了。常轩找人打听了下,却原来那庄子靠着山,基本是不毛之地,没任何油水可言。
常轩回到家里和阿福说起这事,想象着任荣如今骂爹跺脚的样子,真是说得眉飞色舞得意万分,惹得阿福只在那里笑弯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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