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槐道:“夫人和尹大人如果觉得人和动物有所不同,这样吧,给你们一个小建议,你们要是实在不服,可是剪刀石头布,选个人出来试一试,到时候剩下的那个人就知道空气到底能不能杀人了。
尹大人是主审,还要判决案件,不能死在案件前头,要不就国公夫人牺牲一下,来试一试?反正等定了罪,你也逃不过一死,早死晚死都是死,为医学科研做点贡献,也算你赎罪了。”
“放肆!你放肆!”尹尚文和倪访青异口同声。
方小槐装出被吓了一跳的模样,拱手道:“不好意思,下官放肆了,放肆了。”
到这儿,案子似乎就不能往前推进了。
方小槐无法证明人和动物一样,而奉国公也已经过凉透了,不能跳起来帮她说两句。
尹尚文道:“方小槐,你若是没有证据,污蔑国公夫人当判斩刑!”
方小槐叹了一口气,道:“尹大人,冒昧问一句,当年您考取功名的时候,是什么成绩?”
尹尚文不明所以,本来不想回答,但一看旁边的皇帝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还是忍住骂人的冲动答道:“进士及第,一甲。”
方小槐唔了一声,“那就是状元了。”
尹尚文下意识的接了一句,“怎么?”
方小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突然朝皇帝拱手,“陛下,微臣建议您查查尹大人中举那年是不是给监考官塞钱了,这种水平都能中状元,啧啧,国之不幸。”
“你!方小槐!”
方小槐掐了他的话,“尹大人,您这脑袋瓜怎么就不转弯呢,下官要是记得不错的话,今天有一个绞刑,两个斩刑的死囚犯,是也不是?”
尹尚文被噎住,她继续道:“尹大人,您再指着我骂两句,天都要黑了。”
皇帝看了一眼尹尚文,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确实该查查。”
尚书大人心里顿时一凉,满嘴骂人的话一个字也不敢说,乖乖派人去拉死囚犯了。
方小槐趁着这个时候,随手拉了一个稍微顺眼点儿的衙役,招手让他过来,手把手的教他等会儿该怎么做。
等今天要被砍头的犯人到了,方小槐道:“为了避免各位怀疑我作弊,如何杀人的方法我已经教给这个小兄弟,我就不动手了,大人,可行否?”
尹尚文僵硬道:“可行。”
死囚犯被蒙住眼睛,方小槐拍了拍她的肩膀,退让到一旁去,“国公夫人可要仔细的看清楚,下一刻的她,像不像那夜的国公爷?”
下一刻,死囚犯倒在地上,呼吸困难,双手捂住胸口,似乎是疼痛难忍,没过多久就断了气。
方小槐道:“我方才说错了,国公爷事先被下了七里香,反应没他那么大。”
此时的倪访青,却不是多惶恐,依旧跪在那里,面不改色,“方小槐,你不知道从哪里得来这么一个杀人无形的方法,就想嫁祸我,休想!证据呢!”
她当时做得干净利落,知情的人,都已经灭口了,不可能有人证,也不可能有物证。
方小槐道:“夫人提醒我了,证据,那不就是么。”
她伸手一指,指向那衙役手中。
倪访青杀人的凶器早就已经烧掉了,她亲手烧的,就算方小槐跳进护城河里面去捞,连灰都看不到,她指的凶器,是她亲手做的简易版,后来江蕴呈给皇帝,她在开堂前,去找皇帝要来的。
也就是说,她作伪证,是官方同意了的。
皇帝从暗示她谁是凶手的那一刻,就已经默认了她不择手段将倪访青拉下马。
这手段,算是还给倪访青的,当初韩姨娘之死,对方也是这么来嫁祸她的。
空口白牙,凭空捏造。“假的!这是假的!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方小槐道:“夫人先别忙着否认,这东西,夫人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吗?是夫人的贴身嬷嬷南雁亲手给的,昨晚,她已经招了。”
倪访青一愣,随即膝行两步上前,对皇帝道,“陛下,您切不可被小人蒙骗,方小槐她一定是屈打成招,昨天晚上她将我掳去,严刑一晚上,我咬牙坚持住了,没想到他们竟然对我的丫鬟动刑,南雁一定是被屈打成招。”
方小槐道:“夫人,帽子不能乱扣,打你的丫鬟我承认,打你,我可没那么大的大的胆子,借夫人一句话,你说我打你了,证据呢?”
倪访青如坠冰窖,这才想起,她身上根本就没有留伤,也就是说根本没有证据。
昨天晚上,那些男人往她嘴里灌了不知道多少水,她被撑吐好几回,胃里面揪着疼,还让用棉布包着她的手腕,把她吊起来,两条手臂都要脱臼一样疼。
一晚上生不如死的折磨。
可是,她竟然没有证据。
方小槐道:“夫人,空口白牙的诬陷别人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咧。”
她刑讯倪访青,只是为了从她嘴里面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有了这个答案,她瞎掰起来才有条理。她抓住的就是倪访青吃定她没有证据。
为了少受皮肉之后,倪访青一定会招的,因为反正方小槐手里也没有证据,招了又怎样,随时可以反口。
但是,方小槐压根儿就没打算找证据,自己做一个就行。
所以现在,物证有了。
方小槐笑眯眯的看着倪访青,“夫人,我还有人证呢。”
人证?
倪访青一愣,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她的人证是谁。
片刻后,她看到出现在面前的那个人,失声道:“南雁?”
正是她的贴身嬷嬷南雁。
南雁跟她不一样,衣服破破烂烂的,身上很多肉眼可见的伤,看来昨天晚上被打得不轻,她跪倒在倪访青面前,失声痛哭,“夫人,我对不起您!奴婢对不起您!”
如白日平白被一个霹雳砸中,倪访青的脸迅速褪去血色,没有方小槐想象中的撕心裂肺,只是两行泪瞬间滑到下巴,她摇头,“南雁,连你都背叛我。”
南雁带着哭腔道,“夫人,奴婢对不起您。”
她实在是被打怕了,而且,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个孙儿,在方小槐手里,上一次为了护住倪访青,她女儿皆亡,只剩下这一个孙儿了。
方小槐问,“南雁,国公爷是不是倪氏杀的?”
南雁把头埋得很低,道:“是,那天夫人在老爷的饭食里面下了七里香,晚上亥时,带着我们进去下的杀手。”方小槐又问了几个细节问题,南雁一一的回答,尹尚文也是面无血色,心知大势已去。
倪访青颓坐在地,再也没有了刚才的笃定,双目空洞,只是不断的低声喃喃,“连你也背叛我,为什么,连你也背叛我。”
低声念了两句,她猛然抬头,目光如刀剑一般锋利朝南雁射去,突然站起来,扑过去踢打,“为什么,连你也背叛我,为什么!”
南雁任她踢打,只是哭。
倪访青已经不想辩解,也不想脱罪,她什么都不想,只想知道,南雁为什么要背叛她。
“我就只剩下你了,连你也背叛我,骗子!你们都是骗子!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们了!孙天瑞是骗子,你也是骗子,他骗我错付一腔情深,你将骗我错托软肋与后背,我诅咒你们,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眼泪漱漱的往下掉,倪访青却想起她第一次见到南雁和孙天瑞的那一年。那一年她十六岁,刚刚嫁进国公府,孙天瑞二十四。
很俊朗的一个男人,那时候,他们已经私下交往半年,孙天瑞承诺要娶她,他也做到了,聘礼足足一百八十八抬,她们成亲的那一年,她被所有朋友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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