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安公主被劫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御林军便只禀告了圣上,并没有告知其他人。后宫知道的也就寥寥数人。少不得有听见小道消息的,也只敢私下说几句。
皇帝宣布的是和安公主仪驾慢了些,要迟些时候回宫。众人便也都未多说什么。但是听闻太后身子不爽,皇后已经赶去慈宁宫伺候了。
明轩帝在福泽宫坐了许久,终是被芍药请去了慈宁宫。
太后倚在软榻上,神色有些灰暗,皇后坐在一旁软语安慰着。见帝王进来,司徒凝起身行礼,盈盈屈膝:“臣妾给陛下请安。”
“免礼。”轩辕子离淡淡地说了一句,又朝太后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示意帝王坐下,微皱了眉头道:“缘何会出这样的错漏?”
明轩帝摇了摇头,沉声道:“独孤臣已经带人去追了,母后也不必过于担心。”
司徒凝顺着帝王的话劝道:“是啊,公主还有太后的福泽庇佑着呢,定是能平安归来的,母后也不用太着急,当心着身子为好。”
“哪有不担心的。”太后叹了口气,眼眶微红:“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哀家有何颜面去见先帝?和安那么灵巧的孩子,从小就是被宠着长大的,哪里吃得了什么苦。”
帝王沉默。和安是唯一的公主,先帝自然也是打小疼宠有加的。现在只能祈祷独孤臣能追得回来了,不然…
“最近宫里的祸事当真是没有断过,是不是也该请僧人进宫祈福了?”皇后皱眉道:“方才锦绣宫也出了事,陛下未来,听说也是福泽宫那儿有什么不对。这宫闱最近一直不消停呢。”
太后一顿,疑惑地看着司徒凝:“锦绣宫和福泽宫又怎么了?”
明轩帝眉心微皱,没有说话。皇后看了看他的脸色,无奈地朝太后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锦绣宫的奴才莽撞了,推了墨昭仪撞到了淑妃。听说淑妃额头是撞破了,墨昭仪好像也不知为何,不省人事。”
奴才莽撞?太后拿着帕子擦了擦嘴,眼里闪过一丝明了。
这事一听就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皇后倒只说奴才莽撞了。哪有那么大胆的奴才?最近宫里的确不消停,从南巡确定了凉月开始就一直未曾消停过。这些把戏她看得太多,也根本不想去分辨了。皇后统领着六宫,那便说什么是什么罢,只要未伤及皇帝,她也便当个享清福的太后就是。
“找太医看过了么?”太后转头看向明轩帝,问。
帝王点头,淡淡地道:“淑妃额角上的伤,儿臣命太医制药祛疤了。至于墨昭仪,儿臣刚刚在福泽宫久留了一会儿,也便是因为她尚未清醒,不知是为何,失血过多。”
太后微微一顿,有些惊讶地道:“失血过多?好端端的怎会如此?太医都没查出来是什么原因么?”
轩辕子离摇头:“身上也没有伤痕,淑妃应该也没有对她动什么私刑。儿臣也不明白,墨昭仪这是什么缘故。”
司徒凝在旁边听着,没有说话。淑妃的手段也是用得高明呢,早知道她会沉不住气,却不知道是怎么对付了顾凉月,居然能让人寻不着痕迹。原先是她小瞧她了么?看起来沉不住气的一个人,倒是学会了撇得一干二净。
只是,她也有些好奇,无缘无故的,怎么能让一个人失血得没有痕迹呢?
“或许臣弟知道是什么缘故。”
一道声音从大殿门口传来,朗朗地引得众人抬头看去。
六王爷轩辕冲雨踏进殿门来,门口的四熹连通报也来不及,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直接走了进去,脸上尽是无奈。
这宫里不按规矩来的主子又多了一位啊。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安。皇上、皇后娘娘万安。”轩辕冲雨单膝跪地,笑着行了礼。
“嗯,起来罢。”太后看着六王爷,笑了笑,道:“难得你肯往哀家这里来,怎么,你倒是说说看,你如何知道墨昭仪失血的原因?”
轩辕冲雨笑了笑,干净的脸上带了些些得意:“母后忘记儿臣最喜欢什么了么?刚才路上就听见奴才议论那位墨昭仪的事情,不过便是失血而无伤痕,有何奇怪?”
明轩帝怔了怔,脸色难看起来:“六弟,你是指,蛊虫么?”
轩辕冲雨点头:“蛊虫就有吸血一类,置于人体之中,慢慢吸干人的血液,七天便亡。”
太后脸色骤变,皇后也是吓得差点跌下座位。这未免太可怕了,好残忍的手段!
轩辕子离铁青着脸站起来,心里有种无法言状的慌乱,却强自镇定着问六王爷:“此蛊可有解?”
司徒凝看了轩辕子离的表情一眼,眼神暗了暗,低着头不做声。太后倒是也有些急了,只看着轩辕冲雨,等他回答。
“解蛊的办法自然都有,任何子蛊,只要找到母蛊,将其引出即可。”轩辕冲雨看着自家皇兄的神色,微微挑眉,补了一句:“只是母蛊应该在下蛊人手里,若母蛊被毁,那人便是救不回来了。”
一般存心要置人于死地的,还会留着母蛊么?轩辕子离白了脸色,连礼也未给太后行,二话不说便往外走去,差点撞到了门口的四熹。
司徒凝微微抿唇,垂了眸子看向手里的绢帕。龙凤呈祥的花纹绣得甚好,可惜,那人的心,她却是越来越看不透了呢。
太后看了司徒凝一眼,叹息道:“好歹是他的人,他着急也是应当,皇后你是六宫之主,也要看得开些。”
“儿臣明白。”司徒凝勉强笑了笑。
轩辕冲雨有些怜悯地看了皇后一眼,继而道:“母后,儿臣跟皇兄去看看,先告退了。”
“去吧。”太后挥了挥手:“帮着你皇兄一些。”
“是,儿臣告退。”
许久未曾回京,倒不知道皇兄什么时候对其他女子这样在意了。轩辕冲雨边走边摇头,追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看见自家皇兄的影子。当真走得够急的。
但是,他话还没有说完,皇兄便这么急匆匆地走了。要是他说除了那蛊以外还有其他的可能,皇兄会不会迁怒自己呢?嗯,还是不说好了,难得看他着急一回。
打定主意,轩辕冲雨慢慢地向宫人问了路,朝福泽宫而去。
揽月正准备给自家小主喂药,便听得殿门被猛地撞开,接着便是一道明黄色的影子快步走过来,站到了床边。
“皇…皇上?”揽月一惊,连忙放下手里的药碗,和摘星一起跪了下去,齐声道:“奴婢参见皇上。”
“都出去。”轩辕子离沉声道了一句。
两人心下惊疑,却不敢多问,只连忙退了下去,带上了殿门。
顾凉月还是没有清醒,脸色苍白,安静地躺着。轩辕子离拳头紧握,站在床边看了半晌。
这女人,会死么?天绝没能要了她的命,地牢也没能要了她的命,现在会因为这不入流的蛊虫而死么?帝王抿唇,伸手碰了碰凉月的脸颊,冰冷冰冷。
调动内力,他下意识地握住顾凉月的手,想传些温度给她。太凉了,会冻坏的。
“皇兄你这是盼着这昭仪娘娘死么?”轩辕冲雨打开殿门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出声:“若她体内当真有蛊虫,你这样只会加速蛊虫攻击她的内脏。”
轩辕子离一顿,松开了手,转头过去看着轩辕冲雨:“那我该怎么办?”
本来玩笑的神色也收敛了些,轩辕冲雨慢慢地走了进来,看了看床上的人,道:“让臣弟先看看罢。”
几年不见,他这冰山似的皇兄变化未免太大,刚才看他的表情居然有些无措的感觉。这当真是他冷血可怕的五皇兄么?什么东西改变了他啊?
叹息一声,轩辕冲雨拿出怀里的蛊盅,取出一条金色的小蛊,放在手帕上,然后平放在床上女子的腹部。
观察了一会儿,轩辕冲雨嘴角微抽,犹豫地侧头瞥了一眼自家皇兄的神色。
有些可怕呢…怎么办,要不要说实话呢?
“如何?”帝王沉声问。
轩辕冲雨干笑两声,在性命和撒谎之间选择了后者,闭眼道:“昭仪娘娘中蛊不深,臣弟尚有办法寻得母蛊。嗯…皇兄最近别动她就是了,也别让她劳累,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应该就差不多了…”
帝王一愣,继而松了一口气,皱眉道:“你确定不会有性命之忧?”
“应该是没有。”轩辕冲雨严肃地回答。
“那你便去寻母蛊罢。”轩辕子离挥了挥手,示意轩辕冲雨出去。这语气干净果断得,跟刚刚的沉重担忧完全不同。
轩辕冲雨撇撇嘴,收回自己的金蛊,应了一声,便出去了。自家皇兄翻脸比翻书快,趁他没有发现今日自己欺君了,还是早早想办法救醒这昭仪娘娘为好。
金蛊没有反应,说明昭仪娘娘身上没有蛊虫,那还失血过多,多半便是其他看不见的外伤了。补补血便罢了。
只是,有些奇怪的是,这昭仪娘娘给他的感觉总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自己回宫第一晚便被人丢在草丛里,这个说来丢人,可是到现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去查,自己究竟为何会睡在草丛。他可没有夜游的习惯。
送走六王爷,明轩帝又在侧殿里守了凉月一会儿,顺便等着独孤臣那边的消息。晚膳时分,没有侍卫来禀报,却是孙贵嫔拿着食盒,盈盈地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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