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没料到太子在身后叫住了他。
如意显得有些惊慌,他转过身来回道:“太子有事吩咐么?”
太子半坐在塌上,平静的问道:“你准备出去吗?这几日见你每天都在这个时候出去,你去干什么了?”
“小的,小的……”如意吞吞吐吐答不上来。
太子继续不温不火的说道:“说。”他虽是俘虏但毕竟是个太子,冷月交代过要礼遇,所以如意谨慎相待。
“太子……我……”如意似乎有难言的苦衷,“我,我是去……”
“去干什么了。”太子的脸上浮过一丝不快。
如意见状急忙说道:“小的是给您采药了……是去采药了……”
“我用的药不是年九龄给你的吗?”
“太子回来的时候伤势极重……一直都是王妃娘娘医治的,娘娘也说了让年太医尽管去照顾伤兵……”
又是她!
冷月,你究竟还要我欠你多少人情呢?
太子并未表现喜悦,他依旧是一脸的冷漠,甚至心里有些反抗,——那罗成道居然把他这个太子完全交给了冷月。
但是他也依稀记得昏睡前那暖人心腹的润泽嗓音,依稀记得冷月柔柔的唤:“太子……”
太子心中茫然。
那天,他是的确又动摇了。
如意这时躬了身,匆忙退了出去。
“娘娘!娘娘!”琳儿急促的唤着几乎要晕厥过去的冷月。
屋子外面的两名护卫听到声音立刻冲进了屋,只看见眼前一片慌乱!
“不行!得赶快通知太医!”说完这话,他们立刻跑了出去。
“娘娘!醒醒啊娘娘!”琳儿几乎要急得哭出来了,一面扶冷月上塌。
如意慌张跑进屋来,“娘娘怎么了?!怎么了?!”
“你怎么才回来!药呢?给娘娘服用的药呢?!!!”琳儿几乎是哭着在叫喊。
“我给慎儿了!她已经去煎药了!你快说娘娘怎么了啊?!”如意也是焦急不已。
“娘娘这几日面色已经大不如以前了,今天起身没多久就几次晕倒,现在更是醒也不醒……怎么办!怎么办?!!!……”琳儿说着,泪流不止。
年九龄随同两名护卫也赶到屋子,眼前冷月卧在塌上,面色苍白,似乎大病一场。他眉头紧皱,怔怔的看着冷月,心头犹如刀割!
“年太医,怎么办?!怎么办?!难道就不能用别的法子救太子么?娘娘的身子会受不了的啊……”琳儿一边哭一边说道。
他又有什么办法?他也有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可他根本没办法违抗冷月的命令啊!
以血养血。——冷月是这么告诉他的,那可以用他的血啊,用谁的不行偏偏用她自己的血?!
慎儿慌慌张张端了药进来,“快,快!让娘娘喝下!”
琳儿将冷月扶坐起来,慎儿走上前去半坐在塌前为冷月喂服。
屋内一片紧张的如死一般的寂静,直到喂服了半碗汤药,冷月发出一声呻吟,屋里的人才都松了口气。
这天下间能有几个人持续每日献出半碗血来?
冷月觉得身子发冷,她知道自己似乎是奉献得过火了,他虽是治国之才,但是若不为己用岂不是浪费了自己一番苦心?
门外突然传来声音——“太子!太子您现在不能进去!太子……”
“我不能进去?年九龄能进去的地方我为何不能进去?……”
伴着声音,那冷漠如冰的人阴冷着面容出现在了屋内。
太子出现在屋内,屋内人莫不惊恐万分,如意惊呼:“太子您怎么下床来了?您的身体还没复原啊!”
太子没有作答,只是眼睛死死盯着塌上的冷月。他起初,是发现两个侍从不见了踪影,接着听见帐外有人急呼着年九龄的名字,于是他便跟了来。
眼前冷月如一张苍白而单薄的纸,但眼睛还是依然平静无波。她半躺在塌上发丝垂落,模样叫人怜爱,使人想拥进怀里万般疼爱。但太子克制住了这念头。而且,他似乎,隐约,觉察到了冷月眼神中的警惕。
她在防备我么?她为何惟独防备我?
倒是冷月先笑了,她眯起眼儿,笑呵呵的看着太子,“太子您来看我,我生病了,好辛苦呢……”
年九龄表情一凝,他似乎能猜出冷月的心思了。
“是吗,什么病?”太子一脸平静的坐下,问道。
冷月歪了脑袋,继续笑呵呵的望着太子,“大概是水土不服吧。”
旁边的侍从们大气不敢喘一下,而琳儿端着那半碗药更是微微发抖。
太子看出冷月的防备,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了,他转面看了看如意,故作随意的问道:“如意你不是为我去采药了吗?药呢?”
如意惊慌!“我……我给慎儿了。”
“是吗?”太子冷然一笑,“慎儿,药呢?”
慎儿一下愣住,吞吞吐吐说道:“……奴婢收,收好了……今天娘娘不舒服,所以……就先煎了药送来……”
“是吗……”太子心中好笑,说词都漏洞百出啊。
冷月淡淡的插了一句:“莫非是因为我擅自使唤了这两人,于是太子您吃醋了?”
太子笑起来,“你好好休息吧,琳儿,继续喂娘娘汤药吧。”
冷月听完这话,觉得他似乎是不再追问了,心里松了口气。忽然他又交代道:“慎儿,现在娘娘有琳儿侍侯,你去为我煎药吧,我今天觉得神清气爽,想和娘娘聊一会,就在这里服药吧。”
慎儿呆愣住了。
每天,冷月都会取自身半碗血来交给她,吩咐她再配上另半碗浓苦汤药加之混合,今天冷月身体不支尚未取血,这……这叫她如何煎出一样的汤药来?
“怎么了?还不去吗?”太子微微笑着看慎儿。
冷月的表情沉下来,有些讨厌这种咄咄逼人。一个俘虏而已,难道是自己对他礼遇的过火了?
“娘娘,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啊。”太子又笑笑的望过来,对冷月说道。
冷月直直躺下,语气大变,烦躁的喊道:“不喝了不喝了!把药端走!”
琳儿的泪痕还挂在脸上,不安的问:“娘娘,真的不喝了吗?真的不要紧吗?”
太子笑着转过头来,看见慎儿还愣着,“慎儿,怎么还不去?”
“我……”慎儿词穷。她多年服侍太子,知道他的心思缜密。
“你怎么了?”太子自然发觉了其中的异样。
“……奴婢现在无法给太子煎制汤药……”慎儿木然跪下。
“为何?”
一旁的琳儿与慎儿,知道事情瞒不下去,就一起跪下。
“你们这是干什么?”太子挑眉问道。
这二人几乎同时用求救的眼神望向年九龄。
年九龄叹了口气说道:“近日来让娘娘以血养血,为太子治疗。”
以血养血?!
太子脸色一沉,望向塌上的人儿,她依然躲在棉被中不肯露脸。
“你们,……”太子勃然大怒!“此等大事竟然欺瞒于我!你们可知性命忧关!”
他已经在塌上躺了几日了?!他每日喝的竟然是她的血?他们是敌人,如今自己竟然要靠喝她的血来续命,让自己欠她这么大一个情!
“你们都出去吧!”冷月冲跪在地上的人呵斥起来。,待屋里只剩下冷月和太子的时候,冷月淡淡的说道:“我要你明白,我以血养血,是因为你命在旦夕,是因为你是个治国之才,是因为以后还用得着,跟情字无关,全是为了成全我的大义,才甘愿如此。”
与情字无关,好一句与情字无关。太子被她的犀利言辞逼得有些不快,又无言以对,气的甩袖离开。他能奢望什么?冷月是他的敌人,是即将要踏平他国土的女人,他,还能奢望什么?
自从太子发现以血养血之事,就开始拒绝服药了,好在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七八分,冷月对此也一笑过之。
这日,冷月、方青卓和年九龄聚在一起,商议如何攻入皇城。珈蓝国皇城有个天然的屏障,是一座密林,里面藏着许多精兵,圣龙军不熟悉密林内部环境,所以不敢贸然进去。先前派去的先锋队进去三天都没出来一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大家过来,看这里。”冷月将手移到地图上标记树林的旁边。
众人围聚上来,有人说道:“那里是有条河。”
“没错,这里是一条河。”冷月收起手,继续说道,“近日雨水充沛,树林里潮气更胜以往,大家可知当火遇到潮湿的灌木和落叶时会怎样?”
“会起浓烟。”方青卓突然明晓了她的心思。
“说是火攻,不如说是烟攻。”冷月明了的说道,“浓烟升起后一部分士兵会从林中逃窜出来,所以我希望能在树林前面安排一千弓箭手,不过我估计绝大部分士兵会被命令去河边取水灭火,因为树林里还有他们的所有物资粮草,所以,在河对岸需要两千弓箭手。另外为了一网打尽,在树林四周需要安置步兵五千以夺取敌人的物资以及活捉敌将。”顿了顿,冷月又补充道,“树林茂密,此次就不出动骑兵了,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皆为赞叹。
方青卓倒更显平静,他知道冷月智慧过人。
“就这么办吧。”方青卓吩咐下去。
“属下遵命。”主将,狄云终于了却心头难事,异常高兴,“娘娘真是智慧超群!此策全无漏洞!”
本来正经的冷月宛然一笑,惊艳四方。“将军说话真是动听,呵呵!”
帐内将士也因战略拟好而心头一阵轻松,便纷纷笑起来。
次日清晨圣龙军发动了攻击,可说是奇袭敌军,珈蓝军四处逃窜,被全然击溃。
山林之中春色昂然,树生新态,花生别貌,绿意浓浓,郁郁葱葱。
夜风微凉,赤足走在葱郁草地上,冷月心思神往。
她站在高地上,风吹过,带起她单薄衣衫圈画着美妙的弧线,冷月微微笑着,抬头看满天繁星璀璨。
一场战事,多少死伤,各安天命,徒增悲伤。在军营里,她总是无时无刻不感受到那股两相争战的紧张感。于是她跑了出来,看看迷人的景色。
太子并未被禁足,他步步走近,冷月转过身看见他,宛然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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