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宫女们都识趣地退下后,李木兰体贴地将一碗莲子羹端过来,语笑嫣然道,“皇上,这是臣妾亲自熬的。
臣妾手艺不精,还请皇上不要介意才是。”
皇上面色阴郁地盯着她,丝毫没有接过来的意思,那双眼睛里,除了孤漠,似再无其他。
李木兰一个寒颤,几乎端不住碗。
她目光怯怯地看着他,张嘴欲说时,却听他忽道:“你,应该守好自己的本分。”
一句话,让李木兰原本欢愉的心情顿时跌落谷底,眼泪蓦地滑落,她低垂着头,紧盯着自己的鞋尖。
迷朦的视线里,却只见皇上颀长的身影被一圈又一圈厚重的忧伤所笼罩。
花盆里,白色的兰花微微晃动,不畏这冬日的冰寒,皇上修长的手指抚弄着她们娇嫩的花瓣,有丝丝暖意从他的指尖蔓延开来,阴鸷的面上,蓦地飘来一丝柔情。
兰儿,十年了,白兰是否开满了你的坟前?念及此,他微侧身,柔和的视线一碰触到身后低眉顺眼的平凡女子却又腾地变得寒冷起来。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自欺欺人,明知道她不是“她”,却无法自拔,只为了能看见那双眼睛便把已婚的李木兰抢回宫里。
他不断地透过李木兰的双眼在想念她,想念她的衣着,想念她的容貌。
皇上抬手揉揉额角,暗夜的黑眸里,浮起一层浅浅的痛苦之色。
“兰儿。”
皇上痛苦地低吼一声,修长的手指拢握成拳,股股青筋像是要暴裂出来般。
刚踏进殿的阮公公看得一阵心惊,恭敬地低垂着头行礼道,“皇上,李卫大人在御书房求见。”
“你怎么不早说?”
皇上腾地转过身来,有微小的火焰在深邃的黑眸里闪闪发亮,随后如一阵风般跑了出去。
而这边被遗忘良久的李木兰依旧低垂着头,黑亮的长发拂过面颊,纤细的手指慢慢覆上自己微隆的小腹,忽地淡淡的笑起来。
不管怎样,她,终究是怀了皇上的第一个皇子!李卫算什么?只不过是李馨兰的双生弟弟而已,虽然有着一样的面容,但他毕竟是个男人。
如今李卫是将军,又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定然也会向着自己的,所以,她不怕……一片银白之色的御花园内,皇后精致的绣鞋踩在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上,和着厚厚的积雪吱呀直响。
身旁的侍女满脸紧张之色地搀着她,一行人随着她的步子不紧不慢地走着。
微风吹起皇后散落在耳旁的一缕长发,她忽地就停住了脚步。
漫天的鹅毛大雪里,皇后微仰着头,冰冷的雪花跳跃在她清秀的面上,瞬间便融化成一条湿润的痕迹,宛如剔透的泪痕。
“既然真情无法感动你,那么我就用权力来拴住你的心,别怪我,这是你欠我的!”
皇后美丽的面容显出狰狞,她要出手了,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她要做个名副其实的皇后!第十五之夜,是帝后共寝的日子,皇后早早摆上酒菜等着皇上的到来。
皇上进门看见盛装的皇后,眼中闪过厌恶,径自走到床边就要躺上去休息。
“皇上,您是不是忘记了?我凤绯不仅仅是你的妻子,更是凤家的嫡女,凤家的掌上明珠!”
皇后浅笑嫣然。
皇上闻言身躯顿住,来到桌前坐下,冷冷的说道:“你们凤家要的是皇后的位子,朕给了,你还想怎样?”
皇后淡淡一笑道:“凤家,此刻掌握在臣妾手中,皇上是想要江山还是美人?”
“你……怎讲?”
皇上的脸色微变。
皇后妩媚的一笑,给他倒了杯酒,笑道:“皇上似乎忘记了,兵权都在谁手中!”
皇上再也坐不住,猛的站起身来喝道:“难道你们凤家要篡位不成?”
皇后摇摇头道:“如果皇上肯爱臣妾,那么凤家有必要这么做吗?因为江山早晚是臣妾所生之子的,何必多此一举?”
皇上俊美的脸上浮现沮丧,他只顾着怀念李馨兰,却忘记自己是个帝王,有着身为帝王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疏忽了,如今再回首一看,皇权四分五裂,自己只不过是个傀儡而已。
凤家若想要这个江山,只要动动小手指便唾手可得。
皇上烦闷之极,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忽略了皇后嘴角的阴笑。
醉了吗?为何只有一杯,他的头便晕了,恍惚间皇上仿佛看见李馨兰坐在对面,含情脉脉,巧笑嫣然。
皇上俯下身,带着冰凉气息的薄唇慢慢地压上她的唇畔。
皇后被他突兀的举动吓了一跳,张大眼,却只见皇上俊美的容颜已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铺散开来,灼烧得她脸颊嫣红如三月的桃花,她闻到只属于他特有的龙诞香,恍惚中,她闭上了眼。
辗转地吮吸着她娇嫩的唇畔,皇上细长的双眼里恍若出现了重重幻影,他深深地吻着眼前的人儿,心疼地一遍一遍的呢喃着,“兰儿,兰儿。”
皇后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她努力地将她刚才听到的名字从自己的耳朵里抹去。
皇上轻柔地吻干她脸颊的泪,在迷离的视线里,他只让自己看到李馨兰那灿烂如花的笑靥。
漫天飞舞的雪花纷繁落下,月光朦胧。
皇上突地脱下自己雪白的狐裘,他将她打横抱起,风雪遮住了内室里无限春光……“娘娘,就这样放过她了?”
侍女菲儿一面将茶递给李木兰,一面有些气愤难平地问道。
轻押一口茶后,李木兰的声音变得有些懒懒的,“如今我一个小小的贵人,还够不上分量。
不过——”
拉长了音调,她侧过脸看着窗外那一簇簇散开在空寂丫枝上的白花,平淡的脸上蓦地划过一道高深莫测的光,“待我生下第一皇子,这显耀的身份也自会跟随而来。
到那时,斗垮她,还不是像捻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还是娘娘心思细。”
菲儿频频点头,刚才僵直的唇角也勾起了一个薄薄的弧度。
平淡无奇的脸上杂入一丝纯真的笑,恍若最初那高深莫测的光从未出现过,李木兰纤细的手指覆上自己微隆的小腹,纯澈的眼里闪着光芒。
这一夜,皇后成为名副其实的皇后,皇上醒来后什么也没说,木已成舟,说什么也枉然。
李馨兰已经死了,李木兰只不过是个替身,算不得美人,所以,他选择了江山。
皇后春风满面,在皇上上朝后便迫不及待的来到馨兰宫。
李木兰没料到皇后会来,有些惊慌,很快又镇定下来,笑道:“姐姐怎么有空来看妹妹?”
和和故意把领口拉开些,露出吻痕说道:“皇上昨夜在姐姐那很是热情,姐姐差点招架不住。
听说白兰也是很好的疗伤药,所以姐姐想向妹妹讨来几朵花,不知妹妹可否割爱?”
李木兰有些不自然的笑道:“姐姐用,妹妹自当奉上,只是这白兰是皇上……”
“忘记跟妹妹说了,皇上知道这事儿的。”
皇后打断李木兰的话。
李木兰不好再拒绝只好讪讪的说道:“那就请姐姐手下留情,给妹妹留些。”
皇后冷冷一笑,起身走到白兰前,伸手捏住一朵笑道:“就一朵,妹妹舍不得么?”
说完她竟用力一拽,结果把整盆花都从花架上拽了下来,花盆碎了一地。
兰花本来就娇弱,这圣花更甚,一旦根见了阳光,哪怕是一丁点也会立刻枯萎。
李木兰见整盆花就这么毁了,气愤难填,上前推了一把皇后怒道:“别以为皇上宠幸了你,你就可以坐稳后位,即使你今天就怀了孩子也生在我后面。”
皇后淡淡一笑道:“妹妹不说本宫还忘记了,皇上今早说这后宫里的佳丽只有本宫被临幸了,所以皇长子只能是本宫生出来。”
李木兰脸色一变,双手捂着肚子,戒备的说道:“不可能,你想做什么?”
皇后从怀里拿出一张纸,缓缓说道:“这上面写着你葵水来的日子,你进宫后就一直没来过,所以这个孩子也不可能是皇上的。”
“不,我的孩子的确是皇上的。”
李木兰连连后退。
皇后呵呵一笑,说道:“菲儿是你的陪嫁丫头,一直伺候你,你什么时候来葵水她可是一清二楚呢!”
李木兰看向菲儿,菲儿满脸惊慌,一个劲儿的摇头。
李木兰以为是她出卖了自己,上前拉扯住菲儿的衣襟就是几巴掌,菲儿哪里吃过这样的痛,本能的用手推了一下,结果李木兰跌倒在地,血从她的腿间流出……李木兰绝望的嘶吼:“菲儿,我带你不薄,你为何要陷害我?”
菲儿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哭道:“我没有,小姐,我没有,奴婢可以以死明志!”
说完,她竟撞柱自杀了。
李木兰看见菲儿用自杀表示清白,心知自己错怪了她,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她流产了,孩子没了,皇上还会临幸她吗?“呵呵呵……真好笑,竟然不用本宫动手。
呵呵呵……李馨兰、李木兰,你们斗不过我,皇上,是我的……哈哈哈……”
风雪依旧未停,伴着笑声更加肆虐狂舞……雪似乎下得更大了,大粒大粒的雪霰子盖满整个天空。
不过才接近正午的时光,天色却是越发阴沉起来,整个皇宫就像是被笼罩在了一个灰暗的梦魇中,使人难受得仿佛要窒息之般。
空气也是阴冷的,呼吸入肺,是一阵寒裂裂的冷,疼痛入骨。
皇上选择了江山,放弃了李木兰,同时也放下了自尊,甘心成为傀儡。
他只是想守住江山,死后不会愧对祖先。
直到妖妃预言出现,他才重新燃起了斗志。
年九龄叹了口气说道:“皇后,其实也是个可怜的女子。”
冷月淡淡一笑道:“后宫里的女人哪个不可怜?”
年九龄不语,他无法反驳冷月的话。
冷月把碗筷一推,说道:“吃饱了,我要去见皇上。”
年九龄把眼睛一瞪,说道:“你还是要去?”
冷月笑道:“放心,我不是去告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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