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木的大床上铺着大红双凤牡丹锦,那是皇室贵族才能用的贡品,光看色泽,就彰显出主人的富贵与身份地位。
被褥和幔帐都是一色的红,透着无比的喜气,这是无影的房,为了二人明日的亲事,早早就布置一新,玄衣是第一次踏足这里,无影还未走近,帐幔无风自动,缓缓扬起,他抱着她从中穿过,将她放在床上,玄衣仰躺着,头枕之处,鬓边青丝拂过一朵艳红的牡丹,她轻微一动,那朵牡丹煊然绽放。
无影的脸就在她的上方,他一动不动,深深地、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玄衣。玄衣被他看得无措起来,低垂了睫毛,颊上红晕渐浓,人比花娇,更引得他痴痴相看。
“玄衣,玄衣,玄衣……”无影轻轻呢喃,只觉这个名字像是蜜糖,含在嘴里是那么地甜蜜,他不住地叫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定她在身边。
“无影,我在。”她绽开一抹笑颜,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伸手指上他的脸。
无影的手很快包裹住她的,将她的手按在自己脸上,轻轻地上摩挲着,没有察觉到她眼中忽然闪过的一丝紧张,指尖弯转,玄衣藏在被中的左手结了个封印,只等着时机到来。
无影看着玄衣,眼神越来越迷离,她的容颜那么熟悉,她的笑容令他心悸,记忆里仿佛早就有她的存在,她的一举一动,哪怕是轻轻蹙眉的样子,都像是铭刻在他的心上,很久很久……
“玄衣!”他温柔低叹,伸手拔下了她的头顶的发簪,一头青丝散乱落下,铺满床头,无影埋首其间,嗅着发间淡淡的清香,眼波浮沉,点点轻吻,如轻风拂面,在玄衣的眉间、脸颊抚过,流连忘返。玄衣在他热力的掌心下,止不住地颤抖。
这一刻的无影像是变了一个人,他的唇是如此的温柔,他的眼是如此的多情,他的手,更是像一团火,点燃了玄衣沉寂已久的心扉,玄衣沉溺其间,感觉头有些昏沉,她曲起的手指有渐渐滑落的趋势。
不行,他不是筠,不要把他当成筠!这是药力的作用,必须清醒!玄衣这样告诫自己,努力回想曾经的杀戮场面。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全身一阵炽热,似乎只有他的手他的人能够平抚身上的烦燥与不安,他低着头,一丝丝的轻凉在她的身上游走,带起阵阵颤栗。
无影微微抬起身,眼里是掩不尽的火,他的眼底满是渴望,视线从玄衣的脸缓缓下移,停在她的胸部,他的手从玄衣的腰间上移,停在她颤抖的胸前,罗衣轻解。
“不要!”玄衣大喊,匆忙间按住了那只蠢蠢欲动的手,面前的男人眼光骤冷,两点寒星闪烁,眉头纠结,手上的力道骤然加强,让她感到了疼痛。
“我……我……”玄衣面色潮红,咬了咬唇,睁大眼柔柔地看着他,眼中带着一层雾气。
“什么?”他冷声问道。
不能令他起疑!她含羞一笑,说道:“不许看!”一只手蒙上了他的眼,另一只手攀上他的领口,从斜开的衣襟滑了进去。
无影一把拉下那只蒙着眼睛的手,双眸变深,惊讶地看着她,任那只纤巧的手为他宽衣解带。
玄衣手掌所触,竖实而有肌理,热得烫手,她不禁有些心颤,一触之下,即刻缩回了手。无影将她的手拉回,按在他的胸膛,掌心下,他的心如雷滚动,狂乱地跳着。
“玄衣!”无影的声音透着沙哑,他翻了个身,把玄衣抱在胸前,反压在他的身上,迷离如醉的双眼轻轻阖上,两排长长的睫毛不断扇动。
玄衣有一瞬间心跳几乎停止,这一刻他闭着眼的样子,温和无害,唇角微微勾起,缓和了原本冷硬的线条,眼前的人,明明就是筠啊!
她缓缓贴近他,手指留恋地从他的额角、眉骨、鼻尖轻轻滑下,最后停在那棱角分明的唇边,心中充溢着酸酸的情绪,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不是你?她无声地问道。无影微一用力,她便跌在他的怀中,唇与唇相接,感觉那么熟悉,她不由得闭上了眼,任他将她的头拉近,那样热情,那样甜蜜,仿佛前生相识,今生再见。
无影在她唇上轻咬一下,玄衣不妨,开口疼叫了一声,声音随即被堵了回去,他的舌顺势一滑,她躲避不及,或者根本就没想过要躲,一阵胡搅蛮缠,追逐嬉戏,带着狂乱,她一时全身无力。
玄衣只觉口干舌燥,不由自主地被他牵引着,寻找着那抹清凉。她的头脑有些混混噩噩,周身发软,任凭无影的唇从脸上缓缓下移,慢慢落到颈上,停在胸前。
无影低吟一声,不知说了句什么,眼睛睁开,瞳孔紧缩,满腔的柔情蜜意化为燃烧的火焰,手下一用力,只听“哧”地一声,玄衣的衣衫被撕破,露出了圆润的双肩。
这一声衣服破裂的声音激醒了玄衣,她睁开了半闭的眼睛,犹豫地看着无影,他赤着半身,年轻的身躯是如此的完美。玄衣有一刹那的迟疑,想把自己就这样交给他,交给这个对她温情款款的男子,可是她记得他发狠时的面孔,她不知道,对于她来说,无影到底是天使,还是魔鬼,她不敢轻易交托她的身,只怕身沉沦了,心亦跟着沉沦,而她的心很脆弱,再也经受不起打击。
醒醒吧,巫玄衣,这不过是你一时意乱情迷,是因为对筠那隔世的思念所致!玄衣告诫着自己,闭上眼,在无影不注意时,骤然出手。
灵力对他没有用,蛊术却有!他的精神力量太强大,只有找准时机,在最薄弱的关头,玄衣才能成功!而这一刻,就是最好的时机。
无影一下子将玄衣按倒在床上,手指掐在她的颈上:“你骗我!”
玄衣骇然看着他,等着他的手掌用力,掐断自己的脖子,可是在说了这一声过后,无影的眼睛却失去了神彩,渐渐迷茫,最后无力地倒在玄衣身上,闭上了眼睛。
玄衣对他下的是“梦蛊”,中蛊之人,只要晕睡十个时辰,自然会醒。
其实巫术与蛊术、降头术等虽然类似,追究起来其实还是同源,但是为了灵力纯净,爷爷一向不许她碰这些东西,说除了巫术其他的都是旁门左道,不过玄衣很有兴趣,总是在偷偷地学,对蛊术,她可以说是无师自通,她研究过好多书籍的记载,不过却仅限于理论,实际中因为受蛊人难找,何况蛊本身是惩罚性的多,对人有益的少,妄用蛊术对受蛊人会造成一定的伤害,所以她原本也没用过,没想到这个时代来,她就不得已出手了两次,所幸都成功了。
玄衣轻轻推开无影,准备起身,他却忽然睁开了眼,将她吓了一跳。他的手无力地扯住了玄衣的衣角,嘴唇贴在她的耳边,说了三个字:“不要走!”
玄衣狠狠地一个手刀,他终于晕了过去。起身穿好衣衫,她看了看静静躺在床上的无影,烛光映照下,他的眉眼清晰地呈现在她面前,那面容深深地镌刻在玄衣的心上,是她拼劲全力也不曾忘记的模样,午夜梦回,他无数次地出现在梦中,说着离别的话,令她的心痛了一遍又一遍,千疮百孔。
“玄衣,我们分手吧……”这句话不断地出现在玄衣的脑海,挥之不去,纵然隔了一个时空,错开千年的距离,玄衣一样不曾忘记。
“为什么要让我遇见另一个你?”她低叹着,轻轻摸了摸无影的眼帘,这下面是亮如星辰的一双眸子,每当它投射在玄衣身上,她的心就会没来由地慌张起来。他的唇角有些许无奈,想是对败在玄衣手上的不甘,这张脸睡着时,和醒着一样令人心动。
玄衣的心犹疑不定,看他的一只手还紧紧地攥着被角,那是她塞给他的,原本握住的是玄衣的手。失去了筠,这里却有一个和他一样的人,真的留下吗,让这个筠的影子伴她一生?走?还是留?玄衣愣愣地看着他,对所有女人都不屑一顾的无影,在面对着她时却是那么热情,玄衣相信他对她有情,他说玄衣是他的唯一,可是这个唯一能维持多久?一年?两年?筠又何尝没有说过玄衣是他的唯一?
这个时代,女人不过是男人的附属物,无影身份不明,玄衣根本就不了解他。再反问自己,玄衣想,她不过是把无影当成了筠的替代品,如果无影是真心,那对他就不公平,让一个真心对你的人当替代品,那是可耻的行为!
“对不起!”玄衣低叹一声,收回了流连在无影脸上的手,跳下床,找到鞋子穿上,在床前静立片刻,终是忍不住俯下,在无影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悄然离去。
她没有忘记慕容欣,在丫环房里寻了一套衣衫换上,她强忍着疲倦一阵阵袭来,启动灵识,探查着她的下落。凭着感应,玄衣向西而去。
已是深夜,寂静的院落里,唯有灯影闪烁,玄衣的脚步落在地上,偶尔踩着落叶,沙沙作响。穿进西墙头的月洞门,那里是唯一没有悬挂灯笼的地方,黑暗骤然来袭。玄衣停顿了一下,见光线依稀可辨,继续向前走去。
突然间黑暗之中伸出一只手,疾抓过来,从背后揪住了玄衣的衣裳,声音低沉,问道:“南紫宁住在哪里?快说,不说我掐断你的脖子!”
这突如其来的事,吓了玄衣一大跳,她不敢动,愣了愣,转动着眼珠问道:“你是谁?”
那人转而扣住她的命脉,将玄衣拉到回到月洞门之外,玄衣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眼,五官俊朗,是个俊美的年轻男子。
“是你!”他放开了手,将玄衣紧紧搂在怀中,“紫宁,我终于找到你了!”
玄衣郁闷地想,看样子这是南紫宁的情人,怎么又给人认错了!她正要解释,那男子拉起她的手说道:“跟我走吧,紫宁,现在你看清了吧,景流觞永远不会有我对你好,你若是当初就允了我,亦不会受那么多苦了!”
玄衣皱眉看着这个自顾自言语不停的男子,伸手推开了他。
“对了,我听他们说你失去了记忆,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你记得我吗?”他一脸殷切地看着玄衣。
玄衣不禁好笑,这个老兄可真会问,一个连自己都不记得的人,又如何会记得你,你当自己是太阳啊还是空气!
她摇了摇头,刚张开口,没想到那男子一下伸手挡住了她的嘴:“你还是别说了,我告诉你你就能记起来了,我是林惟书,记得吗?你的惟书哥哥!不记得也不要紧,现在我一说,你要记住了,以后不要忘了!”
“林惟书?是什么人啊?”玄衣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对了,林惟书不出名,难怪道你不记得,我还有个响亮的名号,踏雪,这下你记起来了吧?”他得意洋洋地看着玄衣,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忽然他眼神一动,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串冰糖葫芦,塞到了玄衣的手中:“你看惟书哥哥对你多好,一直记得你爱吃冰糖葫芦,给,快吃吧!”
天啊!这个疯疯癫癫的家伙,就是传说中轻功天下第一的踏雪公子?太打击人了,玄衣拿着那串冰糖葫芦,感慨万千,她一直以为踏雪应该是个神情淡漠,飘然若仙的人物,何曾想过是这样一个二百五!
“快吃快吃,吃完哥哥带你走,我要来找你,他们不让,还不是给我想办法跑了,这天下没人能追得上我,哈哈哈!”林惟书开心地笑道。
玄衣心头一动,她将冰糖葫芦递给他:“我不要,你吃吧!”
“你又不喜欢我了?”林惟书失望地看着她,泪水欲落。
“不是不是,我喜欢你啊,所以把最好吃的东西给你吃,吃完了我有事要请你帮忙!”玄衣说道,恶寒地看了一眼那串冰糖葫芦。其实她的肚子也饿了,要不是林惟书先舔过了,那上面沾了他的口水,她原本对冰糖葫芦也不是很排斥的。
听玄衣如此说,林惟书高兴地三口两口就把冰糖葫芦咽下了肚:“紫宁妹妹,要我干什么,你尽管说,为了你,就算上刀山,下油锅,我林惟书再所不辞!”
“我还有个姐姐被人关起来了,我要去救她!”玄衣说道。
“包在我身上!”林惟书拍了拍胸脯。
“事不宜迟,那快走吧!”玄衣开心地拉着他向慕容欣所在之处走去,没想到南紫宁有这样一个死忠粉丝,这下玄衣找到帮手了!
玄衣的感觉没错,慕容欣被关在西面的屋中,可能想到她武功已失,只派了两个丫环把守。在玄衣的指挥下,林惟书轻轻两掌,就把那两个守夜的丫环敲晕了。可惜慕容欣还在陷入昏迷,不能自己走。
“喂,你背她!”玄衣对林惟书说道。
“我干嘛背她,我背你吧,紫宁妹妹!”林惟书跳到玄衣前面,弯下了腰。
“她是我姐姐,你不背她我就不理你了!”玄衣说道。
林惟书不情不愿地背起了慕容欣:“你不是只有哥哥和妹妹吗,哪里又冒出个姐姐来!”
“对了,你认识我哥哥的啊!”玄衣说道,“你说,南空城是好人还是大坏蛋?”
“大坏蛋,他欺负你,紫宁妹妹你别怕,我练会了绝世神功,现在我是天下无敌,以后他再欺负你,我就帮你打他!你不要赶我走,我会比那个男人还厉害的,你不要叫他帮你,我会帮你!”
“哪个男人?”玄衣问道。她忽然觉得林惟书似乎看到过什么秘密,只不过这个人现在成了傻子,说话颠三倒四的。
“就是那个像鬼一样的男人哦!”林惟书凑前来,神神秘秘地说道,“你不要跟着他,他是鬼,会吃人的!”
远处传来几声响动,玄衣顾不得多问,问林惟书:“你背着她,还能不能抱着我?用你的绝世神功从这里飞出去?”
“能能能!”林惟书兴奋地点头,伸出一只手,“紫宁妹妹,你抱着我就行!”
玄衣依言抱住他的颈项,三人就像刚才林惟书吃的那串糖葫芦,紧紧连成一串。林惟书怪叫一声,蹿门而出,拔地而起,足尖在空中的树枝上弹跳一下,飞射出好远。发觉事不对劲,率人追出来的姜由只来得及看到六只脚在他的头顶闪过。他低咒一声,射出一把柳叶飞刀,林惟书一侧身,用左臂将玄衣护在胸前,刀刺入了他的左臂,只余下一枚刀柄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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