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姿涵被太后宣召入内,轩辕煌这心里就跟个毛头小子似的,坐立难安。但行动上,他们绝对经得起考验,即使这心和猫爪子挠过一样,面上却都和没事人似的,依旧与旁人谈笑风生。
这时,坐在轩辕煌上首的,是早他一步来的太子。
听说是来给太后请安的。但这个安未免请的也太是个时候了,早不挑,晚不挑,偏偏挑了个日上三竿的大中午。叫人不得不怀疑,这位太子,到底有何居心。
吃茶聊天。轩辕煌茶都喝了三杯了,还不见凌姿涵出来。
但这时,殿外却传来一声通报。因为传到这边,声音已经极小了,所以听的并不是很真切,不只是说轩辕谦还是说轩辕祈到了。
但等一道道通传入内,又由守在内殿的女官出来,快步走出殿门,穿过中殿,阁楼庭院,水榭花台,最后到了外殿,再将那人请进来。这茶已经吃了第四杯了。
“六王爷请坐,太后等会儿便会出来。王爷的庶妃,奴婢会将其安排在侧殿,那里又太子妃在,王爷大可放心。”话音落,那女官福了福身,递了个眼色,让身边的女官上茶后,就绕过屏风,退回了寝宫中。
这女官眉清目秀唤名岁儿,是太后身边几个女官中由为得宠的一个。但她却很聪明、识时务,从不会恃宠而骄,反倒越发恭敬。这一点上,与流云大为相仿。
“这个岁儿,嘴巴还是一如往昔的紧。”太子根本不曾来及问,而那女官也未曾给过机会。轩辕琰不觉哼了声,瞥向坐在轩辕煌正对面,笑容如昔的男子。心中冷笑,眼神也浮上一丝阴鸷,嘴角却上调这诡异道:“今儿还真是赶巧了,都这个时辰来给皇祖母请安。老九是因为老九媳妇,这就罢了,老六怎么也这时候?敢情是都觉得这冬天正午的日头好,特特儿的赶在这时辰来?”
“太子爷说笑了,臣弟是被皇祖母传召来的。”轩辕谦的笑容依旧宛若春风,好比冬日艳阳,极为温暖,看上去无懈可击、无可挑剔。却叫人莫名的焦虑、不安、担忧,甚至有些躁动。
听了这话,太子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这不明白是挤兑他吗,在坐的,也只有他一个是不请自来的。反倒因为他自己的那席话,昭示了自己的不良居心。
一旁的轩辕煌却不接话,只朝轩辕谦瞥了一眼,继续喝茶,目光依旧不是扫过那面屏风,静静地等待着,心心念念的人儿快些出来。
心,俨然悬起。
寝宫内,凌姿涵扶着太后走到门口,却因太后而止住脚步。
“涵丫头!”沉吟着,太后慈祥的声音唤回凌姿涵的心思。
见她想要行礼,便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笑道:“该回魂了,这外头还不知要有多少事情呢!你若是这样,哀家可劝你今儿就别出去了,称病吧!”
“皇祖母心疼孙媳,教诲孙媳,孙媳自当铭记在心。”凌姿涵恍然回神,理智牢牢占据了心绪,又将那些烦人的事情统统抛之脑后。她命令自己不要去想,可手还是忍不住收紧袖口,隔着衣料,指尖依旧能感觉得到,那袖箭的凉意。
“记着就好,皇祖母也不是什么老古板,这礼下次咱们就免了吧!”太后抿了抿嘴,笑的极为祥和,翘着带着金色护甲无名指与小指,用食指轻轻地点了下凌姿涵的额头,笑说:“可别让我再说第三回。”
凌姿涵笑着应声。
大概是见她恢复如常,皇太后心里也高兴,便紧握了下她的手道:“走吧,再让老九等下去,那小子指不定要打过来,问哀家要人了!”
说完,皇太后便携着凌姿涵的手,带她出了寝宫。身后,归芳嬷嬷眼神温和中透着精明的看着凌姿涵,心中深感安慰,无声地不知念了多少句“阿弥陀佛”。
这厢,皇太后领了凌姿涵,从寝宫出来,穿过院落中的小花园,朝着前头的中殿走去。那厢,皇贵妃的昭雪宫也格外热闹。到不是因为皇贵妃宫里适合看雪景,所以人都跑来凑热闹,而是她送到轩辕煌府中的,自家堂哥的女儿,令她倍感操心。
而就在昨晚,沐嘉香被人原封不动的送回了宫。原以为宫门落锁,那小子总不会还回来吧!谁知,那小子那么不给她面子,也不只是用了什么法子,她宫中宫女这边一开宫门,那厢就见着院里隐蔽在芭蕉扇下,躺着个衣着鲜明,却瑟缩的身影。
好在那丫头从小身体底子就好,若换了旁人,别说旁人了,就是宫中随便拉个得宠些的女官,被仍在那儿一晚上,估摸着不被冻死,也被冻伤了。可人家倒好,就跟睡了一觉似的,跳起来吃饱喝足,立马又活力四射的缠着她告状,不停地说着凌姿涵昨日的种种行径,与她那表哥如何不待见她。末了,还结论性的补充了句,说若要让她选,她更喜欢尧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尧王能是她随便可以喜欢的吗!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身份,出生在那个家里。皇贵妃气得不得了等沐嘉香吃饱喝足后,就开始给她上政治教育课,从不同角度分析,批评她的种种错处。最后说道气出,直接骂她:我们沐家可不养白眼狼,你若是不要脸面的恬着脸倒贴六王爷,沐家也断断不会再要你这个女儿。若不赶紧端正了态度,仔细我明儿就对你父亲说去,看他要怎么处置你!
沐嘉香好一通求饶,总算平息了皇贵妃的心火。
那皇贵妃瞧着沐嘉香,上看下看都不是个愚笨的孩子,怎么一到办正事,就犯混呢?凌姿涵是出了名的不好对付,嘉香却偏偏和她顶针,还打着她的名号,这不是明白这告诉凌姿涵,她这个当母妃的容不得她,要在她身边安插眼线,添绊脚石?
转念一想,她一个小辈,应该也不会对她如何。可是,再一想又不对了。万岁爷嘴上心上经常挂着轩辕煌和凌姿涵,若说真心宠爱,那是轩辕煌,对凌姿涵大约是爱屋及乌。可这爱屋及乌也了不得,若是真将这事传到了皇上耳中,不说别的,但一条“逾越礼法”的罪名,就难保她的宠爱,那要如何了得。
正左思右想着,心腹女官眉儿从外头进来,在皇贵妃耳边耳语了几句。皇贵妃就立刻来了神采,忙命眉儿去打点准备,妥当后,带着才梳洗好,还不知什么情况的沐嘉香,匆匆朝着安寿宫行去。
一路匆忙,皇贵妃光顾着想自己的事儿了,却没见到,一直嬉笑着跟在她身后的沐嘉香,在那些许瞬间,会露出让人意想不到的,复杂的有些诡异的神情。而那眼中,荡漾着的,本该是他们最熟悉常见的眼神,叫得逞。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寿安宫,大殿中,在岁儿打帘子掀开垂帐子后,几人就见屏风后,模模糊糊的身影走近。等凌姿涵扶着太后的手,恭敬地请她先行,绕过屏风出现在众人眼前。
经过仿佛越发漫长等待的轩辕煌露出一瞥激动的眸光,转即变为安然之色。一旁的轩辕谦依旧浅笑,在不经意时朝她微微颔首,倒是太子,牵动着总让人觉得阴沉的笑,眼底露出一抹玩味的光影,盯着凌姿涵瞧了眼。
凌姿涵到向是习惯了,没理会太子奇怪的眼光。倒是肩上趴着的小狐狸,冷笑了一声。
那声音虽小,但听起来极为尖锐,就连太后也惊动了。
地上跪着的既然纷纷抬头,朝凌姿涵看去,目光落在她肩头那肆意地摇着尾巴,极为懒怠的白狐。
太后眉梢一跳,先是一惊,很快又恢复平静道:“这东西竟是个活物,哀家还以为是你这丫头带的装饰呢!”
凌姿涵看了眼太后,余光及时地瞥向太后身后立着的归芳,心中冷笑,面上和气一片的忙打趣道:“皇祖母,不都说这白狐是灵物吗!许是刚才,它听见几位爷在给您请安,深感皇祖母的凤仪,再给您请安呢!”
“就你这丫头嘴甜。”太后嗔了她一句,转身坐下,就放开了凌姿涵的手,对台阶下的众人道,“你们也都起来吧,老九,上来扶你王妃过去。她啊,也陪着哀家说了好一阵子笑话了!”
只是那所谓的“笑话”,实在让人沉重的透不过起来。
凌姿涵习惯性的笑着,应声附和,直称自己“理应如此”。可那七窍玲珑心,却在思付,这太后和归芳对紫七的态度是怎么一回事儿。
按理说,归芳那么提醒她,应该存着一份她不能理解的心思。而以归芳的忠心,断不会不和太后说明。若是说了,太后就不可能不知道狐狸的存在,而这样却还和她说笑,揣着明白装糊涂,又是个什么意思呢?
各怀心事的坐下,皇太后吩咐归芳换了茶水,可这凳子还没做热,就听外头通传的来报,说是皇贵妃来给太后请安。
“呵,今儿倒是都有心。归芳,你去请皇贵妃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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