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问一下姐姐,到底如何才能身怀龙裔呢?”
我一怔,再也想不到她竟然会问我这个问题。可是细细想来,她问我这个问题又是正常不过的了。她也是凌烨的宠妃,自然也希望能有一个孩子来固宠。而六宫之中,目前怀有身孕的,恐怕也只有我一个而已。所以她来向我讨教如何怀上子嗣,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我又如何能告诉她不要怀上龙裔才是对她自己最大的保护呢?
恐怕我说出这番话来,也无人肯信,人人也只是把我当成傻+子了吧。
可是我又不能告诉她,凌烨他自己的隐疾。这个事情是凌烨心中的伤痛,我若告诉了她,她再告诉了凌烨,那么我知道凌烨最深秘密的这件事就定然会露馅。到时候,不论凌烨再怎么样的爱我,恐怕也不能轻易的饶恕我了。
所以我只是淡淡笑笑,风轻云淡道:“怎么贵人不去问太医这样的问题,反而来问本宫了呢?本宫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何才得以怀上龙裔。贵人还年轻,以后还多得是机会跟皇上亲近。兴许亲近多了,也便能顺理成章得怀上子嗣了。”
我闲闲说完,便懒怠再去看孙轻暖的那张天真无邪的脸。
谁知她却走上前来,大眼睛里忽然闪着热切的光芒道:“我知道,静妃娘娘你喝过皇上赏赐的送子汤对不对?”
“送子汤?”我眯起眼来,定定的瞧着眼前这个娇小玲珑的女孩儿,“你如何会知道本宫喝过皇上赏赐的送子汤。”
“静妃娘娘,这后宫之中没有什么是永远的秘密。只要你想要,就肯定会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孙轻暖笑的宛如一只雪白的小狐狸。
我低低叹息一声:果然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在这个深宫中,所谓的天真烂漫不过是一种障眼法——一种让君王迷醉的障眼法罢了。
“那么,悦贵人想必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吧。”我淡淡笑笑,扶着罗衣的手臂想要站起来,“如何悦贵人觉得送子汤那么管用的话,那就不妨也去煮了来喝。悦贵人那样的聪明,连这样机密的事情也都能打听出来,何况是区区一个药方子了。时候不早了,本宫先回去了。”
我正要离开,忽然听到背后传来孙轻暖呓语般的声音。
“我昨儿问皇上要了。”
“要了?要什么了?”我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要送子汤。我说既然您都能赏给静妃,为何不赏给臣妾?臣妾也是十分真心的爱您的,也很想诞下您的孩子啊!”她喃喃说着,大眼里的神情像是陷入了梦幻之中一样,“可是您知道吗?您可知道皇上他是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我忽然很想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凌烨的话。
“他说,送子汤那样的东西,岂是人人都能喝的?我便发了怒,就耍赖说皇上成日里说喜欢轻暖,难道都是假的了么?难道在皇上的心里,我还不如静妃娘娘吗?”她悲愤得说着,不由得捏紧了自己的小拳头。
我一怔,再想不到他竟然会这样说,不由得呆住了。
“皇上呢,皇上又说了什么?”我不由自主的问下去。
“他说了什么对你来说很重要吗?殷无双,你知道我最恨的是谁吗?不是皇后,也不是其他的妃嫔,而是你!你看起来整日在椒房殿里呆着不出门,可是他的心,他的一颗心从来都只在你的身上!凭什么,凭什么你就能占尽皇上所有的宠爱,我哪一点比不上你!我不服气,我一点也不服气!论起对皇上的情意来,殷长歌,我比你多多了!你不就仗着自己一副孤冷的姿态来吸引男人的注意吗?哼,我便知道,男人都喜欢你这样惺惺作态的!以前的殷权,后来的文清,各个因为受你的连累而落魄!殷长歌,你到底是不是人,还有没有心肠!”她忽然这样嚷了出来,倒是声音十分之大,又脸上红霞一片,似是十分悲愤。
我一颤:“文清?文大人如何了?如何受我连累落魄了?”
“哼!你不要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来了!你当真不知道文大人因为跟你走的过近,所以被皇上贬为了国子监祭酒,只是做一个闲散的清官,再也不是宗人府府尹了么?”她看向我的眼神里全是鄙夷。
“什,什么?文清他居然被贬为了国子监祭酒?这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我却不知道?”我震惊至极。
“娘娘,其实文大人早在四个月前就被皇上贬官了。只是当时文大人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娘娘。毕竟,娘娘当时怀孕也正在初期,最是不稳定的时候。如果告诉娘娘,只怕娘娘一时动怒,到时候再伤及腹内的小皇子就不好了。”罗衣见我脸色大变,不由得上前紧紧扶住我,在我耳边轻声道。
我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要丧尽了一般,颓然靠在罗衣的身上。
“怪不得,怪不得我很久没有见到文清了。”我抓住罗衣的手,看向她,“那她,她会不会有什么事情?”
“主子,外面风大,咱们还是先回屋再说吧。”罗衣忽然紧紧扶住我,不让我继续说下去,而是不容我质疑的扶着我往回走去了。
“罗衣,罗衣,文清如果有事的话,那玉珑,玉珑她会不会有什么事情?她会过得好吗?文清有能力照顾她吗?”我心心念念的还是玉珑到底好不好。
罗衣紧紧扶住我,安慰我道:“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娘娘就不要担心她了。何况文大人虽然被贬官了,仍然还是一个官儿啊。何况文大人家底是殷实的,罗衣相信他定然可以好好照顾小公主的。”
我只觉得肚子忽然痛了起来,再也不能支撑到椒房殿,低头一看,却只瞧见稀稀拉拉的鲜血从双腿间淋了下来。眼前一黑,我便再也支撑不住,就地坐了下来。
罗衣伸手想要扶起我来,谁知道我的双腿却虚软的根本站不起来。眼看着血越流越多,我只失声喊道:“罗衣,快,快去叫太医来!”
罗衣慌忙要去,斜里忽然冲出来一个人,将我牢牢地按在地上,低声道:“姐姐,万万不能动!”
我一瞧却是闵柔。许久不见她了,如今她的样子我机会也要忘记了。
“姐姐,若是信妹妹,就让妹妹来给你扎几针。姐姐的伤势必须要先止血,若是晚了,恐怕腹中的胎儿会有危险。”她说的郑重,满脸的严肃。
我只得点点头:“妹妹,你快动手吧!不要罗嗦了!”
闵柔答应一声,从随身的布包里摸出几枚银针,在我的肚子上方深深的刺了下去。
我只觉得一阵刺痛传来,忍不住抓住了她的手,脸色却越发的苍白起来。
闵柔倒是很镇定,手起针落,又将几枚银针刺入了我的大腿内侧。这样折腾了一会儿,血竟然渐渐止住了。
我见血竟然止住了,不由得欢喜起来:“闵柔,闵柔,是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无碍了?”
闵柔紧紧握住我的手,明媚一笑:“却是无碍了。不过还得请太医来看过才知道。现在我不过是将血止住罢了,若是想要万全,还是得请高明的太医来检查一番才是。”
我听了微微点点头,闵柔早已吩咐自己身边的宫女去请太医来。罗衣又去叫人抬了步辇来,如此才将我重新抬回了椒房殿。
太医来了,不免又是一番忙碌。一番诊治完毕跟我说胎儿无碍,让我不要挂心。只是以后再也不能像今日这样,急怒攻心了。不然的话,到时候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说到急怒攻心,不免又想起孙轻暖。她却是乖觉,早一溜烟地跑没了。
闵柔听说这事之后,不由得忖度道:“姐姐要当心,只怕是来者不善。”
“我昔日险些误了她的大事,今日她跟我说的话,未必也是诚心的。还是算了吧。她毕竟还小。”我只觉得捡回肚子里孩子的一条命已经要很惜福,再也不想去惹什么争端。
“姐姐。”闵柔看看我,欲言又止,“不知道有句话当不当讲。”
“你只管说吧。咱们姐妹之间,又有什么不能够说的呢?”我拉住她的手,柔声道。
她看了门外一眼,终于低声道:“其实悦贵人她一直对姐姐有不臣之心。姐姐现在在休养所以不知道,可是她自己私下里在皇后面前还是在皇上面前还是在其他妃嫔面前,对姐姐从没有过一句好话。姐姐可知道文大人被贬官的事情吗?”
我点点头:“是,我也是才刚知道。”
“文大人被贬官也多是拜她所赐呢。听说她在皇上的面前说文大人昔日在她孙家作客的时候,言语中似乎带着对姐姐的倾慕之情。而且,她还说几年前姐姐还未入宫的时候,文大人有一次喝醉了酒,说他自己瞧上一个姑娘,意欲求了来做妻子。在座的宾客都问他是哪家姑娘,他便说是姐姐了。”闵柔轻轻说着,将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一一告诉了我。
我恍然大悟:“原来文清之所以被贬官,全是她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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