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点灯的火焰一下子把漆黑的夜晚照的亮如白昼,伴随着周围丝毫不停歇的音律之音,众人几近睚眦欲裂地看着草丛当中两道邪狞非人头上生角的生物。
大部队停在两人周围的百米之远,脸色有惊骇、有恶心、有厌恶,应有尽有!
火炎与欧阳鸿羽骑马行在大部队之中,脸色复杂地看向草丛中的两道身影。
“真的不是人……”两人不约而同地蠕了蠕唇,一时不知道心底是何滋味。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顿时齐齐举手做了同一个动作:“放箭,射杀!”两道冷酷的声音同时响起。
据那些人说,这种邪狞的就是要在他们最脆弱时给予致命一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趁他们现在被圣器合奏之音影响,必须赶快抓紧时间攻击。
火炎看着草丛中长发红眸邪魅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她骗他!
她说要收集圣器打开门,实质却是想打开门毁灭圣器,让他们的魔魂重生!
他原想让她做他王妃,却万万没想到,她是魔!
恶心、邪狞、遭人唾弃的魔,不曾出现在天玄却与人族对立的魔鬼!
音律不断奏响,似乎绵延不绝永不停止。
而包围过来的八万人马却齐齐搭弓射箭,瞄准着草丛中因为圣物之音而痛苦不堪的脆弱的魔。
“射!”火炎和欧阳鸿羽极为默契地齐声道。
这是经过特殊方法加持过的箭,据那些人说,专门对魔物有效,只有这种专门的箭矢才能完全致他们于死地!
八万箭矢,齐齐发射!
漫天箭雨顿时让原本被火光照亮的夜空再一次变黑,铺天盖地极为骇人,丝毫不难想象被射中的人将会变成怎样凄惨的模样。
至少浑身窟窿,被箭矢扎成刺猬的模样肯定少不了。
甚至……尸骨无存都有可能!
那些箭矢的剑尖处还泛着点点白色略金的光芒,一闪而过,极为绚丽。
先不说那两个魔受圣器音律影响,本身已经痛苦得无法动弹,就算他们现在处于巅峰,在这种密密麻麻的箭矢之中,也是难逃一死!
逆九邪感受着从四面八方破空而来的箭矢,却无法动弹分毫,从血脉深处传来的痛楚已经让她无力应对,眼生生看着令人头皮发麻的箭矢铺天盖地而来,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束手待毙!
死,必死无疑!
手指摩挲着指上一枚如黑色藤蔓缠绕绵延的墨黑戒子,嘴角却不由自主地苦涩轻扬,要死了吗?
“趴下!”本无心躲闪,原本躲闪也躲闪不了。
只是就在逆九邪准备淡然的接受万箭穿心的结果时,身边的人影却一下把她扑到!
“唔……”敛墨一声闷哼,绯红深沉的眸色因为痛苦而显得更加妖艳醉人。
背后传来箭矢撕裂开衣帛的声音。
他身上腾起一股黑雾,阻挡箭矢刺入皮肉。
只是那黑雾却在接二连三的箭矢之中逐渐转淡,稀薄……
“嘶……”敛墨如鬓的长眉死死地皱在一起,双手将逆九邪紧紧地按在草丛中,尽量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周围漫天飞来的箭矢,没有了黑雾保护,那箭矢便一根接连一根的刺入皮肉之中,撕开血肉,深深地插入其中。
天空的音律还没断,漫天箭雨还未停。
逆九邪脸色微愕,呆愣地看着自己身上眸色血红,隐忍痛苦的人。
接二连三的箭矢刺破皮肉,更有甚者,直接从后背传到了前胸,逆九邪甚至可以看见那染着血色的箭头泛着冷光。
只是那箭头却始终离自己有着一寸远。
温热咸腥的血液滴在身上,那热度简直要把逆九邪灼伤,那腥气让她胃液一阵翻腾。
当了那么多年佣兵,手染那么多鲜血,即使鲜血是温热的,她却早已把它当成了冷的,这是她唯一一次……感受到的……热的……甚至能热得灼伤灵魂的鲜血。
原来……血是热的。
逆九邪自嘲一笑,却没发现一串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她以为鲜血那刺鼻的腥味她已经可以视为无物,现在才发现,手染无数鲜血的她竟然还会被鲜血的咸腥之气刺激得胃液翻腾。
头一次……发现与自己打交道那么多年的鲜血是这样的让她讨厌。
“滚开!”看着身前死死用身体挡着箭矢的敛墨,逆九邪面色狰狞,大声冷喝道,说着,毫不客气地伸手推开身前的人!
谁也活不了,还不如一起承当这份痛苦!
原以为自己的力道一定能推开身前身受重伤,已经气若游丝的男子,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如同不动明山一般,不肯移动哪怕半寸距离!
“我叫你滚开听见没有?”鲜血滴滴落在身上,让她全身泛起一股粘稠温热之感,她没有受伤,却已经染了一身血衣。
强行抑制住血脉深处因为空中音律而升起的痛楚,逆九邪咬牙抽出一丝玄气重重地拍向敛墨,呐喊声中不知何时竟带上了一丝哭腔。
只是对方好像已经成了一座雕塑一般,即使她用上玄气也不肯移动一丝。
“别……别动……再……再过一会……就……就好……”敛墨瑰丽无双的血眸看向逆九邪,扬起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以示自己没事。
只是他好不容易扯出一丝笑容,下一秒却猛然眉头一皱,“噗!”的一声,一股浓血从口中喷出。
咸腥的血液正好溅在逆九邪脸上,让她身上无一丝伤痕却看起来像个血人。
只是逆九邪已经没有精力去管这些了。
随着时间的移动,一些箭矢甚至直接穿透敛墨的身体射在逆九邪身上。
“对……对……不……起……”敛墨愧疚地看向逆九邪,艰难地说道。
眼眶里顿时流下几行清泪,混蛋,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对不起?
他愧疚个屁?他凭什么愧疚,有什么资格愧疚?
无论怎么看,都是她对不起他好吗?
“我告诉你……你要是死了,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都当做不认识你,让你一个人被人唾弃,永远一个人!听见没有?!给我活着!”逆九邪恶声恶气道,声音哽咽。
这是她上辈子加上这辈子,除了相依为命的弟弟死的那次,哭得最惨的!
她以为,她以为弟弟死后,她再也不会这么脆弱……
可是,终究只是她以为……
“……嗯……”敛墨感觉到意识涣散,眼前的场景越来越模糊,但还是拼尽力气道了一个字。
他唇角微扬,不用下辈子,这辈子他知道她,遇见她便足以!
一双如血的眼眸疲倦地缓缓闭上,敛墨依稀看到……在一个夜晚,她脸色嗤着浅笑,右手伸出对他道:“你好……同族……”
她是第一个接受他的人,第一个对他笑的人,唯一让他在冰冷黑暗的人生中感受到还活着的人。
……能遇见她,死,也无憾!
他不贪心,如此,便满足了……
“敛墨!”看到身前俨然已经气息全无的男子,逆九邪狰狞地嘶吼一声,手指握拳,指甲已经深深陷入掌心中。
“嗖!”数道破空之声裹夹着疾风射来,箭矢冷酷地穿透已经浑身染血的人,直直地射入逆九邪皮肉。
生机散失,那具已经没有生气的肉体已经无法承受住穿透力强大的箭矢。
不过转瞬之间,逆九邪便感觉自己身上已经有数十处被箭矢穿透!
痛!
钻心的痛!
浑身各处传来撕裂的痛,逆九邪双眼溃散,任凭箭矢射来。
被他挡在身后尚且如此,她已经不敢想象敛墨后背的伤口有多狰狞。
只怕已经无一处完好了。
逆九邪丝丝拽住右手上藤蔓状的墨色戒指,双眼血红,一股疯狂地恨意在心中滋长。
她想站起来,把周围的人都杀光,只是空中飘扬的音律却让她浑身动弹不得,玄气停滞。
这是她一生最狼狈的时候,亦是最心痛的时刻!
箭矢源源不断地射入身体,逆九邪眼神朦胧地看着身前原本墨发墨衣却已经被鲜血染成了血红的人,即使是死,他身上那股浓郁的煞气似乎还迟迟不肯消散。
也罢,一起死好了,说不定黄泉路上还能见面呢……
逆九邪艰难地扯出一丝苦笑,看着面前嘶吼脸上线条仍显得杀戾冷硬的人,他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也许是在死前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让他的面容也柔和了一些。
忽然……逆九邪发现一颗散发着淡淡红光的圆润珠子缓缓从墨色的衣襟内滑出,然后落于地上,在离她右手半米远的草丛中闪闪烁烁。
那绯红的光就像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明,光芒微弱却让逆九邪无法忽视。
逆九邪艰难地转过头看向那颗珠子……
不是珠子,是她与敛墨那日在南学院地下得到的莲种……
圣莲可塑肉体,每日将莲种用精神力孕养,死后可以把莲种植入往生泉中,待莲便能成功……
逆九邪盯着那颗熠熠发光的红色莲子,突然想起敛墨那日与她说的话……
重生!
脸上绽放出欣喜若狂的笑意,逆九邪努力向莲种移去……
半米之距,却好像一道天堑横亘在她的面前。
因为那半米之距,代表着比她现在承受着的箭矢还要多的箭羽!
一去,可能再无生还!
而且以她现在的状态,别说移动半米了,就连保持眼皮睁开都非常苦难!
从未感觉半米之距这么遥远,逆九邪用手扣着草根与泥土,艰难地一点一点移动……
手指慢慢移动,手臂上瞬间插满了数只箭矢……
好在现在的箭雨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夸张,也就零星百支,不然不等她的手抓到莲种,肯定就已经废了!
五指艰难地努力伸长,用中指勾着将莲种慢慢往自己这边移动。
待在莲种已经置于掌心,逆九邪释然一笑。
如此,她活着,她便让他也活着,她死了,两人就一起死了!
若她还能生还,她一定血染今日之人,一定找到往生泉让他重生!
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绝不一人苟活!
绯红如红宝石的莲子微弱闪动光芒,似有灵魂在其跳动。
逆九邪五指并拢,将莲种紧紧握于掌中,却感觉身上已经痛到麻木,眼睛模糊……
太累了,好想睡一觉……
梦中,似乎有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扬着稚嫩的脸蛋脆生生地向她笑道:“姐姐,不要爸妈,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姐姐,以后我们有钱了我要天天吃十个新出炉没发馊的馒头,好不好?”男孩眨着一双大眼睛问道,然后眼馋地看了一眼路边卖包子的店子,如饕餮般地深吸一口气,然后快速摇头道:“不对不对,我不吃馒头,等以后我们有钱了,我要天天吃十个肉包子,哼哼!姐姐,你不知道,我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吃包子吃饱,然后睡在一个大大的房子里!”说着,举起小拳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路边的包子店。
那时她笑道,“好,等我们有钱了,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姐姐给你买个大大的房子住着。”
哪有人将吃肉包当成一生的梦想的?
只是后来她有能力实现了,只是人却不在了……
原来听别人说无限逼近死亡时,人总会想起以前的记忆,她原以为是假的,没想到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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