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的喜悦让彼此都没有睡意,次日天一亮就早早的起了。怡然的行囊都在杨筑的队伍里,她原本也没什么要收拾的,明觉更是无物一身轻。
阮府里很安静,偶尔一直鸟儿飞过,‘嗖’的一下就消失在天的另一边了。
“辞官很容易吗?”怡然问,其实她倒并不担忧明觉做不到,只是自然而然的探讨两人将来的生活罢了。
“其实眼下正有一个时机。”
明觉拉着她的手,思索了一下词句,正要往下说。一个小丫鬟提着裙子跑来,“大小姐,李大人醒了。”
怡然面上一喜,明觉知道她牵肠挂肚着呢,笑着催道,“快去看看吧。”
怡然点头,跟着丫鬟走了几步,又回头来。
明觉本来也没有动,知道她要说什么一般,点了点头,“我在门口等你。”随行的将士都已准备妥当,等的只是怡然与李轶商的这一个离别而已。
按理,常人受了那么重的伤,是很难在一夜之间就降下温度来的。不过,息家的医生到底是厉害。
怡然走进屋的时候,李轶商动了一下,要坐起来,她忙上前把他按回去,“别动,我们又不需要客套。”
她摸到他的皮肤,果然没有再发热,抬眼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他,李轶商的脸色还是苍白的。
“失了好多血,往后一定要好好的补一补。”她叮咛着,看见桌几上的纱布等物,“大夫还没来吧,我帮你把药换了。”
李轶商有些茫然,他还不习惯身为大夫角色的这个女子,不过怡然已经抬手去解他的衣服,甚至摸到了绷带的结扣。
他的手一移,就压住了她的动作,“还是等大夫来弄吧。”
“你害羞?”她倒是很大方,“医者无男女呢。”
怡然笑着,推开李轶商的手,有点儿啰嗦的说,“我一会就要走了,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表达感谢……”
“你不需要谢我。”他几乎不带犹豫的打断她。
话显然出乎怡然的意料,她惊讶的看着他。李轶商喘了口气,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他原本是靠着垫子躺的,这会儿稍微坐直了一些,虚弱的声音也跟着有了一丝提高,“你不需要谢我,是谁我都会那么做的。”
怡然怔了怔,然后缓缓的笑开来,“是的,你都会那么做的。”
她低下头去继续拆他腰上的绷带,这一次李轶商没有阻止,他静静的看着她。
怡然的神情很专注,脸微低垂,从这个角度看她,非常的漂亮,有一种恬静的美。尖尖的下巴,白皙的皮肤,还有她天生带笑的嘴角,会显得格外上扬,就好似她在一个人静静的笑着一样。
她其实也感觉的到他的目光,莞尔道,“李大人,将来娶妻的时候,一定要记得请我喝喜酒。”
李轶商沉默了一瞬。
她已经相继道,“在书院的时候,听说与李大人定亲的小姐过世了,如今三年丧期都过了两年,李大人身边可不能一直没有人啊。”
李轶商一愣,“你这是在劝亲?”
怡然抬起眼睛,认真的道,“是希望大人身边有个知冷暖的人。”
他没有动,直视着她的眼睛,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个人很挑剔,尤其是感情上的事,总不能凭白接受一个陌生的人走进生活。而要熟悉一个人,有时候又长长需要很长的时间。”
“而且。”怡然接道,“有时候熟悉了,才发现那个人不适合自己。”
李轶商闻言点头,抿嘴露出了个浅浅的笑。
“你很少笑。”怡然低喃。
李轶商并不否认,“有时候并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彼此都沉默了一瞬。
他道,“你跟我是一样的人,如果嫁给一个陌生人,你会做一个好妻子,会不让人挑出错来,可你的心却未必接受那个人。”
“可我很幸运。”她补充,“嫁给了一个很好的陌生人,最后也让他走进了心里。”
李轶商轻轻的笑了笑,“恩,等我娶妻的时候,一定请你们夫妻来喝喜酒。”
怡然点头,站起来,在床侧微微一礼,她没有马上站起来,而是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认真的道,“此次一别,大人珍重。”
“你也珍重。”
李轶商颔首,静静的注视着她离开。
怡然很远就看见明觉背立在大门外,他的铠甲在晨光中闪闪发光,她爱的男人好像天神一样,她脚步轻快的奔向他。
视野变宽,看见了屋外林立的兵马,两种不同的颜色,明觉这样代表北疆的银色,以及与之形成对比的乌黑的盔甲。
莫名的心头一紧,她走上去,握住明觉的手,跃过他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花卓翻身从马上下来,虚空对明觉抱了一拳,“王爷,陛下让我来请您回去。”
“发生了什么事?”怡然奇怪的问,楚风要明觉回去,应该不需要出动兵马才对。
明觉浅浅一笑,示意无碍。
然而他尚未开口,对方花卓已沉声道,“希望王爷配合,不要让我等难做。”
明觉抬手,“我当然跟你走,不过身边有女眷,走的慢一些总可以吧。”
花卓看了怡然一眼,想到她身上因为药沧海留下的寒毒,点了点头。身后有士兵拿着镣铐上来,亦被花卓挡住。
“不需要这样。”他看着明觉,声音沉着有力,“我相信王爷的为人,说会回去,是绝对不会半路跑掉的。”
说着,打开手上的圣旨,大声念读,“安逸王庄明觉通敌叛国,暂停其王侯俸禄,收缴兵权,遣回天都,另作细查。”
怡然听见了,猛地抬头往明觉看去。
明觉却面对着花卓,缓缓的道,“我原本距天都还有一天路程,陛下知道吗?”
花卓点点头,“王爷其实可以先回去解释了再来见夫人,陛下都已经在等您了,这道抓捕的圣旨也是在得知您回头才发下来的。”
怡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拉着明觉,“你是为了见我才耽搁了解释的机会?你何必!”
明觉闻声转头,他面对花卓的时候神色凝重,但转对怡然时已很轻松,甚至笑的很愉悦,“我庆幸耽搁了,若再晚一刻,就见不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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