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那奉茶的宫女灌好手炉,端着托盘轻唤织锦道。
“娘娘————”
恍然间,织锦回过神。
“嗯?”
视线从窗外移开,再看殿内一片刺眼的绿。
“娘娘光顾看雪景,时辰一长易花眼睛。”
宫女送上一杯热茶,轻声提醒道。
织锦低下头,用手揉着眼。
呵,现如今,她又哪有那份心情去赏雪?
凝神窗外,所思所想,皆不过己身前途命运罢了。
今日万皇贵妃复宠,搭上腹中之子。他日来索己性命,一报还一报,定教人不得好死!
那该如何?等死么?没有靠山的她在这宫中才可谓是孤立无援。不指望成化帝,向着万贵妃岂会念及往日?王皇后虽身为皇后,却是名存实亡,明哲保身自顾不暇,又岂会助她?
周太后倒是能护她一时,却不能护她一世。再者说,人家又凭什么?
手握杯盏,织锦恍惚间眼观那杯中茶叶漂浮于表,游离不定。轻吹一上口气,便沉了下去。
其实自己就如这茶叶一样,茶水同宫中沉浮,几度挣扎无法脱离。
那沉下去的,自有人浮上来。
而泡开了,便什么也不是了。
“娘娘,茶凉了,奴婢去给您再续上。”
而织锦却像是没有听到似的,半响才回过神来。
“娘娘,您不舒服么..奴婢去叫太医?”
“不必..”
“可是..”那宫女犹豫,“娘娘您的脸色真的不大好..”
“不,青稞..”织锦失了血色的脸,显得越发苍白,“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你不必像这样如此每日嘘寒问暖...”
“娘娘,”青稞行上一礼,“侍候您是奴婢的本分。”
织锦这才抬头,看着青稞不由得笑了。
“青稞,我看你也有二八年纪了吧?”
这话实属织锦的猜测,她看着青稞个子高挑,又很是老成。实在不像十三四岁的小丫头。
“奴婢年方十五。”
青稞屈膝行礼,双螺头配上一张鹅蛋脸,五官生得端正;一袭碧色长衫,不必遮掩的年华。
“记得入宫的那一年,正是十五岁...也好,这活死人的日子快混到头了..”
织锦带着倦色,摆摆手道,“你下去吧,本宫想一个人静静。”
待青稞走后,织锦执起那杯凉了的茶,茶水入口,竟有点苦。
那种苦涩的滋味涌上喉处,织锦再也受不了了,扔下那杯子,支起身子斜至榻边。一手撑住榻上,一手捂住胸口,对着那榻下的铜痰盂便是一阵干呕。
织锦心中一惊,第二次了。晨起时也是一阵恶心,让她不由得吐了出来,但她并未在意,以为只是吃坏了东西,有些反胃罢了。
可这一次,她却不得不注意。
织锦的呼吸急促起来,双手捂着胸口,心在胸膛里怦怦直跳;掐指算算,月信还未来,她只道是迟来了几天,照着两个月前曾开过的一张治疗月信不调的方子取了些药。可却没有往深里去想。
怪不得..越发感到疲倦,食膳上也刁钻了许多…种种迹象,代表着那个她想都不敢去想的真相!
“娘娘——”
闻声而来的青稞快步走来道,瞥见一地碎片,不禁一脸惊异。
“哦..没,没事..本宫刚刚手一抖,没留心摔坏了。”
织锦回神,强作镇定道。
“你..你去,去库房再取一套新的来,快去吧。”
说着,无意识的向痰盂旁凑凑,掩饰住那个角落。
不是她不信青稞,只是事出突然,她信不得任何人。
青稞没有注意这些,俯下身去收拾地上的碎瓷片。
织锦的眼神有些呆滞,望着低头蹲在地上的青稞,又直勾勾的盯着殿外的某一处。几乎是下意识的,将右手搭上小腹。
这里,有一个渺小而脆弱的生命在成长,她不可以倒下,更不能够消极下去。
为了这个孩子,倾其所能也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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