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如意难得起了个大早,到了阿满的房中,奶娘已经给阿满喂好了奶,用温热的毛巾替他擦了擦小脸小手,又替他换上了新送来的太子服。
阿满的太子服按大人的款式制成,只是缩小了许多号而已。明黄色的五爪四团金龙袍穿在他身上,一点都不威武,反倒是圆团团的十分憨态可爱。
如意怕小孩子易受凉,还特地在里边加了给他加了好几件衣裳,彻底将阿满打扮成了一只白嫩嫩的糯米团子球,只是外边裹着黄色包装罢了。
偏生阿满还是个反应迟钝的孩子,被自己娘亲包裹成了这样,他一点都不觉得难受,还觉得饶有兴趣的跟个翻了面的乌龟一般伸伸手,伸伸脚,脸上不时露出傻笑。
这副样子,把如意的一颗心都给萌化了。
“傻儿子哎!”
如意凑上去亲了亲阿满的小脸蛋,脸上露出了几乎与阿满无二般的傻笑。
看着时间不早,准备进屋抱阿满的赵清泽见到母子两这副样子,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行了,快把阿满抱给我,不然耽误时辰了!”
赵清泽伸手就要去抱阿满这只四脚朝天的小乌龟,如意却是连忙出声道:“等一等!”
说罢,却是小跑着回了屋,而后又拿着什么东西跑了回来。
赵清泽定睛一看,却是一顶小小的大红福字帽。
“阿满现在还小,抱到外边容易受风,帽子一定要给他戴好。”
“这帽子谁做的?”
“我做的……”
如意下意识回答,抬头却见赵清泽脸上没了笑容。
“清泽……”
如意硬着头皮唤了一声,却听赵清泽拿过帽子,替阿满歪歪扭扭戴了上去,便抱着阿满出去了。
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如意心中暗暗揣测,她给自己儿子做一顶帽子也值当生气吗?
昨日的事情,我都没想与你计较,你就先与我计较上了!
如意心里也有几分委屈。
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脸上表情也有些难受。
她陪了赵清泽这么久,也不是不了解这个男人,这个男人自尊心十分的强,又缺少安全感,占有欲极强。他对她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又很困难,就是想让她心里眼里都是她。
当初在东巷口时,他给她做过一幅画,当时她就觉得像她又不像她,后来陪伴着他的日子久了,她隐约感觉到,这副画中想要表达的,可能是赵清泽希望她改变成的模样。
如意知道自己的性子,本份温顺,她可以做一个温柔的小女人,可是,她也并非木头人,不可能没有自己的情感。
对她人也就罢了,可是阿满是她的儿子,她怎么可能不关心不照顾。
如意越想心里越憋闷,突然有种将这么久以来一直掩藏的负面情绪都爆发出来的感觉。
“娘娘……”
芍药担心的看了她一眼,以为她是因为方才皇上的生气而在紧张,于是开口劝解道:“娘娘回头给皇上做套衣服,皇上保准会忘记今天这事儿的。”
“没事。”
如意咬了咬下唇,走出了这个房间。
她走到了院子里,呆呆的看着院中栽种的石榴树,心里却突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这石榴树是赵清泽特意让人移栽过来,还专门派了两名懂园艺的小太监照看,那日她无意间看见惊喜确认,赵清泽却是笑道:“我记得你最爱吃这个,日后,等果子熟了,你想吃,我替你摘。”
他对她很好,她喜欢什么,他就给她什么。
其实,就是她在前世那个时代,在那个天天叫嚣倡导着女权主义,男人要“三从四德”的时代,男人多数也自大自私,至少如意上辈子认识的男人,都没有赵清泽对她好。
这个男人,身份尊贵,在这个三妻四妾合法的时代,他可以拥有三宫六院,可以看着一群女人为他争风吃醋,可是他却守着自己这个在他人看来身份卑微的女人关起门来过日子。他给了她尊贵的身份、给了她温柔体贴……
可是,是她贪心了吗?
她为什么就是感觉到委屈。明明她当宫女的时候,想的是那么的简单,现在的日子比起从前,已经太好过了。她当宫女的时候,虽然有王宫人护着,但是王宫人也不可能一直护着她,也有其他宫人欺负她,受委屈更是家常便饭。
赵清泽将她护的密不透风,让她不受委屈,她却为什么还要觉得难受,觉得压抑……
“贵妃娘娘?”
曹奶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如意回过神来,连忙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转过头。
“曹姑姑。”
如意佯装无事,脸上撑起了笑脸。
曹奶娘由着宫人扶着与她行了礼。
如意上前阻拦,开口道:“姑姑现在还有伤,不用行礼!”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曹奶娘却突然扶住了一边的石榴树,对着身后的宫女开口道:“你退下吧!”
宫女恭敬退了下去,曹奶娘打量着如意,温声道:“娘娘可是心里难受了!”
“没有。”
如意勉强笑着摇了摇头,这是神色有几分黯然。
“昨日娘娘自奴婢处回去时,老奴就觉得娘娘神色不对,今天芍药来找奴婢,奴婢就知道娘娘心思重了!”
“是芍药让您来的,她怎么这么不懂事……”
如意脸上有些歉疚,难怪曹奶娘会腿伤还出屋,“姑姑,我扶您回屋吧!”
“不用,在屋里呆久了,也想在外边站站。”曹奶娘摇了摇头,看着如意轻声道:“娘娘心里难受就和老奴说一说。”
“没事。”
如意只觉得突然一阵心酸,她眨了眨眼睛,想要将眼里的氤氲的雾气眨散,“我只是……突然很想念在东巷口的日子。”
那个时候,她想的多单纯,只要想着伺候好赵清泽便是了。特别是怀孕的时候,她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什么都不用想,除了在生孩子的时候担心了一下,其他的时候她真的没心没肺。
当然,其实她只要放宽了心,现在也是可以一样和以前一样,可是环境不同了,她的心境也有所不同了。
她现在胸口里仿佛憋了一口气,想要吐出来。
而在嘴里的话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那么不谨慎,破口而出了:“我觉得皇上好像是要把我关起来一样。”
话一说出口,她心里就有几分后悔了。她看着曹奶娘连忙改口道:“是我胡说了,奶娘莫要放在心上。”
“奴婢明白。”
曹奶娘神色未变,只是笑道:“娘娘你知道吗?皇上自从这次回宫成为皇上后,我觉得皇上跟我印象中的,变了很多。”
如意抬起头诧异的看了一眼曹奶娘。
曹奶娘继续笑着说道:“但是有一样,皇上似乎还跟小时候一样,喜欢将自己在乎的东西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到。”
“可是……我不是东西。”
如意明白曹奶娘想要劝解她的意思,但是人与东西怎么可以放在一起比较。
“人与东西,自然不可放在一起比较,但是奴婢知道,夫妻之间是要磨合的。皇上与娘娘的身份特殊,但是奴婢也看得出来,皇上是要与娘娘一起好好的过日子。奴婢的父亲是文官出身,自小也觉得自己会嫁个文官,谁知道,家里给奴婢定了个瑞儿的爹,瑞儿爹是武官,奴婢和他刚成亲的时候,只觉得这辈子就这样算了,跟了这么一个莽夫,可是慢慢磨合着磨合着,不一样好好过着日子了!”
曹奶娘依然温声劝着。
如意却还是叹了一口气:“皇上,并非能够轻易改变之人。也是我应该听皇上的话,是我该改变!”
谁叫是这个时代,他又是皇上呢!
如意有些心灰意冷。
“无论谁改变谁,都得心甘情愿,这才是慢慢在磨合。娘娘与皇上之事,奴婢看的不真切,但奴婢自小一直伺候皇上,却是觉得,皇上能够遇上娘娘,是一大幸事。”
“是吗?”
如意脸色依然有些不好。
曹奶娘倒也没有继续说,这心里的一道坎并非劝说便可过去,真正能否想通,还是要看自己。
“今日是我多想了,也麻烦姑姑了!”如意笑着走到了曹奶娘身边,开口道:“我送姑姑回屋吧!”
这想不通的事情,如意倒也不会真的钻牛角尖一直想着,她也知道,自己心里的这番想法这么想着纯属瞎矫情。说实话,她也就是情绪上来了,这才会如此。
曹奶娘只是看了一眼如意,心中暗暗想着摇头,虽说嘴里说的多想,只怕心里还是有所芥蒂吧!
她扶着石榴树笑着说道:“倒是不想这院里栽了大半的石榴树,等到结果之时,娘娘又有口福了!”
如意只是笑了笑,曹奶娘说话,总是能够触及她心中的柔软。
她正欲上前搀扶她回屋,却突然发现曹奶娘身体僵硬的站在了原地。
“曹姑姑,怎么了?”
她疑惑的顺着曹奶娘的目光看去,只见赵清泽抱着阿满朝着这边走过来。可是,曹奶娘见了赵清泽与阿满,怎么会是这番表现。她又看了看,却看到了赵清泽之后的侍从中出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后殿中,身着盔甲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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