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隐夏也没想到无语会与他同桌,呆了呆,人往旁边让开些许,眼睛仍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花老弟,今日穿的真是……”
以往无语私下出来鬼混,都做男儿打扮,叶隐夏虽知她是女儿身,却是极少见她的女装,如此这般精心打扮过的,更是此生头一回。以至于他在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措辞才好。
无语不以为意,机灵的宫女把碗筷添上,她大摇大摆的起水酒,与叶隐夏比肩,对着前方的帝王,遥遥举杯,众臣三贺万岁,一同昂首饮酒,这才道,“怎么没看见蜜饯?”
蜜饯是徐岑将军第七女,徐曦薇的小名。今日进殿,无语原打算与她坐在一起。
叶隐夏脸上闪过一丝苦涩。
无语忙于低头吃菜,没有看见,只听见他声色无常的道,“曦薇今日没来。”
“哦?”无语意外,“蜜饯壮得跟头牛似的,不会生病了吧。回头我得去瞅瞅怎么了。”
“她被册封为妃,会比皇后晚一个月入宫。”
一口菜僵在口中,无语差点咬到舌头,她愕然回头,叶隐夏嘴角的笑意毫无异样,只是她知道那是假相,浓浓的苦涩在他的呼吸间,消散不得,令她无法相信,“怎么会?你和蜜饯……”
“儿时玩伴罢了。”叶隐夏干脆的将话打断,“莫要瞎想辱了她的名声。”
无语喉间涩了涩。
叶隐夏对她举起酒盏,“是好兄弟的,陪我不醉不归!”
远远地,邺城只看见无语脸色不对,却不知究竟发生何事。她今天的打扮太过耀眼,引得席间多少注意。恐怕此刻坐在前方的花卓,也没好受到哪里去。
匹夫无罪,怀玉有罪。
人人都在揣测,大楚第一悍将为何,一直藏着掖着这样的女儿。
无语与叶隐夏不住的推杯换盏,呼兄唤弟,周围人见她喝的爽快,便有不少年轻臣子或贵公子,胆大来敬。无语来者不拒,次数一多,倒把不少人喝怕了。
叶隐夏撑着脑袋,指着离去的人问无语,“可有中意的?”
她头也不回,摇头。
他勾眼看她,“答的这么快,莫非心里有人?”
无语哈哈,宫中佳酿醉人,她眼眸迷离,笑个不停。
叶隐夏停下酒盏。
她凑到他耳边,“大楚的男儿跟我没戏,等你回罗泽,介绍个罗泽良婿给我吧。”说话间,眼角余光看见一个人起身走出大殿,她一口饮干杯中酒,拍拍叶隐夏,“肚子胀得慌,上茅厕。”
人摇摇晃晃的往外走,远踏着前方人的背影,见他转过拐角,周围人影稀疏,无语立刻飞步追上去,“徐叔……”
最后一个‘叔’字被蒙上口的手盖住。
徐岑回头看看来路,只有禁卫军,三步五岗,连绵到尽头。
无语被压得死死的,有力的手禁锢着她的双臂,她的唇,那人的胸膛紧贴在背上,她能感觉到他每一次呼吸的起伏。然后,胸腔里的痛蔓延开来,几乎要撑烈这句躯壳,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徐岑越走越远,最终完全消失在视野。
他松开她。
无语回身便是一拳,“你拦我做什么?”
那一下带着酒气,软绵绵的,轻轻松松被邺城扼住双腕,“你疯了!在这种时候找徐岑。”
“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要蜜饯入宫!”她低吼,眼睛里闪烁着的东西,随时要碎裂开来,“大楚和罗泽,迟早要联姻,为什么不成全他们?!”
邺城微松手劲,却没有放开她,“你也知道大楚和罗泽要联姻,徐岑贵为将帅元老,地位仅次于你父亲,他的女儿怎么能嫁去罗泽。”
他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却知道无语一定懂。
一个是附庸君主,一个是重兵之主,到时候里应外合,岂不是养虎为患。楚赴晨再傻,也绝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发生。
“可为什么要让她进宫?我姐姐算什么?先帝亲赐的皇后,是这样让人笑话的吗?”她隐忍着,每一个字都从牙间挤出来。
邺城紧抿着唇,似乎觉得这套逻辑完全不通,却说不出反驳的话。他眼眸如玉,只有静看着她。
无语忽然自嘲一笑,她真是好傻,跟皇帝最亲近的人说这种话,哪一天被告上一状,还不自知。
她挣开邺城,扭头便走,却没能走出树荫。
邺城拉住她,声音极轻,“一个敌国的皇后,带不来实际利益。除了徐岑之女,一同进宫的还有刘相之女。有这一文一武护驾,他才是真正的帝王。”
月夜完美,树荫绰绰。
她怀抱着双臂,只觉得寒入四骸。邺城是什么时候走的,完全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久久的僵在原地,直到一只大手把她拉住。
那只的手,宽厚如扇,温暖着她冰凉的手。
她抬起头,“爹。”
花卓揉揉她的眼睛,“傻丫头,我花卓的女儿从来只流血,不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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