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语脸上很热,却忍不住白闫傲一眼,“我什么时候大大咧咧说喜欢谁了,你这个有婚约的人,凭什么说我?!”
他尴尬,低咳一声,“娴玉的事,我欠你一个解释。”
无语没好气的撇开头,“我才不要听你解释。”
闫傲却不介意,继续道,“其实在观月建造之初,挖出了一个地图,上面写的是上古的字,族人推测是宝藏之类,但都没想过要去寻,所以把地图供奉在祠堂中。直到我认识你的第二年,观月遇到了一次危机。”
当时的老大是闫傲的父亲,决定要开源节流走出这次危机。但危机太大了,朴娴玉的父亲就主张不如去找宝藏。两人争执,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朴家寨主就组织了一支寻宝队,朴娴玉也在其中,后来这支退伍顺着地图走出了罗泽,进入了戈壁地区,再没多久发生了沙尘暴,失去了消息。
“父亲后来派人去找了几次,再没找到,于是只好认定他们遇难了。娴玉这次回来,带回来了一个金杯,说是地图所指的古城中找到的,她希望我们再去,证明她爹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无语皱皱眉头,“你打算帮她吗?”
闫傲摇头,“我还没有想好,但我与她的婚事肯定不会再算数了。”
关于朴娴玉,无语也一直有些疑问。她虽然口无遮拦,但是很多事,也晓得当说不当说。
朴娴玉作为朴家老寨主的女儿,朴子云的姐姐,又经历坎坷回到观月,闫老爷子当未来孙媳妇一样护着。所以谁提出质疑都可以,唯独她花无语,不能。再者她当时并不了解过去发生了什么,只是模糊的觉得,娴玉的回来带着蹊跷。
可是眼下闫傲说,娴玉回来是为了借人再探宝藏。
无语心里的疑惑浓郁起来,闫傲立刻感觉到她的沉默,问,“怎么了?”
“我曾经在罗泽见过娴玉一面。当时她是大公主身边的宫女。”
“恩。”娴玉在罗泽一呆多年的事,闫傲知道,“娴玉说她们在沙漠遭遇沙尘暴,许多人走散或者死去,最后只有她和她爹坚持到了古城,也没有贪心,拿了一些金银器皿就回来了。但是人到罗泽,她父亲病倒辞世,她无依无靠的时候,被大公主所救,为了报恩留在宫中做了宫婢。”
“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无语沉着眼睛,她不说笑的时候,整个人都犹如一件玉质的长笛,沉静,却包含着力量。闫傲隐约有些明白她的所指,目光深邃起来。
无语继续道,“按照时间算,她到大公主身边不止十年,既然要报恩,为什么不把宝藏的秘密告诉大公主,要知道当时的罗泽非常困乏,饱受狼盗的欺压,还要每年纳贡大楚。”
近来三年虽然不问世事,可过去的天下布局,在无语心里清如棋局。
“在叶隐夏没回罗泽之前,大公主手握重权,如果手头再富裕一些,就完全可以甩开这些禁锢,甚至提前拿到王位。何至于最后,反而被大楚扶植的叶隐夏夺了位置。”
她看着闫傲,把问题剖析开来,“当然,也许娴玉觉得这宝藏是整个观月的,不愿被大公主独吞。但过去那么长的时间里,她完全有机会和观月恢复联系,为什么她都没有。如果真如她所说,她和她爹并不是贪心的人,现在只想要向你证明——他们当年的选择没错。那么更应该早点回来才是,沙漠多变,刚刚走过的路,转眼就不再存在。十多年后,她再去,怎么可能有把握回到原来的古城?”
闫傲沉默着,无论如何他不想去质疑从小一起长大的人。
无语也不逼他,本来这件事对她个人而言也是无关痛痒的,“我也只是随口谁说说,我后来去找过她,想探一下口风,不过没多久子云回来了,也就作罢了。”
她想到朴子云当时说的话,那时候觉得很堵心,可现在反而觉得有点小气的可笑,嘴角不觉弯起来。
人与人相处,如果感觉不到彼此喜欢,即便说出来,也只是两个字而已。
她碰碰闫傲,“身上还疼不疼?”
闫傲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对她龇牙,“不疼下次你压下面试试。”
不过这话太有歧义了,无语想反驳都找不到方向。
闫傲口舌之利,甚少遇过对手。他得意的笑笑,背上都是伤,也不能躺,只好面朝下趴在石床上,很大爷的来了句,“来,把被子给我盖上。”
以往都是他照顾她,现在终于找到机会反压迫了。不过无语一点不觉得不情愿,她跳下床很抱了床回来,把闫傲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盖好。然后脱了外衣,钻进去,怕碰到他身上的伤,所以老老实实空了条缝隙在当中。
闫傲已经有些犯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看见她明亮的眼睛,心暖的像泡在三月的温泉里一样,一闭眼就安心的睡了过去。
无语又摸了摸他的额头,重伤之下,最怕的就是发热,然后她再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才放下心来。
第二天,闫傲醒来的时候,无语已经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也不晓得醒了多久。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热了吃的,这会儿开心的抱过来。
闫傲感觉有点晕,无语压住他,“别起来,你有点发热,先吃点东西,然后继续睡。”
闫傲只是觉得伤口比之前更疼了些,精神还算不错,他一边吃她喂过来的东西,一边还开玩笑,“这就叫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想我过去,喂了你多少回啊,总算也享受到一次了!”
无语不乐意了,“原来你是故意的啊。”说是这么说,她还是继续喂他。下午闫傲又醒了一次,可到了晚上,就喊都喊不醒了。
无语用冷水给他降温,到时间灌吃的和药下去,就好像过去他照顾她一样。
时间流淌,她有时候趴在他旁边想着。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什么,哪怕是一件小小的事情。
那个闯祸,需要有人擦屁股、收拾烂摊子的,永远都是她。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呢?”她在他耳边轻轻的问。
那半年,我时常昏迷不醒的日子里,你的心里是不是也很害怕,就像我现在一样。
山中一日,世上千年。
于此同时,整个楚齐大陆上,相互牵制的局面,正发生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
闫傲和无语失踪的当晚,观月四处寻人。闫老爷子心急如焚,下命整个观月严禁任何人员进出,梁公子却大摇大摆走进白家寨,邀白奶奶下一局旗。
半日后,老人拱手一笑,“老婆子技不如人,愿梁公子之心如此棋局,天下大和,不伤一子。”
梁公子浅笑,“是白奶奶承让了,唤晚辈佩离即可。”
白奶奶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以及他潇洒布下的棋局,目光深远,想起如尘往事,“倘若当年不放下,那如今大楚王座上的人……”
“诶,好汉不提当年勇。”梁佩离抬手微微一摆,“家母如今已是一介布衣,若不要问您借路,晚辈也不敢过来叨扰。”
白奶奶浅浅一笑,“公子客气了。多年以来,老婆子从未忘过北离旧主,闫家的老头子包在老婆子身上。”
“多谢!”
当夜,新一年的第一个子时钟声响起,东齐五万大军西进,开入观月地界。大楚边军竟无半分意外。本就屯集在此的三万大军,整装待发。天都年轻的天子,连追三道圣旨,派新上任的丞相亲自前往督军。
三万对五万,楚赴晨信心满满。那本就是准备顺利联合吴家寨之后,攻入东齐的兵马。
然而,比战报先抵达洪英殿的,却是一块从女子衣裙上撕下来的布片。布片的边沿有烧焦的痕迹。
旁人不知此物来自何人,只听说,帝王盛怒,当晚的太极殿内,一片器物碎裂之声。
此刻深山之中,同样的阳光洒落到山洞门口,闫傲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眼是无语的眼睛。
两人相视,不觉都是一笑。
“你醒了啊。”
“恩,想吃你做的东西。”
无语小鹿一样跑到桌边,端了粥过来,试了下温度,“有点烫,你忍一忍哦。”
她的眼睛清澈的像冬日里早开的春花,清水淋淋,纯净至极。闫傲心里一叹,伸手把她揽过来。
无语尖尖的下巴抵在他肩上,“闫傲,你怎么了啊?”
他闷闷的吸了口她头发的味道,良久才开口,“怎么一觉起来,你瘦了这么多。”
“笪硕那个混蛋只准备了馒头和米,连快肉都没留,我怎么可能不瘦?”她没心没肺,“要是你再不醒过来,我就打算做成腌肉,直接吃掉算啦。”
好不容易好起来的气氛,被后半句话糟蹋了,闫傲哭笑不得,恨不得打她,“我还没吃你呢,你倒先想着吃我,没良心的。”
却闻她脆生生的说,“如果吃掉了,以后就再不会分开了呀。我到哪里,你到哪里。”
闫傲的满腔情绪,顿时就化作了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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