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与国之间是需要交流的,不管你是不是正在打仗,这片大陆上都有一个传统,每年指定的一个日子,在选定的国家国都,会召开各国首脑交流大会。
当然,承办大会的一方必须付出巨大的人力物力,保证各国皇帝不会受到丝毫伤害。若是有人受伤,那么其他国家可以无理由对举办大会的国家进行讨伐。
这个传统已经实行了两百年,几乎没有出什么乱子,也给各国提供了良好的拉帮结派,相互交易的平台,所以每年依旧在举行。
千秋要是不问,韩子矶几乎都要忘记了,一拍脑门才想起来,这一届的大会该是在洛阳举行,前些日子礼部还在安排细节布置场地呢。
只是如今吴晋称霸,两国又正在敏感阶段,其他小国需要交流,那给个宫殿就是了,反正韩子矶是只打算去走个过场。
“我在想啊,司徒锦会不会来?”千秋眨巴着眼问。
韩子矶摇头:“别想了,如今吴国这种情况,司徒锦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来的。就是因为他不来,今年的盛会也就没怎么布置,也就十天后的事情,草草结束了便是。”
要是司徒锦会来,父皇也不会兴师动众地去吴国揍他了。
千秋扁扁嘴:“我还说万一他来了,就让未晚带个美男子去参加,气死他!”
韩子矶好笑地揉揉她的头:“你在月子里,不能出去,否则就带你去看看了。吴国皇帝不来,多半是会派重臣来代表。朕估摸着,极有可能来的是你爹。”
“我爹?”千秋眼睛亮了:“我还没来得及跟他报喜呢,隔了那么远,他来了就更好。”
帝王点头,脱了外袍就躺在千秋身边:“你也该想你爹了,到时候朕想办法,让你去参加那盛会吧,只是你还是只能躺在没有风的地方,不然母后该骂我了。”
千秋错愕:“让我去么?怎么去?”
最近宫女嬷嬷们都跟看犯人似的,床都不让她下,该怎么出去?
“盛会在迎客殿,从你芙蓉殿出去,直走两个宫道就到了。”韩石头打了个呵欠:“交给我吧。”
他最近好像很累,千秋侧头看着韩子矶的脸,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帝王将她的手拿下来握在手心,微微弯了弯唇。
这人跟她越来越亲近了,是不是也在慢慢喜欢她?千秋一颗心都温软了下来,蹭进帝王怀里,满足地闭上眼。
要是真有一天,他能大大方方爱上自己就好了。
好吧,虽然说她是对盛宴抱有期待的,也很好奇韩子矶要用什么法子带她去,可是她绝对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韩石头下令,直接修了一条走廊,横穿宫墙,从芙蓉殿径直延伸到迎客殿。走廊是竹子建的,四周全部围满结实的稻草,里面温暖如春。她躺着的大床被郑财神安上了四个轮子,直接将她连人带床推去了迎客殿。
这工程很浩大,却是在九天之内完成了。宫里宫外都是十分震惊,连太后和太上皇都傻眼了。
韩子矶说:“朕想带皇后去参加盛宴,又怕她受外头寒气侵蚀,所以只能这样了。”
这廊子长四分之一里地,虽然看起来是临时搭建临时使用的样子,却造得格外结实和精致。用材简单,大臣也找不到借口说皇帝铺张浪费。但是任谁看见都会吓一跳。
千秋感动得不行,虽然也有点受惊吓,却还是拉着韩子矶的袖子道:“多谢哈。”
韩子矶高冷地转身:“举手之劳罢了。”
废话,对他来说就是写圣旨的事情,可累坏了裴禀天一直不合眼地监工建造。不过饶是如此,一向行事谨慎的帝王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实属不易。
帝王将她的床榻安在上席的位置,郑财神便动手改装,给床换了恢弘大气的帷帐,就和大殿融为一体,成了坐榻。到时候帝后二人坐在里面,隔着纱帘,就可以与各国使臣皇帝亲切会晤了。
未晚拉着千秋的手道:“你还说皇兄不疼你?瞧瞧这兴师动众的,就为着能让你开心。”
千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看见他对我好了,也谢了他了啊。”
未晚低笑,一身淡紫色宫装让她看起来更加动人。千秋擦擦口水道:“你等会儿坐哪儿?”
伸手指了指旁边的位置,未晚道:“我今天和裴统领坐,皇兄说他有实战经验,我也即将出征,所以让我同他多谈谈。”
千秋眨眨眼,大殿里的一切已经布置好了,只是大多数人都还没有进殿。远远看过去,刚好可以看见门口器宇轩昂的裴禀天。
她怎么觉得石头是故意的呢?想促成什么好事?裴禀天也是适婚的年纪了,楚越都娶了妻,他没道理还不成亲。
未晚虽然是二嫁,可是这么好的姑娘,又是堂堂公主,也不算委屈了他。
千秋越想越觉得靠谱,连忙帮忙说好话:“裴统领人很好,武功也好,性子也不错。你有空还可以跟他切磋切磋,他这样的真男人,才适合当夫婿呢。别去看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
旁边一直与楚越低声讨论着什么的帝王一顿,幽幽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我不是说你。”千秋连忙摆手:“你不会武,但是有气质!气质啊!跟别的小白脸不一样的!”
跟别的小白脸不一样?得,还是个小白脸。韩子矶没好气地走过去将未晚拉起来,放下纱帘道:“宴会快开始了,你就给我消停点儿,别国的人都在外面了,等会可不许给我丢人。”
未晚敛了裙子道:“那我也先下去坐着了。”
“嗯。”韩子矶点头,扫了一眼外面的人,吩咐顺子公公道:“请人入座吧。”
顺子公公领命出去吆喝一声,外面的人就相互请着慢慢进来塞满了整个宫殿。
每个国家都有一张小桌子,供帝王或使臣坐,其余人都只有站着。千秋透着纱帘望出去,吴国的位子上坐着的,果然是自家老爹。
因为韩子矶将宫里的人都大换血了,所以她最近一直没和老爹联系上,也只有郑财神还能传递些消息。老爹似乎一直在查当年率兵攻占鲜卑的人的将领姓名,郑财神也在多方打听,现在还没有结果。
千秋倒是希望老爹快些查出来,也好别再迁怒韩石头,她一双儿女可爱得紧,可不能没有爹。
未晚果然是与裴禀天同座了,来的人也是明白事的,都知道吴晋曾经联姻,升国公主却又与吴国太子和离回国了的,所以都避过公主与裴禀天的关系不问,只相互说着去年一年各自国家的收成啊什么的。
裴禀天和未晚都不是太拘束的人,加上裴禀天一说到打仗就有很多话,未晚听得津津有味,自动忽略了其他人。反正各国说的话也不一定是真的,听了也没用。
只是……
有道视线有些灼热,未晚忍不住抬头往四周看了看,却什么都没有看见。对面吴国使臣虽然长得凶巴巴的,却一脸和蔼,朝她微笑。
有礼地回了一个微笑,未晚继续跟裴禀天聊。裴禀天觉得升国公主没有架子,而且说起兵法竟然头头是道,不由地佩服起来,也更认真地与她讨论。
说战术这种事情自然只能小声说,所以从千秋这个位置看过去,那两人几乎头挨着头,亲密得很。
看这样子,佛祖应该是收不了未晚了吧?千秋欣慰地想着,又朝自家老爹那边看了一眼。
老爹看着大殿里这古怪的坐榻,笑得很欣慰。他本是对大晋皇帝有非杀不可之心的,但是看他如此疼爱千秋,他这当爹的心里也舒服了不少。
不过杀妻杀女之仇,他是必定要报的,冤有头债有主,等他找到了凶手,一定不会轻易放过。
千秋感觉到了自家老爹的心情,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高兴地在纱帘后头朝他做鬼脸。
外面自然是看不见纱帘里头的。千秋就一直盯着吴国的位置看,但是看着看着,突然觉得有点不对。
老爹要出来,一般不是带铁掌师叔就是带铁拳师叔,或者再不济也会带刘师爷。这次老爹身后站着的这个是谁?为啥她不认识?
未晚与裴禀天两人说得高兴了,差点就要当拜把子兄弟。韩子矶在上头看着,适时地开口道:“听说吴国皇帝已经登基,朕没有来得及送去贺礼,这次吴国来使,也正好将朕的祝贺之意转达。”
姬老爹拱手道:“多谢大晋陛下。”
“吴晋二国本为强国,联姻更是强强联手,可惜了贵国公主与吴国皇帝没缘分啊。”西凉的皇帝打趣似的开口说:“升国公主倾国倾城,敝国也有高攀之心,不知大晋陛下可否愿意成全?”
这话一出,大殿里炸开了锅,各个小国都争着道:“升国公主何等身份,我们自然不敢肖想,只是敝国太子也正是适婚的年纪……”
“实不相瞒,寡人也仰慕公主良久。”
未晚皱眉,听着这乱七八糟的声音,一张脸冷得像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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