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急忙慌的起身,我这到底是要去做什么呢?荣华呢?荣华到底去了哪里呢?
七拐八拐寻了半天,就是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心中更是慌乱,这种感觉,好像我以前找老妖精找不见时的感觉。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不是还没有确定吗,为何会这么惊慌失措呢?
拉住一个鞑靼勇士,问他:“看见荣公子了吗?”
“没有。”
又拉住一个鞑靼勇士,问他:“看见荣公子了吗?”
“没有。”
……
“看见荣公子了吗?”
“看见了,好像在前方一棵树旁边站着。”
“什么?”我蔫下去的脑袋顿时提了上去,撒丫子就跑。
荣华斜着身子依在一棵梧桐树上,目光对准着远处,这个情景其实我以前见过一次,可当时并未细细留意。
可是此刻站在远处,看到荣华的侧影,看到他的侧脸,我的心中有如雷击一般,一幕一幕地画面开始在眼前不停地交错着。
我见云莱子的第一面,不知为何,当时摔了一跤,云莱子当时说道:“这丫头,怎么也不看着点路。”
当时,云莱子并没有扶起我,扶起我的人是荣华。
荣华扶起我后,不知为何,我一掌就朝他劈去,但是并没有劈中他,而是失去了意识。
耳边迷迷糊糊听到了一个声音:“她这病症极为棘手,你要做最坏的准备,你真的打算如此吗?”
醒来后,我朝屋外走去,看见云莱子正坐在院外的石凳上捣药,于是问他:“师叔,你在捣什么药呢?”
我口中的师叔,不是云莱子,而是荣华。而真正的云莱子,当时在一旁的水井边正在洗衣裳。
我从王府门口出来时,对老妖精说道:“我就是要糟蹋,那也是糟蹋你一辈子。”
当时的人,不是云莱子,还是荣华。
……
我和老妖精分别时,我的眼泪打湿了他的一背。
老妖精捧着我的脸庞,吻了下来,嘴里柔声说道:“你若忘不了,到时我便再也不放手了,再也不放了。”
当时的老妖精,不是云莱子,一如既往一般是荣华。
我所忘记的人,从来就不是云莱子,而是老妖精,而是荣华。
眼泪顷刻间落了下来,荣华的背影,其实我看到过好几次,可我从来没有细细留意过,或者可以说,从来没有发现他和我记忆中的某个人是那么的相似。
中了鹊桥仙之后,我两度扑到了荣华的怀里,我以为那是因为荣华离我近的缘故。
中了相思引之后,我第一次扑到荣华怀里的时候,明明闻到了老妖精身上的味道,可醒来后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并没有往这上面想。
后来我又朝荣华扑过几次,还把他给强行扒了,我又以为是荣华恰好赶上的缘故。
不是离得近的缘故,也不是恰好赶上的缘故,我虽忘记了一些事,可下意识还是记得老妖精的,可我并没有留意过自己的下意识,只因在我脑海中的老妖精和荣华截然不同。
荣华为何会出现如此天壤之别的变化我很想知道,但我更想知道的是我到底伤他伤得有多深。
我对老妖精曾说:“只要那人是你,不管是何种皮囊我都喜欢,只要那人是你!”
老妖精对我说道:“莫要忘了。”
我点了点头,说道:“嗯!”
荣华曾经问我:“抱着我的时候,你的心里到底在想谁?”
我答的是:“反正不是你!”
荣华后来又问我:“我在你身下的时候,你心里想的是谁?”
我答的是:“想的是谁你不是很清楚吗?”
昆仑山之巅的时候,我对老妖精说:“我爱的不是毒圣,不是雪莱子,只是你,只是你!”
老妖精对我说道:“你记住,莫要再忘了!”
我答道:“不会忘,死都不会忘。”
可是第二日,我对着云莱子说道:“我爱的人是你,是毒圣,是云莱子。”
而当时,荣华绝对就在附近。
我对蝶舞说:“你当宝的,别人或许当草。”
荣华问我:“我在你心目中到底算是什么?”
我答道:“方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你在我心中算是一颗草。”
蝶舞后来又说:“可我总觉得你和大师兄之间不对劲。”
我说:“你放心,大师兄在我眼中就是一棵草,上次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后来我对蝶舞又说:“大师兄在我眼里就是颗草,是颗草,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
我只知道自己爱的是老妖精,可殊不知,老妖精就是荣华,荣华就是老妖精。
我对老妖精说,我爱的人是你,死也不会忘。
可我忘了,还不止一次的忘了,还不止一次地当着他的面给忘了,还不止一次地跑去伤害他。
这只是我所记起来的,没有记起来的,我又对他做了些什么呢?
我最害怕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老妖精果然就在我的身边,一直就在我的身边,可我浑然不觉,浑然没有把他认出来,浑然没有把他记起来。
到底是他隐藏地太好呢还是我太笨呢?结论就是:他隐藏地太好。
即便我再聪明,断然也不会料想到荣华就是老妖精。
好想知道荣华为何会这般反复无常的对我,但又更害怕,怕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自己所造成的,即便荣华不是老妖精,他也从来没有真正伤害过我,可我呢?
我爱他,却从一开始把他当成了他人,彻彻底底当成了他人,那些年他到底是怎么煎熬着过来的?
他问我皮囊问题的时候,我一直不明白他眼眸那种忧伤从何而来,今番全部明白了过来。
我一直以为老妖精是在假扮着云莱子的脸,殊不知,他从来都是用自己的脸,包括在昆仑山之巅那次他也是用的自己的脸,可是我为何还会认错到如斯地步呢?
扁宇恒说我的身体没有问题,但云莱子昔日明明说过病症二字,不对,扁宇恒曾经说过走火入魔这样的话。走火入魔,就我这样的武功能走火入魔么?
还有,荣华在外面待的时间只有七年,那就说明他只有陪伴了我七年,我和他分开以后应该是下了山,这一年我到底在什么地方,而他又在什么地方?当初,是我离开他的,还是他离开我的呢?
脑海中不断响起荣华那句“既然这么痛苦,以后就忘了我吧,忘了我。”
为何就只有这一句而别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呢?
明明我爱他,他也爱我,为何就会痛苦呢?我所忘记的,到底都有什么呢?
好想知道自己身上所发生的这一切,但又突然什么也不想去知道,什么也不想去回忆。
此刻,我心心念的老妖精就站在自己眼前,可这一眼,才是真正的恍若隔世。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不止是我名字的来源,更是我此刻的心照。
看着荣华那一张我昔日曾经见过诸多次、现今也见过诸多次的容颜,我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
那日在树林中,我想起了老妖精时也落了泪,荣华当时轻轻帮我拭去了脸上的泪水,明明那个举动和老妖精昔日如出一辙,可我怎么就没发现,就没发现呢?
我每次对荣华动心思时他总能把我抓现行,不是因为他会读心术,也不是因为他对我下了蛊,而是因为他和我一起生活了七年,而是因为他太熟悉我的每一个小动作。
昔日,我就算挠挠头发,老妖精也能知道我要做什么,可我为何就没想到他会是荣华呢?
荣华那日身披蓝色的皮裘时,我曾经问了他半天,问他是不是偷了我的皮裘。
我竟忘了,那皮裘不是一件,而是一对。我一件,老妖精一件,那是老妖精专门让人定制的,世间只此两件。
荣华的身上有空谷幽兰,空谷幽兰这种药草十分罕见,老妖精昔日就曾经很喜爱这种植物,后来我给他做荷包时往里面放了一些。如此重要的事,我竟也忘了。
我所记起来的,只是我与老妖精过往点滴中的几滴,而我没有记起来的,又是些什么呢?
我和荣华相处时日也不算少,素日里远离他是事实,可断然不会蠢到连一丝半点都发现不了的地步。
没有发现,皆因一切太不合理。
我与荣华,认识的时候才不过十二岁,而荣华当时年约二十。说他当时就喜欢上我,那绝对是扯淡,可他又为何要在我身边那么多年呢?
记起了一些事情,其实反而更加糊涂了。
荣华对于我,更加像一个谜一般莫测。而我的身世,也像个谜一般莫测。
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会摄魂术,还很有可能因为走火入魔失了记忆,怎么看怎么像戏文里的桥段。
一直以为自己是炮灰的命,可直到此刻才发现,原来所谓的炮灰和主角,往往只在瞬间。
世上的事总是这般莫测,诚如老妖精昔日所言,这个世上的太多东西是我们无法预料的,更是我们无法掌控的。
就像荣华,从公子刑天那个大断袖一跃成为了我的老妖精,即便我再也无法相信,即便我再也不想去承认,可这却是铁铮铮的事实。
我明白了一些,但其实,更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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