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顺的协定下来后青岭这边派了不少人前去狼族帮忙平定内乱,霍靖祁因为伤势刚刚恢复没有前去,在军中主持。
霍家这边柳青芜的小日子迟了有十来日,翠玲她们都心中有数,柳青芜这才反应过来问桑妈妈,请来大夫把脉,果真是有了身孕。
夜里霍靖祁回来,听闻柳青芜有身孕,看她一脸苦恼的样子,喜悦在脸笑道,“怎么了。”
“如今已是五月,这孩子来的早了。”柳青芜抬头看他,要不是他这么没节制,也不会这么快有身孕啊。
“哪有早晚的时间,你担心路上回去颠簸,我们可以往南过了锦州后走水路回去,如此多上一个月的路程,能轻松一些。”霍靖祁抱着她替她想着办法。
“十月回去本就晚了,迟上一个月的时间复命没关系么。”柳青芜扭头看她,本来七八月他们是能启程回去,但这个时候长生怕是会生在路上,再迟一些即便皇上不说,朝中也会有人说霍靖祁的不是。
“你有了身孕走的慢,本就天经地义。”霍靖祁摸了摸她的手,眼底柔软了许多,“你和孩子好好的才是最重要。”霍靖祁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把她娶回了家,只要是对的,都不晚...
这一胎和怀硕哥儿的时候大不同,柳青芜没有出现偏好吃什么的习惯,一切如常,直到怀胎两个多月,一日清晨起来还是呕吐,怀硕哥儿的时候没体会到的,柳青芜这一次都体会全了。
下午时候长生过来看她,两个人坐下来说起育儿的事,奶娘抱着硕哥儿进来,他一眼就看到长生近七个月的大肚子,软软的喊了一声姨,坐下来好奇的看着她隆起的腹部,伸手过去摸了摸。
“你娘那里也怀了弟弟,你要做哥哥了。”长生摸了摸硕哥儿的头,硕哥儿转头看柳青芜,这里也有弟弟,可为什么大小不一样,硕哥儿指了指柳青芜的肚子,呢了声问她,怎么没有鼓起来,弟弟藏哪儿了。
“你也是这样在你娘肚子里慢慢长大,然后出生。”长生逗他,硕哥儿左边瞅瞅,右边看看,满脸不解。
“到了锦州走水路,回去慢了些,不过安稳些,霍家老将军当初给靖祁留下过府邸,你就住那儿,你看如何。”柳青芜捏起一面的刺绣,挑了挑针脚征求她的意见。
“既然往锦州,到了之后就在那儿把我放下吧,我不回去了。”长生抚着小腹,“都已经离开了,离的远远的也好,回去漯城做什么。”
“那时定王爷来我还觉得自己聪明,其实若是真的要找人,你也躲不过。”柳青芜放下绣面,“所以不论是你回漯城还是留在锦州,带着一个孩子,注定是躲不了。”
长生神情微动,天下都是他的,她自然躲不过,“在你府上一样也躲不过,到时还得添累你们。”
“话不是这么说,你在漯城,在我们府上,好歹能确保安稳,若是在外,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如此辛苦,为保安全,肯定是要把你们寻回去的。”柳青芜听丈夫说起圣上,那就是个心思缜密又极难猜测他在想什么的君主,也许圣上一开始就想到了无处可去的长生会去哪里,会来找谁,她们的这点小把戏,不够看的。
长生低头沉默了许久,“我再想想吧。”
“好,你慢慢想想。”柳青芜不多说,送她出了屋子,回来时候硕哥儿直瞅着她的小腹,仰头看她,糯糯的喊了一声娘。
柳青芜坐下来,他乖乖的趴到了她的腿上,一脸好奇的看着柳青芜尚未隆起的肚子。
“弟弟。”硕哥儿奶声奶气的喊着,柳青芜摸了摸他的头,“对,也可能是妹妹呢。”
妹妹两个字有些绕口,硕哥儿还不会念,不过对他而言,弟弟妹妹也都是一个意思,总是要当哥哥了...
柳青芜这胎怀的有些累,吐到了第四个月减缓下来,青岭这边短暂的夏季快要过去。
封地那边来信,霍冬灵生下了一个女儿,明明该是柳青芜替霍冬灵准备贺礼送过去的,傅非宁自己高兴,报个喜还捎来了许多东西,其中还有霍冬灵写给柳青芜的信,三张纸有两张都是在埋怨傅非宁的,只不过这埋怨,甜的很。
长生临盆的日子快到了,柳青芜请来了当初替她接生过的两个稳婆,怀相一直不错的长生,到了九月初,距离推算的日子还有七八天时,这天深夜,她开始腹痛。
不知是不是赶路过来时身子造成了些影响,长生整整疼了两天,快把力气都要折腾光了才隐隐有要生的迹象。
柳青芜又请了大夫过来候着,听着屋子内长生强忍的闷哼声,柳青芜又让冬雪去煮些蜂蜜浓过来送进去给长生喝。
这一疼,又是一天。
直到第四天傍晚时,仅剩下最后一点儿力气的长生终于生下了孩子,而四天没睡的长生也来不及问问孩子的情况,直接昏睡了过去。
稳婆抱着襁褓到外屋,柳青芜前去看,孩子倒是精神,张嘴哇哇的哭着,分量也不轻,足足有七斤六两。
“是个哥儿。”稳婆笑着恭喜。
柳青芜伸手抱过孩子,稳婆怎么会知道这个孩子的身份有多尊贵,是个哥儿,还是个皇子啊。
两个稳婆进去收拾产妇,柳青芜把孩子交给了照顾硕哥儿的奶娘喂养,等那两个稳婆出来,柳青芜让翠玲封了大红包给她们,嘱咐道,“这一次派人去请你们的时候也说过,别向外透露霍府中有人要生子的事,如今孩子顺利生下,这件事还望你们继续保密。”
“夫人放心,我们省的。”两个稳婆接生过这么多孩子,大宅门里的绕弯子也见过不少,有生下孩子当即送人不让产妇知道的,也有主母夺子,各种各样,见的多了,柳青芜这么一句话也就不显得奇怪,她们都是有职业操守的,封了这么大一个红包,只是管牢了嘴,何必要做得罪人的事呢。
“就算是有人向你们打听起来,你们就说来府上是因为霍夫人有了身孕有事讨教就行了。”桑妈妈在一旁又添嘱道,稳婆点点头,其中一个问道,“那这洗三?”
“不洗了。”柳青芜淡淡道。
柳青芜这么说让这俩稳婆更加确信是霍将军做了错事了,霍夫人要自己处置着产妇和孩子,难怪刚刚没见的多高兴。
长生昏睡了一天,第二天清晨才醒过来,知叶见她醒了,通知外面的冬雪,给她端来了米酒先解渴润嗓子,没等她开口问细心道,“姑娘放心吧,生了个哥儿,有七斤多重呢,比小少爷出生的时候还沉,如今就在隔壁屋,由小少爷的奶娘照顾着,姑娘若是想看,我这就让她抱来。”
长生点点头,知叶出去请人,没多久奶娘抱着孩子进来了。
襁褓中睡着的,生的圆圆润润,不似刚出生时的皱巴巴,长生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眉宇,睡梦中的他皱了下眉头,咽呜了声。
柳青芜得知长生醒了过来探望,“虽然没请稳婆,明天的洗三还是要,你若答应,我让桑妈妈替他洗三。”
“你想的周到。”长生转头看她,“谢谢。”
“谢什么,我看他倒是乖巧的很,硕哥儿出生那几天,让他躺在床上可不安稳,总是动着想挣脱襁褓。”柳青芜看她眼底流露出来对孩子的疼爱,替她盖好被子,哪个娘不爱自己的孩子,十月怀胎从身上掉下来的骨肉,就是这痛都足够刻骨铭心的,“给他取个乳名吧。”
“日月星为曜,就叫曜儿吧。”长生摸了摸儿子浓密的胎发,轻轻道...
九月中时候长生月子过半,府中开始收拾东西,桑妈妈拿了单子过来,这些年霍冬灵在青岭时置办了两间铺子,加上霍靖祁这么多年送到青岭来的赏赐,这些东西都要带回去。
“夫人,那常妈妈还在庄子里,是不是就把她留在这儿了。”桑妈妈清算要带走的家仆,除了那些在青岭这边请的,柳青芜当初带来的都要带走,余下霍夫人赐的几个人,两个丫鬟送去了总督府,那个常妈妈在长生来了之后也让柳青芜打发去了庄子里。
“自然是要留在这里。”长生还要与他们一同回漯城的,常妈妈在的话如何都是个麻烦,“继续让她留在庄子里,府中还有何管事他们看着,身在青岭,离漯城又远,她也做不了什么。”
柳青芜下了这决定,桑妈妈很快派人去通知常妈妈,第二天常妈妈就来府上求柳青芜了,被管事拦在了外院。
对常妈妈来说当初霍夫人让她来青岭时她还窃喜着能捞上不少,可一路过来,她就没近过少夫人的身,两个丫鬟被少爷送了人不说,年初还把她给发配到了庄子上,谁说来青岭好了,她巴不得早点回去。
“夫人,我在漯城还有家人,我家那老子小子都在霍家,您让我留在这儿,可是要让我受尽着相思的苦了。”常妈妈捶胸哭着,她是真心实意不想留在这里,少爷和少夫人都走了,她还留着做什么。
“常妈妈,你好歹是霍府的老人了,如今我们回漯城去,这边不能没人照看,有你在这儿我也放心的很,若是你想家里人,等回去了,我和母亲开口,让他们都过来陪你,这样你们就能一家团聚了。”柳青芜让翠玲把钱袋子给她,“青岭这儿住了几年了,你也住习惯,以后你留在这儿,每月给你二两五钱,这是半年的工钱。”
“夫人,我年纪大了,我家那口子年纪更大,青岭的天儿我们实在是适应不了。”常妈妈听柳青芜要把她的丈夫孩子都送过来忙改口道,“我们在霍家服侍了这么多年,夫人,您不能把我留在这儿啊。”
“就是因为你在霍家服侍了这么多年,青岭这边将军还有庄子和铺子,这些不打算卖了兑银两,那可都需要人照看。”柳青芜意有所指,好似再说常妈妈留在这儿,那可是有大把的银子可以私了,没人管。
在霍府中干一辈子,有没有油水捞还得看服侍的是什么人,做的是什么事,而当人奴仆的,实际一些不就是为了多的那点银两,柳青芜要给她足够大的诱饵才能确保他们离开之后常妈妈不会偷偷跟上来。
“常妈妈,你先跟着桑妈妈去熟悉熟悉,也没多少日子了。”柳青芜示意桑妈妈把人带走,常妈妈抹了一把眼泪,将信将疑的跟着桑妈妈走了。
等到傍晚桑妈妈回来,靠着那庄子和铺子的盈利收成已经成功说服了常妈妈留在青岭,就算是事后留不住,过个半年反悔了,他们也早就已经到了漯城安定下来,到那时常妈妈要走要留都随她。
府中的东西装了数车,回去时的东西比来时的还要多,柳青芜过去长生那边,她的东西很少,还是那个箱笼,其余的都是孩子的。
十月初,长生出月子,奶娘抱着洗干净的孩子出来,柳青芜把红绳挂到他的脖子上,笑着从奶娘手里接过孩子哄道,“满月喽。”
“你自己还怀着身孕,别抱了。”长生从她手中抱过去坐下,墩哥儿牵着硕哥儿进来,后者小跑着冲到了长生脚边,仰头看着穿的喜庆的孩子,满口喊着,“弟弟,弟弟。”
长生放低一些给他看,硕哥儿从自己的小口袋里拿出一根红绳,挑了好久才从中间拉开来,伸手要给他带上,长生帮了他一把,红绳挂到了曜哥儿的脖子上,硕哥儿显得很高兴,拍手又喊弟弟。
屋子里热闹了一下,就算是过了孩子的弥月,在外买人回来也不方便,柳青芜让冬雪和知叶继续照顾长生,到了十月中,霍靖祁交代完所有的事,一行人出发前往锦州...
十月中青岭已经很冷了,往南走天气却是越走越暖和,从青岭到锦州十来天的马车,他们走了差不多半个月,中途跟了个商队,一路平安到了锦州。
在锦州休息两天,霍靖祁带人置办船只,锦州水路过去可以到仪都,而从仪都到漯城不过是几个时辰的时间。
柳青芜派人在锦州城中买了不少东西,第二天霍靖祁安排好了回去的船只,带着墩哥儿和硕哥儿去锦州城中逛了一圈,回来时硕哥儿手里拿着一包饴糖,好心的往柳青芜和长生嘴里凑,还想给曜哥儿也吃上一点,奶娘拦的快,这才没让他把饴糖塞到嘴里。
客气的硕哥儿就把吃不完的都给了哥哥,入夜晚饭可吃不下了,下午吃了不少的外食,柳青芜怕他胀气,只喂了几口粥。
第三天一早他们出了锦州城到河畔的码头上船,霍靖祁先带着硕哥儿和墩哥儿上去,这边柳青芜站在马车边上正等着长生出来,码头那边不远处来了一队官兵,为首的穿着是守城军官服,柳青芜把长生推回了马车内,霍靖祁走下船站在了柳青芜她们前面,朝着过来的官兵头领打招呼,“连大人。”
“霍将军,到了这锦州都没给我机会好好招待招待你,可真是不够意思。”连参领笑看着霍靖祁,一副熟稔的神情。
“实在是急着回漯城去复命,否则怎么会不通知连大人。”霍靖祁笑了笑,连参领看了柳青芜和马车一眼,视线在柳青芜隆起的腹上扫过,脸上笑意更甚,“霍将军可真是好福气。”牵着两个,抱着一个,还有怀着的一个。
霍靖祁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也没有置否,就当是认了他的话,“连大人哪儿的话,谁不知连家人家中有两位娇妾,那才是羡煞旁人。”
两个人寒暄了一番,马车内的长生脸上裹了一块布遮住了脸颊后下马车,连参将的视线吸引了过来,霍靖祁顺着随意道,“水土不服,起了疹子。”连参领点点头,看着柳青芜和长生上船,“那霍将军可是得好好照顾才是。”
等她们入了船舱后霍靖祁才和连参将道别,“连大人,改日漯城见,弥补今日未与你对饮。”
“好。”连参将看着他上了船,见船离岸,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吩咐手下把画像拿过来,那上面正是长生的画像。
“大人,看起来并不像啊。”一旁官兵张望了一下远去的船,“光是这身形也没有画像里的纤瘦。”
“瘦的难道胖不起来,遮了面我看这眼睛挺像的。”连参领摸着下巴慢慢道...
从锦州水路去往仪都要近两个月的时间,不仅是在锦州的码头,接下来的鹤州,宜州那边,都有拦截停靠要求查看过往船只上有些什么人。
他们走的还算通畅,霍靖祁的身份可以省下很多麻烦,官兵即便是要查,上了船知道看到霍靖祁和柳青芜他们,也都直接放行了。
这些人并不是在找长生,河道中为了防止有贼盗来往,劫持船只,每到一个地方官府的船都会拦截清查。
一路去往仪都,也没有听闻有谁明着打听长生的消息,到了十二月底时,还有几天就要到仪都,霍靖祁事先安排人早一步走官道去了仪都的霍家祖宅,十二月二十五这天傍晚,他们在仪都城外的码头上靠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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