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为什么这么吵?”花初九问道。
苍舒这么长时间终于又听到她如此平静地与他对话,心中忍不住有些小激动:“是有人又来潜进贺兰山庄,庄主将他们都捉住了。”
“是春娘和越浪?”花初九坐起来问道,苍舒一手扶起她:“不是。”
花初九表情怔了一下,忽然看着他道:“没有几天了吧,如果可以,我想明天就为贺兰无忧疗伤。”
这样一天天等死,真是一种折磨,不如直接了断。
“你这么想死?”
“早晚不是一死吗?你现在不会是舍不得我死了吧?说到底,我对你、无忧来说都是一个工具而已。你又知道等死的感觉吗?我不想等了。”
苍舒真被她的无所谓触怒了,方要说她就算想死也死不成了,忽然,古风推门而入,面色慌张:“苍先生,公子毒发了!”
苍舒与花初九皆是一愣。
苍舒面色一惊立刻道:“快将他抬进山洞!”
花初九是听过贺兰无忧中毒的种种传闻的,但不幸的是,她来贺兰山庄这么久一次也没遇到过,反而看到贺兰无忧蹦蹦哒哒,跟个正常人无异。所以,如今听到贺兰无忧毒发,反而有些无法相信。
难道是老天听到了她的召唤,所以才在她醒过来后,立刻让贺兰无忧毒发了?
见苍舒匆忙离开,她也起身,苍舒见状吼道:“你干什么去?”
“跟着你啊。”花初九被他吼得小心脏一颤,“……我也想去看看贺兰无忧。”
苍舒是不想让她看到贺兰无忧现在的惨状的,但如今,他已经顾不上她了。
因为贺兰无忧这次的毒发比上一次更提前了。
山洞,花初九怎么也没想到通过一条暗道居然就来到了半山腰,山腰间有一个山洞,里面灯火通明,山洞顶端是个豁口,月光浅浅洒洒地落下。
月亮的肚子真圆了。
“啊!”但从里面传来分外恐怖的声音,像是野兽的嚎叫,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饶是花初九胆儿大,听到这么骇人的声音,还是浑身汗毛直立。
走进洞穴,里面站着贺兰寻、古风,还有十多个看上去十分精壮的男子。
“无忧,我是你爹,你快醒醒,不要被他吞没了意志!”贺兰寻想要上前,却被侍卫拦住:“庄主,您不能上前啊,公子现在神志不清,见人就杀啊!”
“庄主,苍先生来了!”
贺兰寻立刻推开众人,一把拉住苍舒:“苍先生,你快救救无忧,他这次毒发比上次整整提前了十天!”
“庄主莫慌,我会让公子恢复神志!”苍舒镇定地说。
“苍先生,就拜托了!”
当花初九看到贺兰无忧时,几乎认不出他就是往日里那个白衣翩翩的有些无赖的富家公子了。
只见贺兰无忧披头散发,全身经脉尽黑,犹如一大张蜘蛛网印在他身上,那脸上的亦是黑色经络密布,一双血瞳,完全没有焦点,散发着嗜血之气,他像野兽一样嚎叫着,震得束缚四肢的铁链哗啦啦作响。
没错,是铁链,黑色的铁链,足有碗口粗细,束缚着他的手臂、腰部和双腿。
他挣着铁链子往前冲,似要咬死在场的所有人。
这就是贺兰无忧中的毒,平时与常人无异,但一旦毒发,便会失去自我,变成嗜血狂魔。这种毒若是不解,迟早有一天会完全吞没他的意志,让他变成行尸走肉。
花初九呆呆地望着发狂的贺兰无忧,说不出话来,有些后悔这些日子对他有些苛刻责难。
如果她也像他一样这么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知道有一个人能救自己,她也会不惜一切想要活下去吧?
人都是自私的,所以她并未怪过贺兰无忧的自私,或许,这真的是注定吧,她从现代穿来,只是为了救他一命。或许,他是这个世界历史上的大人物,他一旦死了,会影响历史进程什么的,老天为了保持历史的正常发展,才把她召唤了过来(我#,我是召唤兽吗?)。
贺兰山庄的人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场景,未等苍舒吩咐,十几个大汉摩拳擦掌,拉开阵势,齐声怒吼,震得那真是回音绝壁啊,两个为一组,分别主攻贺兰无忧的双臂、腰、双脚。
贺兰无忧像粽子一样,被人墙包裹,要说这十个大汉加在一起不把人压死也让人动弹不得啊,但贺兰无忧此时何其力大,竟然拖着十个大汉移动了起来!
“啊!”他龇目欲裂,双眼暴睁,脸上黑络更多,比苍舒的棋盘脸还瘆人。
“定神守一!”苍舒一根银针扎入他的印堂,同时八针出手,没入他的太阳穴和双臂之间。
仅仅十针,便让贺兰无忧奇迹地安静下来,苍舒又迅速在他身上各个大穴扎上针,此时再一看贺兰无忧,就像古代做厌声之术时被用来诅咒扎针的小人,若是苍舒再一边扎一边喊着:“XX去死,去死”,那更是惟妙惟肖了。
苍舒给贺兰无忧连喂进几粒药,开始为他把脉,即使他现在不动了,十个大汉也不敢放松,还是抱公子手的抱公子手,抱公子腰的抱公子腰,抱公子大腿的抱公子大腿。
只是苍舒一摸贺兰无忧的脉,陡然心中一惊,再想探触时,原本从前在这时不会动半分的贺兰无忧,忽然眼中血丝加剧,黑色经脉中气流翻涌!
“啊!”贺兰无忧暴呵一声,声音大得似要震破人的耳膜!
又是几声惨叫,却是那十名大汉被震出去摔在地上的惨叫,苍舒也被击了出去,同时插在贺兰无忧身上的银针也都悉数被震了出去。
“主子!”红琪立刻朝苍舒奔去。
哐啷啷,贺兰无忧竟然将那玄铁打造的铁链直接从深造的石壁中拽了出来,一时间,巨石翻滚,有一两个人被压死。
而此时,贺兰无忧就像一个怪物一样,所有人在他眼中都是猎物。
他一掌就朝贺兰寻袭去,一手抓起贺兰寻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贺兰寻竟然无力反抗!古风上去想要救下贺兰寻,却被贺兰无忧一掌拍开!
旁边的侍卫见状扑了上去,直接被贺兰无忧一手拍碎天灵盖,那十个大汉也爬起来,一起朝着贺兰无忧而去,贺兰无忧像丢破布一样丢开了贺兰寻,但那十个大汉却没有逃脱他的魔掌,一个个不是被一掌拍死,就是身体直接被撕开,残肢断臂,霎时落得满山洞都是,浓浓的血腥飘满整个山洞。
在月光的照耀下,贺兰无忧犹如传说中的吸血鬼。
就在贺兰无忧又朝着贺兰寻而去时,花初九一步越到贺兰寻面前,回头看一下贺兰寻,他已经口吐鲜血。
花初九面色沉静如水,盯着已经失去心性的贺兰无忧:“贺兰无忧,快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真要让自己这么人不人鬼不鬼地活下去吗?你不是还想要我的命吗?如果你甘愿变成这个样子,我把不会把自己的命给你!贺兰无忧,你给我醒醒!”
贺兰无忧眼中波动了一下,然而很快就消失无踪,他伸手朝花初九而来!
花初九灵敏地移开,忽然来到他的身后,一飞,双脚就盘在他身上,一手上前紧紧勒住他的脖子。
花初九力气何其大,她像蛇一样盘在贺兰无忧身上不下来,任贺兰无忧怎么摇晃都没用,贺兰无忧被勒得脸色都开始发青,他伸手就去抓花初九,手却被花初九擒住,但她的一只脚也被贺兰无忧拉住,登时脚上疼得似要裂开。
花初九情急之下,一口咬上贺兰无忧的耳朵,死死地咬着,贺兰无忧一疼,登时松开手想要把她拽下来。
花初九趁势擒住他另一只手,身体一飞,用力一摔,贺兰无忧就倒在地上,花初九上前压住他的身子,按住他的颈子,若是平常的贺兰无忧,说不定挣不开,但他现在已经失了心智,忽然双手撑地,硬是顶着花初九的强大内力站了起来!
花初九大惊之下,飞了下来,气喘吁吁地看着贺兰无忧。
她内力并不能随心所用,武功路数更是浅薄,拿下贺兰无忧根本就只能看运气。
贺兰无忧活动活动肩膀,发出咔咔咔的声音,忽而朝着花初九又袭来,花初九只能躲避他的杀招,但原本贺兰无忧的招数就极快,现在更快,一掌打在花初九身上,就将她击了出去。
花初九重重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初九!”苍舒喊道,这时贺兰寻、古风也上去和贺兰无忧对打,贺兰寻痛心喊道:“无忧,你快醒醒,否则,你真要醒不过来了!”
“公子!”
贺兰寻作为贺兰山庄的庄主,武功自然是不低,但他几十年的内力还是不如花初九的深厚,再加上他儿子如今真是妖怪附身,就像是忽然变成了孙悟空,让贺兰寻和古风都招架不住。
花初九擦擦嘴角的血,又加入“挨打”行列,当贺兰无忧一掌打向贺兰寻时,花初九直直接住了他那一掌!然而,怪事就发生了,贺兰无忧手中好像长出个抽水机,竟然开始抽她的内力!
她再想分开,却分不开二人的手掌了!贺兰无忧挣扎亦是无果,再一掌上去,花初九又接了他另外一掌,两人的手就像被上了502胶,掰都掰不开了。
花初九顿觉浑身经脉里的气流都朝着贺兰无忧体内而去,她身上经脉不断收缩,疼得她大喊出来,贺兰无忧也是异常难受,他痛苦地闭上眼,黑络像是虫子一样拱着,让他也嚎叫着:“啊啊啊啊!”
“初九!”苍舒见状大惊,想要不要命地分开二人,花初九痛苦地睁开眼道:“苍舒,你还在等什么,快用冰花救他啊!”
苍舒脸色顿时苍白无比,一边是再不治就无力回天的贺兰无忧,一边是他刚刚摆脱心结,想要想尽一切办法保她一命,让他心动的女子。
如何选择,都将让他悔恨终生。
他却抬手依然想要分开他们,花初九见状,瞪圆眼睛怒吼:“你干什么,你救他啊!”
“不,不……”苍舒按住脑袋,头疼欲裂。
花初九屏住心神,将内力全都灌入贺兰无忧体内,贺兰无忧体内内力乱窜,此时却像流入一股清泉,让他清爽无比,再也不是烈火焚身,他竟渐渐安静了下来。
两人坐在了地上,花初九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持多久,只盼着苍舒快点儿救贺兰无忧。
“苍先生,我求求你救救无忧,救救他!”贺兰寻扑通跪在苍舒面前,此时,他再无半点贺兰庄主的尊贵,他只是一个想救儿子的父亲。
古风也跪在苍舒面前,磕头:“求苍先生看在公子往日待先生不薄之上,救救公子!求苍先生救救公子!”
“主子,求你看在大局上,救救无忧公子!”红琪也跪下苦苦哀求,“无忧公子不能有事,只有无忧公子才能助主子达成大事!求主子想想老主子,不要再沉迷于儿女私情!”
苍舒踉跄地后退两步,他们是让他放弃花初九,救贺兰无忧?
他现在如何还能下得手去要了花初九的命!
红琪抱住苍舒的大腿,声泪俱下地说:“主子,你再不做决定,他们谁都活不下去了!求主子救救无忧公子!”
他想起了苍家,想起了惨死的父亲和祖父,还有苍家满门。
那是他一生都无法忘记的仇恨,每日每夜都在煎熬他的仇恨!
如果贺兰无忧死了,那他的报仇根本无望!
苍舒再睁开眼睛时,他怔怔地看着花初九,声音好似都不是自己的了:“我知道要怎么做了,你们让开。”
苍舒在山洞的清泉里捞出了盒子,打开,冰花在火光的照耀下更加地透亮迷人。
他捧着冰花,让它沐浴在月光下,忽然,冰花的花瓣动了动,瞬间,所有月光的精华都被冰花冰魄般的花瓣所吸收。冰花在他手中打着转,颜色渐渐变成了银白色。
他似是喝醉一般踉跄地来到花初九与贺兰无忧面前,他看着花初九越来越苍白的脸,手指颤抖。
从在山崖底下遇到她之后,每次都会被她气得发狂,可他也不知,这样一个让他生气的女子怎么就让他不能再冷血相待?她的一颦一笑此时都无比清晰地落在自己心间。
从未有过一个女子如她这般让他动摇了心智,念念不忘,即使被她恨着,也无法割断这份心动。
在贺兰无忧说了不再用她解毒的时候,他心中一刹那就轻松无比,即便他知道,再想找个纯阳内力的人何其不易,可他还是愿意去找。那三天,是他与她决裂后,过得最为轻松的三天,也是离她最近的三天。
然而,现在,他还是要亲手夺走她的命。
“公子!”红琪一拉他的手,冰花瞬间从他手中脱落,落在了二人中间。
苍舒顿时惊骇了双目,他伸手想要去捞,却被红琪抱住:“公子,我们还有大仇未报!”
苍舒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眼睁睁地看着冰花在二人之间流转,冰花随着释放光芒一点点的消弭,汇入二人的内力之中。
贺兰无忧脸上的黑络渐渐渐退,花初九却额头冒着汗,体力渐渐不支。
花初九只觉得有什么冲进经脉之中,将她的经脉一点点地撕开,痛苦蚀骨,那无数的小刀在剪着她的血脉,啃咬着她的骨头,似要将她的骨头一块一块吃掉磨成粉末。
内力依旧被强行吸收,对方好像个无底洞,她渐渐没了任何东西可以被他吸收……
要死了吗,真的要死了吗?她要回去了吗?
脑海中一一闪过在古代的片段,花初九似烈火焚身。
片段的最后定格在一个红衣少年身上,他面容妖冶,对她浅笑:“阿九……”
“云陌溪,对不起,最终我还是骗了你,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眼泪顺着她的脸庞落下,瞬间,她满头青丝变成了银丝,随着吹进山洞的风飞舞着。
苍舒睁大了眼睛,那一头银丝如雪,趁着她那苍白的脸色,诡异万分。
砰的一声,两个人的手掌分开,花初九身体摇摇晃晃,朝着地上倒去!
“初九!”苍舒一把搂住她,花初九此时还留着一口气,他紧紧地搂着她,痛苦地叫着她的名字:“初九,初九!”
花初九眼神涣散,她像个布娃娃一样靠在苍舒的怀中,不断地喷着血,血染红了她的衣衫、白发,如同开在黄泉路边的彼岸花。
花初九断断续续地说:“我救……我救了……贺兰无忧,我把……命还给了……还给了你,从此……我们……谁也不欠谁的……告诉……告诉云陌溪,就说……我回家了……我……对不起他……”
花初九仿佛看到了爸爸、妈妈还有弟弟,他们一起出现在她面前,向她伸着双手:“初九,来啊,跟爸爸妈妈回家。”
“姐姐,来啊,回家啦!”
花初九伸出手,她露出凄美的笑容:“回家……我终于可以……回家了……”
“初九,我不会让你死,我不会让你死!”苍舒抱起了她,不顾一切地往外跑。
花初九在他怀中费力地说着最后一段话:“苍舒……如果我的尸身还在,你……你把我放到水里……别……别把我埋了,我不喜欢黑暗……苍舒,还……麻烦你一件事情……如果你……你以后遇到一个叫冷元堂得人,告诉他,我……我找到亲人……回家了,若是有来世……来世……”
花初九闭上了眼睛,手也渐渐地垂下。
苍舒停在那里,低头看着她容颜和那满头的白丝,喃喃地念着:“初九,初九……”
苍舒抱着她跪在地上,将她紧紧搂在了怀中,眼泪禁不住地落下:“初九,初九,对不起,初九……啊!”
那声喊叫撕心裂肺,让人揪心。
————
贺兰山庄里此时却是血流成河,到处都是死尸,到处都是残肢,先前震耳欲聋地杀声、喊声已经渐渐归于死寂。
穿着黑袍的无数蒙面人如鬼魅一般出现在贺兰山庄,大开杀戒,顿时贺兰山庄哀嚎不断,无一活口留下。那字儿黑衣人极为训练有素,一刀毙命,连个“啊,我怎么就死了”都不给人喊完。
山风呼啸而来,吹得衣服呼呼作响,吹得鲜血流出水池,染红了池塘。
一双脚出现在众多死尸前,他带着鎏金蝴蝶面具,蝴蝶造诣极为逼真,在月光下隐隐流光。他一身青袍,步履缓慢,在死尸之间慢慢走着。
他的后面跟着一个穿着紫衣的男子,同样戴着面具,却是枫叶造型,他来回看了看,啧啧两声:“这贺兰山庄就如此毁了,还真是可惜。”
蝴蝶男子却看那些死尸都不看一眼:“为宫主找到冰花才是要紧事。”
“如今这贺兰山庄都在我们掌控之下,贺兰寻和贺兰无忧跑不了。”枫叶男一声冷笑,看向蝴蝶男,“你一向不喜欢参与这些江湖仇杀,为何这次主动向宫主请缨?”
“这贺兰山庄传闻是江湖第一庄,我早就对它有兴趣,但现在,这贺兰山庄还真是让人失望。”
“是啊,这么不经杀。”
“禀告朱雀护法、玄武护法,我们翻遍整个贺兰山庄,也没有找到贺兰寻、贺兰无忧!”一黑衣人跪下禀告。
“再搜!”枫叶男下令道,“我就不信这贺兰老儿还能躲进地洞里!只要他活着,你们就给我挖出来!”
“是!”黑衣人领命而去。
枫叶男琢磨道:“朱雀,你猜这贺兰老儿与贺兰小儿能躲到哪里去了?他们莫不是提前得到了消息跑了吧?”
朱雀护法冷语道:“若是他们提前得到消息,怎会让我们这么轻易就攻打进来。贺兰寻与贺兰无忧一定还在贺兰山庄,听说贺兰山庄有很多密道,让人去找找。”
“这贺兰山庄还有一个金库,据说里面藏着上千册江湖武学秘籍,有不少还是失传的武功绝学,不如你我趁此机会去看一看?”玄武护法道。
朱雀护法却似没听见,一会儿又有个黑衣人过来,附耳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唇中冷冰冰蹦出两个字“再找!”
“是!”
“何事?”玄武护法问道。
朱雀护法未语,只是面具后面的神色更加冰冷。
————
当马总管拼着最后一口气,让一个弟子进入密道随后将密道封死,他也光荣挂掉了。那弟子来到山洞处,将贺兰山庄被碧水宫灭门之事禀告,贺兰寻当即气火攻心,再吐血三升,要前去找碧水宫报仇,被古风死死拦住,古风虽然也无比震惊和心痛,但只怕他们一出去,必死无疑,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此时,山洞内也一片的混乱。苍舒抱着花初九不动不语,任红琪如何劝说,他都不放手。
古风看了一眼花初九,心中也生出内疚,他知道,花初九是被他们逼死的。
可是,他现在已经没有心力再去管花初九的死。如今贺兰山庄被灭门,贺兰家已危在旦夕,若不是公子毒发,他们这些人进了山洞,只怕现在也已身首异处。
现在,贺兰山庄只剩下他们几人,他们必须活下去才能找碧水宫报这血海深仇!
贺兰寻因内伤再加上得知贺兰山庄被灭门,百年基业毁于他手,他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古风当爹又当妈,伺候老的,又伺候小的。
贺兰无忧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他像是睡了很长的一觉,他这次毒发是毫无征兆,感觉意识要被吞没时,就让古风去找苍舒,后面的事情一点记忆都没有。当看到山洞里有不少血迹的时候,他又痛苦地闭上了眼。
他,又杀人了。
“主子,你已经这样抱着她一天一夜了,我求你放开她吧,她已经死了!”红琪跪在苍舒身旁,苦苦哀求,“主子,你不要再这么折磨自己,老主子在天之灵,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他也会感到痛心的!主子,我求求你说句话吧!”
死了?她……死了……
当贺兰无忧来到苍舒面前时,看到苍舒怀里的女子,他的脑中瞬间空白起来。
苍舒两眼无神,只是盯着怀中的女子。
那女子满头青丝,容颜如雪,她衣衫上血色点点,面容却异常地平静安详。
他不信,她就这样死在了自己面前。
前些日子还看到她在台上跳“艳舞”,他回来还想训她来着,但怎么,一觉醒来,她便变成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
“为什么会这样!”贺兰无忧面色可怕,他的手紧紧攥成拳头,“苍舒,你不是答应我,不再用她为我解毒,为什么还会这样!”
苍舒面如死灰,心似乎也跟着花初九的离世而死去,再也不会有悲喜。
“公子,你不能怪我家主子,你和花初九,主子必须选一个,主子选了救你,你以为我主子就好受吗?”红琪为苍舒辩解道。
贺兰无忧面色如覆了一层冰,手指关节都握得发白,他重重一拳打在地上,心中悲愤让他大喊一声。
“不,是我逼死了她,是我让她还我一命,她为了不欠我,就把命还给了我,都是我逼死了她……”苍舒喃喃自语,慢慢摸着花初九冰凉刺骨的脸庞,像是在摩挲美玉。
“公子!”外出寻找食物,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些果子的古风,满身泥土地会回来,看到自家公子竟然醒了,果子就噗噜噜都掉在了地上。
“公子!”古风像是一下找到了主心骨,扑到了贺兰无忧面前,一个七尺的汉子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公子,贺兰山庄被碧水宫灭门了!”
“什么?!”贺兰无忧只觉得身子晃了晃,眼前有些晕,一手拄在地上,似是不确定一般,“你刚才说什么?”
“碧水宫趁着我们进山洞为公子疗伤之际,攻打我们贺兰山庄,马总管拼着最后一口气,让一个弟子进来通风报信,留在贺兰山庄的人都已被碧水宫的人杀戮干净!如今,整个贺兰山庄只剩下我们几个人了!”古风叩首,眼泪砸在石面上。
“那我爹呢?”贺兰无忧一拽古风,终是咆哮道。
古风指着山洞的深处:“庄主之前就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又气火攻心,庄主……他……他不支倒下了!”
“爹!”贺兰无忧快步来到贺兰寻面前,只见贺兰寻躺在衣服铺成的地上,双目紧闭,脸色很不好,贺兰无忧跪在地上,失声叫道:“爹!爹!”
贺兰寻在呼唤之中慢慢睁开眼,艰难地咳嗽一声,贺兰无忧恢复如常的面容就映入眼帘,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贺兰无忧握住了父亲的手。
“爹!是我又打伤了你吗?”贺兰无忧紧紧攥住父亲的手,无比愧疚地说。
贺兰寻有气无力,声音都断断续续地:“无忧,我儿,看到你现在,现在恢复过来,爹爹……欣慰,爹真怕你……你再也回不来了。”
“爹,贺兰山庄被人灭门了!我要找碧水宫报仇!”贺兰无忧满是愤恨地说,就要起身,被贺兰寻紧紧拉住,贺兰寻用尽力气吼道:“不准去!”
“爹!”
贺兰寻喘了喘气,眼中露出无比痛苦地神色,理智却已恢复正常:“贺兰山庄已毁,你现在,现在出去也无济于事,你出去只会……只会送死!你若死了,如何,如何对得起花姑娘的牺牲?只要我们都活着,贺兰山庄,就,就不会覆灭!无忧,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联系江湖各个正派,他们听到……听到我们贺兰山庄遭难,必会前来相助……”贺兰寻咬牙切齿地说道,“碧水宫,我贺兰寻在此发誓,与你势不两立!只要我活着一天,我一定……一定杀得你们一个不留!”
————
与贺兰山庄被灭,碧水宫两大护法现身江湖,掀起血雨腥风相比,花初九的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随着一阵风,就被卷走了,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青山绿水旁,天空有成群的鸟儿飞过,江水青青,绿草依依。
花初九躺在竹排之上,竹排上洒满了花瓣,那头银丝铺满了整个竹排,一身雪白的白衣,让她如同仙女下凡。
苍舒久久注视着她,像是要将她的脸深深刻进心里,红琪在一旁说道:“主子,让她走吧。”
苍舒用刀断开缆绳,竹排随水漂流,越来越远,只剩下一个白点。
她说,她不欠他了,她现在终于自由了,可他知道,从此,他再无自由可言,会有那么一个女子牢牢锁住他的心,日日夜夜折磨他,让他在悔恨中度日。
“公子,是我们逼死了她,请公子降罪!”古风跪下说道,他从前只觉得无愧于心,但花初九之死却让他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是他们逼着苍舒做出了选择,是他们联手逼死了她。
“不是你们,是我。”贺兰无忧闭上眼,脑中又勾勒出一幅少女笑容嫣然的画面,他的手指扣紧树中,“我的命是用她的命换来的,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夺去,欠我的,我统统要让他们加倍奉还!”
————
贺兰山庄一夜被灭门,贺兰寻与贺兰无忧生死不明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传遍江湖。
虽然如愿重创贺兰山庄,但旻天没有丝毫愉悦之心,他攥紧茶杯。
“听说,贺兰家满门都被屠尽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是啊,贺兰山庄还是江湖第一庄,竟然就这么被碧水宫灭了,江湖危矣。”
“初九丫头!”旻天猛然站起,惊得客栈周围人都看他,他快步朝外走去。
孟君华却出现在他面前:“你去哪里?”
“我要去贺兰山庄。”旻天说,他原本还以为只能重创贺兰山庄,而无法使贺兰山庄灭门;他原本以为花初九内力高深,等闲人是伤不了她的,她和贺兰山庄又没什么关系,喜欢的人也不在贺兰山庄,她如何都会为了保命溜之大吉。
可听到贺兰山庄就像被人剁小白菜一样剁烂了,他心中忽然无限恐慌起来,像花初九那种笨丫头,依着和苍舒的关系,也会把自己当成贺兰家的人拼死抵抗吧?贺兰山庄里别人的死与他无关,他只关心花初九现在是死是活。
“你不能去!”孟君华沉着脸说,旻天动怒了:“孟君华,我知道你看不上花初九,所以不关心她的死活,可她是我的朋友!我关心着她的死活!为什么我要听你的话,没去贺兰山庄给她报信,那她就能先逃出来了,不会被我们所累!”
啪的一声,孟君华给了他一个巴掌,面色如阴云覆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旻天,你不要忘了我们还用使命在身!如果坏了大计,就不止一个花初九会死,还有更多的人会死!”
“可是,花初九,她真的是无辜的……”旻天心中的痛无法言喻,如果花初九真的因为他死了,他会自责。
“花初九内力高深,贺兰寻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她或许没死呢?”
或许,只能寄托于这个或许……
花初九只是江海一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空留一段爱恨情仇,无人知。
它日江湖再起风云,我只坐看风云笑,尔来身边觥筹错,一醉万年,醒来,不识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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