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旻天好奇地问。
“这个……”孟君华随手抛来一样东西,旻天接住,是一截白色发巾:“这是……”
孟君华继续抚琴道:“这是我在那冲霄派弟子死亡之地附近找到的,应是那冲霄弟子与贺兰无忧搏命时,临死前拽下的,随后这发带便随风飘逝。”
“但你怎知这发巾是贺兰无忧的?”旻天着实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孟君华弹了琴音,如水滴滴落,清脆悦耳,他继续道:“这发巾的布质乃是锦绣织庄所造,锦绣织装因经营不善倒闭,但其布匹的质地与名号却是老字号,有口皆碑,锦绣织装倒闭后,其造布匹价格更是水涨船高,一布难求,非富贵之家所能用也。但我们初来贺兰山庄那日,我便发现贺兰无忧身上之衣便是锦绣庄所造,其发巾亦是同样的质地。且贺兰寻用的是簪,并非发巾。”
旻天听得佩服无比,噌得站起来,攥着这发巾:“君华,你可真是我的偶像啊!有个这个,还不怕贺兰寻与贺兰无忧乖乖就范?”
“他们若是来个抵死不认,你又如何?”孟君华抬眸问。
“你方才不是说这发带就是贺兰无忧的吗?他怎会不认?”
孟君华摇摇头:“锦绣织庄的布匹是稀有,却不是唯一,况且还有这么多门派掌门与弟子在这里,难保哪个身家便是富贵之家。贺兰无忧若是一口咬定你我诬陷,那我们到时连命都可能保不住。”
旻天恨恨的一拍手:“那如何是好?如今就算我们知道是贺兰无忧所为,也奈何不了他啊。”
孟君华浅笑:“等。”
“等什么?”
“等机会。”孟君华吐出三个字,不再说话,就开始神神叨叨地弹琴,片刻,他又问:“旻天,你刚才说得偶像是何意?”
旻天不以为意地答道:“哦,这是初九丫头说的,说是崇拜的人,便可称之为偶像。”
又是花初九……
孟君华微皱眉,他不大喜欢那个女子,又听旻天道:“不过,初九丫头说,讨厌的人也可以称为偶像(呕像),我就不知是何意了。”
孟君华一思索,说道:“字的不同吧。”
“偶像,偶像……偶……偶……”旻天反复念着,忽然灵光大开,“呕吐……呕像……哈哈,妙哉,妙哉,呕像!”
旻天禁不住笑道:“初九丫头要和云陌溪回长陵成亲了,等我们回到长陵,倒是可以随时去探望他们了,这倒是好事一件。”
————
“公子。”苍舒缓步进入,看到贺兰无忧正在细细地摩擦着剑,那把剑寒光闪烁,似是顷刻之间便能要了人的性命。
贺兰无忧阴沉的面容映在剑身上,只有让人看不透的黑暗。
苍舒静静望着眼前这个白衣公子,从前的翩翩尔雅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他却像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那个,只为报仇的自己。
贺兰无忧为转身,而是低声问道:“苍先生是否觉得我过于狠毒?”
苍舒无法评判贺兰无忧的行为对与错,因为贺兰无忧那时若不那么做,恐怕如今苍山派与冲霄派已经在自相残杀,莫说报仇,就是贺兰山庄也怕会因与苍山派的姻亲关系,而被连累其中。
他从前亦是冷血之人,认为所有人都不过是他报仇的工具,但与花初九相遇之后,这种信念却动摇了,如今,他虽然还是一心想要报仇,但也发现,他终归是回不到那个被仇恨所操纵的自己,仿若如梦初醒,或者因为仇恨让他与花初九失之交臂后,开始让他注意到身边的其他一些重要的事情,而不是一门心思地想要复仇。
苍舒直视他答道:“苍舒不知。”
贺兰无忧看着他,若有深意地说道:“若是从前,先生不会如此说。”
苍舒未语,贺兰无忧负着手:“我做的全都是为了大局,为了剿灭碧水宫,为了江湖门派的和气,我做的,并没有错。”
但无人回答他是对是错。
在他于后山冷不丁地看到那冲霄弟子欲置苍山派弟子死地,想阻止也来不及了,即便他将那冲霄派弟子交与莫离道长,只怕两派的恩怨也就此结下,到时莫说对付碧水宫,他们内部就先四分五裂了。狠色于他眸间闪过,想起上次碧水宫奸细潜伏进来一事,便让他有了决断。
任何人,敢阻挡他复仇,他都不会放过……
而想嫁祸碧水宫更是轻而易举,他贺兰山庄有一个与药王同能匹敌的杀人医仙,即便造不出白道的引魂散,却也能“以假乱真”,迷惑旁人。随后,他又让古信将惨死的苍山派弟子毁尸灭迹,故意遗落玉佩,又将那苍山弟子的剑丢入山脚,颠倒黑白,造成冲霄派弟子被苍山派弟子报复仇杀的现象(简单来说,便是苍山弟子其实是被冲霄弟子弄死的,但死尸没法儿再下毒)。
一切都如料想的那样,如今江湖各派终于心都拧到了一起。
苍舒望着贺兰无忧已被仇恨控制的样子,竟是不想去看,他从前就是这副样子?
云陌溪求见时,让苍舒与贺兰无忧皆是有几分意外。
古信依言推开门,云陌溪道了一声谢,进入房间。
一时间三人相望,气氛也古代到了极致。
三人都曾见过面,都私下都是两两碰过面,却未曾三人一起照过面。
云陌溪抱拳冲苍舒道:“苍公子,自从崖下一别,也有数月之久未见,阿九承蒙苍公子照顾了。”
苍舒听到“花初九”之名,心中便是一阵揪痛,抬手道:“云公子的伤可都好了?”
“这还要多谢苍公子的医术,云某才能好得如此之快。”云陌溪淡淡一笑,又对贺兰无忧道:“贺兰公子,云某来打扰了。”
贺兰无忧看苍舒一眼,才问:“不知云公子前来所谓何事?”
云陌溪眼眸扫过二人,又温文笑道:“贺兰公子上次应诺我之事,不知何时处理?”
贺兰无忧微皱眉,方想找个借口让苍舒离开,云陌溪却先一步道:“正好苍公子也在,请恕云某无礼。”
苍舒有些惊讶之色,云陌溪像是质问又像是疑问:“苍公子的侍女红琪上次被刺伤一事的真相,苍公子还不知道吗?”
一时空气有些僵滞,因为云陌溪的话,苍舒心中竟是涌起一丝惊慌。
红琪被刺的真相,还有什么真相?
“云公子,这件事我会跟苍先生再慢慢叙说,他如今有伤在身,动不得怒,还望云公子体恤苍先生的身体情况。”贺兰无忧沉下面色,他不想看到苍舒再次变成那副疯疯癫癫,失去自我的模样。
云陌溪嘴边露出一抹嘲讽:“贺兰公子这般顾忌他人感受,怎不见你顾忌阿九的感受?难道她就该被你打,该被你们冤枉?”
此时,云陌溪眼中已褪去了柔和,渐渐凝聚一股冷色:“我以为阿九对你们已经够是有情有义,像是你们这般有身份的人,不怀着感恩,至少也给她起码的尊重。可叹阿九为你贺兰无忧死过一次,她竟是死得这般冤!贺兰无忧,你可曾对阿九有过愧疚!”
贺兰无忧脸色更是差,苍舒却已经打断云陌溪的质问:“你说……她受了冤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陌溪慢慢走到贺兰无忧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身上渐渐凝聚了一股气势,说话之间也是尖酸无比:“苍公子不知道自己的好侍女做了什么事吗?那我来告诉你,你的好侍女是自己撞上的那一剑,自导自演了一出苦肉计……专门,做给你看的。”
苍舒瞬间怔住了,云陌溪冷语道:“苍公子若是不信,可以问问那位贺兰公子,他可是知道地一清二楚……或者说……”他瞥向贺兰无忧,“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真相。是不是,贺兰公子?旁人那么傻,贺兰大公子怎么可能也那么傻?”
“无忧,他说得可是真的?”苍舒的心在微微颤抖。
红琪骗了他?
贺兰无忧已经想对云陌溪出掌了,他望着苍舒,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声音却是克制地冷静:“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你如今有伤在身,我本打算稍后在告诉你……”
“初九……”苍舒后退两步,握紧手心,几乎是咬牙道,“红琪……”
随后,他便砰地推开门离开,屋里只剩贺兰无忧与云陌溪二人。
云陌溪行礼:“多谢贺兰公子仗义执言,为阿九讨回公道。”
“我既已答应云公子处理此事,为何云公子还咄咄逼人?”贺兰无忧走过来,浑身的戾气又现,云陌溪却丝毫不惧:“贺兰公子贵人多忘事,而我不想让阿九再多受委屈一日,便冒昧前来打扰。”
两人目光对峙片刻,贺兰无忧压下心中怒气:“古信,送客!”
云陌溪挑起一边唇角:“告辞!”
他转身离开。
贺兰无忧将拳头握得咔咔响,古信担忧地道:“公子……”
贺兰无忧转身,门砰的一声关上,让古信惊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现在的公子有些像从前毒发时的公子,却比那时更加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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