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弱噗通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哭诉着。
“皇上饶命!奴才不是有意的!这身衣裳是死去的云主子的,这是云主子留给奴才的唯一念想!每每思念主子,奴才便穿上这件衣服,只为回忆主子的一颦一笑!”
奕詝听她说的声泪俱下,心里也有些酸楚,毕竟,云妃一生胆小怯懦,从不曾违逆谁,死的也着实冤枉!
“昨日,奴才看皇后与常青,婉贵人与墨砚,兰贵人与凌月,她们主仆们一桌吃饭,一处玩笑,忍不住想起了云妃,这才又穿上了这身衣裳!谁想到,皇后那里突然有吩咐让我去请皇上,皇后正在兴头上,奴才哪有功夫换衣裳?顾不得天热,罩了一件披风便出来了……”
“既如此,那传完话就该离开,你怎么不走?”曹德寿又问。
“可奴才来了,皇上正睡着,奴才不知该不该叫皇上,谁知皇上又醒了,直拉着奴才叫云主子的名讳,奴才吓得没了魂,后来……后来……”
下面的话惜弱难以启齿,不过人人都可猜到,后来皇上情难自禁,宠幸了她!若说皇上兴致好宠幸了一二宫女,倒也不是的大事!曹德寿询问的看着皇上,想看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奕詝对她说的话恍惚有那么一丝印象,可朦朦胧胧的想不真切,再想回忆昨夜的事情,只觉得头疼,什么也想不起来。
曹德寿想了想,走过去掀开龙榻上的锦被,果不其然,明黄的褥面上染了一抹鲜红,可见皇上确实宠幸了惜弱!
惜弱看见褥面的血迹,哭的更厉害了,仿佛她才是一个胆战心惊的受害者!
“别哭了,回去吧!等朕问过皇后再议!”
奕詝迷茫的看了看塌上的凌乱,又嫌弃的看了看惜弱,实在无法,便叫她回去了。
奕詝照旧去上朝,路上曹德寿在耳边叨咕了两句。
“这事儿若让皇后知道,以皇后的脾气,恐怕又是一阵风波!不如瞒着皇后,将惜弱打发了算完!”
“不可!”奕詝断然拒绝,“这样的事,不能瞒着皇后!况且,宫里出了这样的事,瞒是不瞒不住的!若依你所言,那朕成了什么人了?”
“反正奴才还是觉得惜弱在迷惑皇上!”曹德寿说道。
“不管怎样,事情已经这样了,只有先问问皇后再说!”
惜弱大清早衣衫凌乱哭哭啼啼的从养心殿出来,这事儿一早上便传遍了后宫。大家都各有揣测,可不管怎么想,皇上与惜弱发生了点什么这事儿肯定是背不过去的。
良慎昨夜吃醉了,今早起的有些晚,可刚一睁眼,这则重磅消息便砸了过来。
“格格,奴才可看见惜弱了,衣衫不整,哭的梨花带雨的,身上的衣裳看着也不像正经人穿的!别人可说了,她是从养心殿出来的!”
金铃子边为良慎梳头边忿忿不平的说道。
“就你像个快嘴八哥似的,不能等主子用完早膳再说?”常青端来洗脸水,口里骂着金铃子。
“你说什么?惜弱从养心殿出来?”良慎吃了一惊。
“那可不?听说足足待了一夜!”
良慎心中咯噔一下,待了一夜,那保不齐就发生了什么,奕詝,你怎么可以这样?
“人呢?”良慎急问。
“在房里呢!主子梳洗好了再传她来问话!”常青按下了良慎的焦躁,上前为良慎梳妆,主子要面对这样的事情,心里一定不好受,面上却一定不能狼狈。
好容易梳洗妥当,良慎迫不及待的将惜弱召进殿内,惜弱已换回宫女服侍,只是一双红肿的眼睛却瞒不了昨夜的风波。
“你去了养心殿?”良慎冷的脸问道。
“是。”惜弱生硬的答话。
“皇上宠幸了你?”良慎又问,
“是。”惜弱再答。
“本宫竟不知道,你有这样高的心,原来你要做皇上的女人,要做主子?”
“皇后娘娘以为您可怜了奴才,奴才就得感恩戴德的视您若再生父母吗?”惜弱冷笑一声,“皇后既然愿意照拂奴才,何不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呸!真是不知廉耻!一定是你故意勾引皇上,竟然使出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哪里对得起皇后娘娘待你之心?”金铃子指着鼻子骂道。
“奴才是对不起皇后娘娘,可皇后娘娘就对得起云妃吗?”这是惜弱的杀手锏,每每提到云妃,皇后便不再与她计较,因为在皇后的心中,她愧对云妃,也正因如此,才借着补偿她来补偿死去的云妃。
“是你引诱皇上,还是皇上主动宠幸你?”良慎不理会她们的争吵,继续问道。
“这还重要吗?”惜弱一笑。
良慎心中苦笑,是啊,这还重要吗?他已经宠幸了惜弱,他虽口口声声说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他毕竟是皇帝!他还有那么多嫔妃等着宠幸,普天下所有的女子都是属于他的,只是宠幸了一个宫女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皇后有两个选择,要么让奴才死,要么让奴才有恩宠傍身,明白话便明白说,奴才不愿伺候别的主子,也不愿日日被人在背后戳着脊梁骨议论!”
“你为何这么执着?”常青上前劝道:“这紫禁城里的主子只有皇上和皇后,你本来就是皇后娘娘的奴才……”
“可我不是这紫禁城里的!我只认云妃这一个主子!”惜弱义正言辞说道。
“你是个忠仆,本宫佩服!”良慎僵硬的笑了笑,正待要发落,外头传来通报声,原来是奕詝下了早朝便径直来了这里。
奕詝看见跪在地上的惜弱,便知道这事儿已经闹到了良慎这里,良慎脸色很不好,奕詝心里也七上八下起来。
“皇上吉祥!”良慎站起身草草行了个礼,眼睛却是看向别处的,很明显,她生气了。
“既然皇后已经知道了,那皇后看如何处置?”奕詝讨好的看着良慎,说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置,还要看皇上的意思!”良慎没好气的说道。
“那朕先问问,昨夜她可是奉你之命去请朕的?”奕詝说道,
良慎眉头一皱,马上便想到,一定是惜弱这样说的,此时如自己否定这件事,无疑,惜弱非死不可!可她不想看着惜弱死,大概皇上也不想看着惜弱死,因为他们夫妻二人愧对云妃!
“是我让她去的!可我没想到皇上昨夜有这么好的兴致!”良慎咬咬牙,违心的说道。
奕詝无言以对,看来惜弱并没有说谎,难道真的是自己昨夜失控了?可的确,对于昨夜的事情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听惜弱说的,仿佛确实有那么回事。
“慎儿……”奕詝自觉愧对良慎,便蹭到跟前,在她耳边低声说:“是朕不对!你若不高兴,朕便打发了她……”
良慎横了奕詝一眼,“皇上原来是个提裤子就走的人!”
良慎这话说的既低俗又刻薄,却噎的奕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也觉得委屈的很,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却担了个这样的名声。
“皇上既然宠幸了惜弱,就该给她个位分,省得她在这深宫里难以自处!”良慎朗声说道。
惜弱抬头看着皇后,她没想到,皇上竟会主动说出要给自己位分这样的话。曹德寿和其他奴才都暗暗佩服皇后贤德,不仅不妒忌,还能这样公正处理。
奕詝也诧异的看着良慎,她竟然如此淡定的提出要晋惜弱的位分,他以为她一定会闹上一场,她怎么变了?什么时候由一个爱闹别扭的人变成了一个宽容厚德的皇后了?
“皇上怎么不说话?依我看,惜弱是云妃近身的大宫女,又一直深得我的喜爱,今日有幸服侍皇上,皇上看该封个什么位分?”
“这……”奕詝不知该说什么好,他若依着说给惜弱位分,恐怕良慎还要生气。
“不如让她做个常在吧!省得从答应慢慢熬了!也算是我对云妃姐姐的一个交代!”良慎不等奕詝说话,便提议。
这更是惊了在场的人们,皇后不仅不怪罪,还越过官女子和答应,要直接给她一个常在的位分。对于一个宫女出身的人来说,一下子就封为常在已经算是荣宠了!
“常在位分太高了,朕认为不妥!想想婉贵人初入宫时尚且为常在,她一个宫女,太僭越了!”奕詝持反对意见。
“皇上,皇后娘娘!”惜弱跪着磕了个头,说道:“请容奴才一言!昨夜之事是奴才不好,可奴才也不曾想事情会这样!皇后贤德,只是奴才实在生受不起!云妃主子丧期尚且不满一年,奴才要为她守孝,恐怕要辜负主子的美意了!”
“这样忠心的奴才让本宫深为感动!”不管惜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她对已故云妃的死忠,在良慎的眼里是至为宝贵的精神。
“你已成了皇上的人,或没有位分,你面上不好看,皇上面上也不好看,外人恐怕还以为是因本宫嫉妒,总之,位分是一定要赐下的!”良慎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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