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慎回了钟粹宫,宫中一切太平,无人知道皇后娘娘和皇上去了宫外,福海贝勒倒是个憨实的人,并没有把那日的见闻告诉自己的阿玛和姐姐。
三日后,良慎在畅音阁摆了戏台,皇后邀请了宫中各位嫔妃及前朝几位太妃太嫔一同赏戏,当日午后,兰贵人和婉贵人都应邀前来,与良慎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丽贵人虽不愿前往,但也碍于皇后的面子,带着彩衣来了畅音阁,见了皇后,面上亦是恭恭敬敬,可见皇后待她甚为冷淡,便也收了笑容,冷冷的坐在一旁。
叶答应称病不来,皇贵太妃倒是破天荒的来了,这一年多,皇贵太妃深居简出,不喜参加宫中聚会,这次倒是应邀前来,皇贵太妃一来,太妃太嫔也跟着来了几位,总算场面也未至于太冷清。
“额娘,六福晋的胎儿已过了头三个月,六福晋身子安康?恭王府可给了信?”良慎与太妃比肩坐着,少不得要问问恭王府的情况。
“王府里来了信,说是福晋近日不再孕吐,进的香了很多,饮食上喜食酸的,说不准是个小世子!”太妃一提起九琪的胎儿,喜不自禁,连眼睛都笑弯了。
“若是个小世子最好,恭王府男丁兴盛,也是皇室的福气!”良慎也面带笑容。
“皇室的福气,还是该皇帝绵延才是,你们几个都年纪轻轻的,怎么一晃小半年又过去了,还是没信呢?若说皇后伤了身子,还需得调养调养,婉贵人也常常侍寝,怎么也没有好消息?”太妃说道。
婉贵人平时不喜欢太妃倚老卖老,毕竟不是太后,何况这个话头也不讨喜,便只是低头一笑,说道。
“许是时候未到吧!”
“今日皇后娘娘点了好戏,大家同乐,唯独叶答应不来,听说叶答应天寒不适,不知究竟怎么样了。”丽贵人笼着手炉,不咸不淡的说道。
提到叶答应,太妃脸上无光,面露尴尬之色。
“她本是一个任性之人,这段日子看见哀家也冷淡了许多,哀家也不好多关怀了。”
良慎心中冷笑,明明是太妃看见叶答应没有了利用价值,这会儿却怪叶答应不搭理她,这样的姨母倒是天下少找的势力小人!
“叶答应性子耿直,这才一时惹恼了本宫和皇上,略施小逞而已,依本宫所看叶答应生性纯良,倒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若能静心思过,日后还是有出息的!反倒是那些笑里藏刀的人,本宫和皇上最是不喜欢!”良慎话里有话,直指刚才随意批判叶答应的太妃和丽贵人。
“娘娘,戏要开锣了!”兰贵人微微一笑,说道。
良慎略微一点头,赞许的看着兰贵人,众人皆不再言语,都安心看着戏台。今日的压轴好戏自然还是黑牡丹唱的,太妃喜爱黑牡丹,一见黑牡丹上台便频频点头微笑。良慎饶有兴致的看着黑牡丹,往嘴里塞了一个蜜饯,又看着后宫这些孤单寂寞的女人们看着黑牡丹时的满目春色,不禁觉得好笑。
黑牡丹风姿卓绝,一颦一笑恍若仙人,为人又放荡不羁,实乃绽放在后宫女人心中的一朵奇葩。
大戏唱罢,黑牡丹行礼谢恩。太妃喜爱的说道:“皇后,这黑牡丹的戏自前朝时哀家就最喜欢,现今国家战事吃紧,后宫也不好再随意开锣唱戏,哀家没听够,待会儿要叫黑牡丹去哀家宫里再唱一段。”
“额娘跟本宫想到一处去了,本宫也没听够,想叫他去钟粹宫呢。”良慎一笑,“不过既是额娘喜爱,自然还是要先让他去额娘那里。”
“皇后的孝心让哀家感动,哀家叫他唱一段而已,一定叫他去钟粹宫。”太妃顿觉很有面子,说道。
众嫔妃虽然也喜爱黑牡丹风姿,可无奈都碍于自己身份低微,不敢出言,戏散了之后,黑牡丹先是随着太妃的轿撵去了慈宁宫,因畅音阁寒冷,众嫔妃也都纷纷散了,回了自己的寝宫。
良慎坐在轿撵之上,细细的琢磨着事情,这事儿非得黑牡丹去通个关系,若直接秉明皇上,唯恐皇上多疑,少不得还得靠着恭亲王在朝中的势力成事,可市井街边的事情,若恭亲王直接出马又要惊动一方,不如黑牡丹,来去自由又是各第一等的可靠之人。
只是太妃非要插一杠子,如今也是无法,只好等着黑牡丹从慈宁宫回来再做计较。
事实上,黑牡丹在慈宁宫待的时间并不长,只是心急之人便觉得时间过得慢,良慎足足在钟粹宫等的几乎耐不住性子,黑牡丹才姗姗而来。
“皇后吉祥。”黑牡丹依旧是随意拱拱手算作施礼。
经历了去年冬日的事情,钟粹宫的下人们自然看待黑牡丹与之前不一样了,皇后蒙难的时候,唯有黑牡丹在身旁劝解宽慰,若没有黑牡丹,不知皇后能否熬过去年那一难。
“先生喝什么茶?”常青热情的上前问道。
“常青姐姐今日怎么对在下如此体贴?换做往日可天天骂在下浪荡登徒子,恨不得打出去呢!”黑牡丹一笑,故意说道。
常青红了脸,说道:“当日是奴才不对,只是日久才能见人心善恶,先生就别记仇了罢!”
黑牡丹爽朗一笑,“如此,常青姐姐去沏一壶好茶来,是什么茶不要紧,要将悔意沏进去,叫做谢罪茶。”
良慎不忍见黑牡丹再打趣常青,出言调停,“你少说两句吧,常青,带她们都下去,我有正经事说。”
常青难道有了这样一个机会,带着宫女们灰溜溜的出去了。
“皇后,又是何事需要在下帮忙?”黑牡丹丝毫不顾尊卑之序,上前坐在良慎旁边的座位上,那个位置,平时除了奕詝,无人敢坐。
良慎知道他不在乎这些,偏偏她也不在乎,便随他去了。
“有一事,非你不能办。”良慎说道。
“但愿可不是什么棘手的倒霉事儿。”黑牡丹说道。
“瞧你胆小怕事的样子,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黑牡丹么?”良慎撇撇嘴。
“我若不是黑牡丹,还敢坐在这里跟当朝皇后调笑?”
“说正经的,天桥那里有个算卦的,姓孟,是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我受人之托,要赏他一碗官饭吃,你可否帮我探听一下他的来路,看看有什么法子可行?”
黑牡丹皱眉,微微有些诧异。
“你竟然也管这样的凡尘俗事?只是,怎么是个天桥算卦的?怎么也想不明白这里头的来龙去脉。”
“我也不想管这样的事,只是之前毕竟曾答应别人,不能言而无信。”
良慎苦笑一声,她厌恶这样的事情,何况那个算卦的老头子她也实在想不到能安排到哪里,只是,当日情急之下当应了那个修鞋匠,若不履行诺言,自己心里说不过去暂且不提,恐怕那老头子又要到梦里问她,搅得她不得安生。
黑牡丹见她面露为难之色,似是实在无法,又不便明说,不忍她为难。
“你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若真要给他安排个一官半职,恐怕以你之力还差些,你只需帮我探听清楚他的情况,其他的,我自会去求恭亲王。”良慎说道。
黑牡丹知道她与恭亲王的往事,自然也不忍她因为这样的事与恭亲王再生瓜葛,不光自己难受,若被皇上知道了,恐怕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你可别小瞧了我,我的手足可不光是困在戏台上。”黑牡丹信心满满的说道。
良慎一听,倒觉得这并不奇怪,她早就知道他不是一个普通的戏子,他的武功和人脉手段都是及其厉害的,他的真实身份如果说出来,恐怕连皇上都要吓一跳。
“好,我自来信你!”良慎一笑。
这时常青倒茶进来,两人又相对饮了一杯茶,天色将晚,黑牡丹也不便久留。
“要听戏不要?”黑牡丹妍媚一笑,眼波流转,看着良慎。
良慎摇摇头,“今日戏台上已经听足了,想必刚刚在太妃那里你又唱了,仔细伤了嗓子。”
提到在慈宁宫的事,黑牡丹神色一滞,竟有些尴尬,只是,这样细微的表情,良慎并未注意。
“那我便告辞了!”黑牡丹站起身,依旧拱手施礼,良慎点点头,黑牡丹便转身告辞了。
天气寒冷,宫中人穿衣皆以深色为主,唯有黑牡丹依旧一袭白衣,外袍是月白的浮光锦所制,在晚霞映衬中,盈着耀眼的光泽……
此事一托付给黑牡丹,良慎便觉得心里轻松的多,黑牡丹是可靠体贴的人,他是一定会掌握分寸,又能将事情办好的,只是若委派官职一事,黑牡丹即使再神通广大,难道朝廷里也有他能用的人?关于黑牡丹的真实身份,良慎依旧是一头雾水。
可是,五日后,她收到了黑牡丹从宫外传来的消息,这消息却令她大吃一惊,原来修鞋匠找她帮忙的事情并非想象的那么简单,她竟然在无意之中帮了历史中的一个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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