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咸丰二年十月初二,贞贵妃钮祜禄良慎册封为皇后,封后大典于太和殿举行。
当日一早,常青、金铃子、茯苓、连翘四个大宫女齐聚一堂,为即将成为皇后娘娘的良慎着皇后服制。
良慎伸展双臂,让金铃子为她穿上明黄缎子制成的朝袍,自二月选秀入宫,至此整整八个月,她终于穿上了与奕詝一样的明黄色。朝袍由披领、护肩与袍身组成,披领上如同皇帝一样,绣着盘飞的龙纹。
茯苓又为她在朝袍外套了一层朝褂,朝褂对襟、无领、无袖,上绣着龙云和八宝平水的纹样。良慎仔细的抚着身上的绣纹,这真的是任何影视剧中的服装都无法比拟的细腻奢华。
连翘端来玉底明黄缎子的鞋子,良慎抬脚一一换上,这鞋子底子比日常穿着的要高些,越发显得自己高高在上。
最后,常青稳妥的为她戴好朝冠。朝冠以薰貂制成,上缀有红色帽纬,顶部分三层,叠三层金凤,金凤之间各贯东珠一只。帽纬上有金凤和宝珠。冠后饰金翟一只,翟尾垂五行珍珠,共三百二十颗,每行另饰青金石、东珠等宝石,末端还缀有珊瑚。
“好沉!”这朝冠一压,良慎立刻觉得脖子上重了许多,几乎抬不起头。
“皇后与皇上一同肩挑江山社稷,能不沉么?”常青笑着说。
良慎心头一动,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要成为皇后了,真的要成为这万里江山的女主人了……
“好了,再没有不妥当的了!咱们主子入宫八个月即封为皇后,真真是不简单!”茯苓上下端详着端庄持重的良慎。
“说是这样说,可主子几次险些丧命,其中艰辛外人又如何知道?”金铃子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主子,不知她封后以后是喜是忧。
册封正史大学士裕诚,副使礼部尚书奕湘携皇后仪驾已停在钟粹宫外,正史小步快行,来到殿门外,朝屋里喊道。
“请娘娘仪驾!”
“走吧!”良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扶着常青的手缓缓走了出去。其余随行宫人左右两列,规规矩矩的排成排垂首走在后面。
良慎登上凤辇,起驾而去。一副皇后仪仗在宫道上缓缓而行,最是惹眼,浩浩荡荡行到太和殿外,停在宫阶之下。太和殿外乐部已将乐器悬挂好,文武百官和后宫嫔妃各跪一列,恭敬的等待皇后到来。
曹德寿已在宫阶下等候,见良慎到来,忙陪着笑走上前去,一伸手说道。
“请娘娘移驾!”
良慎微微一笑,稳妥的扶住曹德寿的手腕,缓缓的下了凤辇,稳步拾阶而上。乐部响起宫乐,磅礴恢弘,良慎闻之的心潮澎湃。
走过跪着的人群之时,她一眼看到了跪在前面的恭亲王奕䜣,他眼神复杂的望着她,而她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依旧朝前走去。
奕䜣,你我一同来到这里,却越走越远,再不能回头,回首想想,到底是谁的错?亦或是大家都没错,只是被命运的手推着,不知不觉就走远了……
至少,在这个世界,咱们再也没有可能了,有朝一日,如果我们真的回到我们的世界,再想起现在的事情,恐怕也只有相对无言了吧……
也许,我们注定无缘,竟然在准备结婚的时候遇见这样匪夷所思的遭遇,可现在,我不想说这遭遇一定不好,起码我遇见了一个比你更加珍惜我的人,但愿你和瓜尔佳氏也会幸福吧!
可终究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两个才是同类,我对于我们的世界和家人的思念,只有你能理解,所以我们不要怨恨彼此了,让一切都成为过去……
良慎走进太和殿内,殿内正中南向为节案,左西向为册案,右东向为玉案。香案前设皇后拜位,奕詝一身朝服立于大堂正中,笑看着她。
“请娘娘跪迎诏书!”裕诚说道。
良慎缓缓跪了下去,低头恭听,裕诚展开圣旨,高声朗诵起封后册文。
“朕闻宝曜腾辉,俪乾枢而坐配,金泥焕采,申巽命以扬麻,惟中宫实王化所基,而内治乃人伦之本,爱修茂典,式举隆仪,咨尔贵妃钮祜禄氏,教秉名门,庆贻勋阀,叶安敦而禔福,应地时行,本淑慎以流徽,见天祥定,在昔虞廷慎典,肇传妫钠之型,周室延厘,必本河洲之化,既宜家而作则,当正位以称名,兹以金册金宝,立尔为皇后,尔其袛承荣命,表正壶仪,恭俭以率宫,和顺以膺多福,蠡斯樛木,树仁惠之休声,茧馆鞠衣,翊升平之治郅,丕昭内则,敬迓洪禧,钦哉!”
良慎听得有些晕头转向,只听到钦哉二字,便伸出双手,恭敬的接过圣旨。
册封使将金册、金宝交到良慎手上,自此后她便是堂堂正正的大清皇后了!
皇后于香案前跪拜了祖宗,便由皇帝携起手,走出殿门,接受百官及后妃的朝拜。奕詝挽着良慎的手对跪满一地的人群说道。
“自先皇后大行已数年,中宫凤位空悬,朕日夜忧心,今钟粹宫贵妃钮祜禄氏端恭淑慎,堪为皇后之尊。皇后与朕同体,上承宗庙,母仪天下!”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皆恭敬的高声颂道,一时万岁千岁的声音不绝于耳。
云嫔、丽贵人、婉常在携后宫众人跪迎皇后。丽贵人自是恨的牙根痒痒,看来苗人下蛊之计再次落空。再去找那个苗人,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找她的师父又寻不见踪影,真是有气无处发。
跪迎皇后的后妃缺了两位,一位是关在永寿宫的玉嫔,一位是远在热河的兰贵人。
玉嫔因煞星一事不允许出宫,养心殿依旧派了人来监督其朝着太和殿的方向跪拜皇后。
“呸!本宫会跪拜那个贱人?做梦!”玉嫔强撑着不肯下跪。
“玉主子,奴才劝您识相些,钟粹宫主子已册封为皇后,是正经的主子了,您这么硬撑着不肯低头,又有什么用呢?”养心殿来的太监冷笑着说。
“本宫就是不拜,有用无用也不是你一个阉人说了就算的!”
“哟,主子这话说的就不客气了,何必阉人长阉人短的?”那太监一听阉人二字,脸立刻垂了下来,“阉人至少也行动自由,不比煞星!您还当您这儿是金碧辉煌的永寿宫呢?大伙儿都争着来讨个赏钱?我呸!早不是了!现在没事儿谁愿意招惹一个煞星?我若不是赌钱输了,才摊不上这个倒霉差事呢!”
“你个死太监!竟敢这么说本宫?若是在往日,你这种货色连给本宫提鞋都不配!”玉嫔气的咬着银牙骂了开来。
“哎呦,您也知道是往日啊!您怎么不说往后的事儿啊?皇后娘娘正得宠,您偏跟她对着干,您瞅瞅,倒霉了吧!您有没有以后,谁也不好说呢!我看您这个样子,给我们哥几个倒夜壶还差不多!”小太监话越说越难听。
“主子再倒霉那也是主子,凭什么你在这说长说短?也不怕舌头上长疔,从头烂到脚!”慕双见自家主子受欺负,少不得站出来跳着脚帮腔。
“这不是慕双姐姐吗?我没说话的份儿,你就有了?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罢了!”小太监蔑视的看了一眼慕双,“玉主子,今儿个您是拜还是不拜?”
玉嫔昂着头不说话,小太监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那就由不得奴才不客气了!上!”小太监一挥手,身后两个侍卫跨步上千,左右按住玉嫔就往地上按。
“放肆!你们竟敢这样对本宫!”玉嫔奋力挣扎,可终究敌不过两个丈八的汉子,生生的被按着跪了下去,一个头磕在地上,额头上便见了血。
“永寿宫玉嫔叶赫伊尔根觉罗氏,叩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小太监替玉嫔说道。
总算是让玉嫔拜了新皇后,小太监带着侍卫们回了养心殿等着复命,空留下玉嫔和慕双气的几乎要炸了肺。
自热河行宫回京城的官道上,太妃的仪仗日夜兼程的往前赶着路,太妃身子已无不妥,赶着回京,只因十月初五便是恭亲王的大婚之期。
“太妃娘娘,这样赶路您的身子受的住吗?”兰贵人服侍在侧,看着太妃的脸上尽是疲累之态。
“无妨。”太妃摆摆手,“不日便是老六大婚,哀家怎么也要赶回去看着儿子娶妻!”
“太妃慈母之心,令人感怀!”兰贵人说着,上前轻轻为太妃揉着腿。
“多亏有你,不然哀家定熬不过这一路!”太妃爱怜的拍拍兰贵人的手背,“今日该是册封皇后的大日子,算算时辰,这会子册封礼该圆满了!”
“那奴才错过了跪拜新皇后的礼数!”兰贵人忧心的说道,“不如奴才下车朝着紫禁城磕个头,全了这礼数,才能安心!”
“哀家看不必了,你心中有敬意比表面上作出恭敬的样子强,还是赶路要紧!”太妃说道。
就这样,兰贵人杏贞未在大典上跪拜皇后,也许,这便注定了她日后与皇后比肩为政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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