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詝和良慎经过一日的修养,又进了些温补的药,到次日一早便觉得清爽了许多。
常青和金铃子进来服侍良慎梳妆,却被刚刚下朝的奕詝刚巧撞见。
“小轩窗,正梳妆,如斯美景,不可辜负!曹德寿,朕在钟粹宫用早膳!”奕詝虽脸上还有疲态,精神却是极好的,一进门便摘下了朝冠,良慎顺手接了过来,只觉得手上很是压得慌。
“好重。”良慎忍不住喊道。
“今日下了朝就急着来看你,来不及更衣。你拿到手上还嫌重,朕还天天顶在头上呢!”奕詝嬉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头顶。
“皇上该多歇一天才是,身子还没好全,就急着上朝,眼里还有红血丝呢!”
“许多朝事等着处理,朝堂之上耽搁一天,下面延误的可就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良慎心想,我一直以为咸丰帝是个昏庸无能的皇帝,原来也曾这样勤政,是否历史误解了他?
一时宫人们进来摆好了早膳,奕詝心情大好,一看便觉得食指大动,拉着良慎坐下来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慎儿,这蟹粉粥你尝尝……”
“慎儿,这燕窝扁豆锅烧鸭丝你尝尝……”
……
“皇上,你别再让奴才了,奴才都撑着了!”忍受了很久这样的菜品推荐后,良慎终于扛不住了。
“还是太瘦了,该多吃些!”奕詝打量着良慎,说道。
曹德寿看皇上和贞妃用的差不多了,便吩咐人撤了膳,自己则近前奏报。
“皇上,恭亲王和那位西洋郎中还关着呢……”
良慎一听,皱了眉,奕䜣被关起来了?可有性命之忧?虽然怨恨,可她还是怕他出事的。
“这二人可恶至极,险些害得朕失去贞妃,交——”奕詝咬牙切齿的说。
“皇上!”良慎生怕他下旨伤害了奕䜣,赶忙拦住,“皇上,是奴才自己吃错了药,并不是恭亲王和马可的错!”
奕詝深深的看了良慎一眼,对她的目的心知肚明,如此这般,她还是要护着老六!罢了,何必惹她伤心?
“恭亲王与洋人勾结,授受危害我朝子民的药物,念其是初犯,加之未造成切实伤亡,罚俸半年,以示惩戒!”奕詝说道。
“法兰西马可,逐出大清国!”
“嗻!”曹德寿领旨退下,良慎也终于舒了口气。
“朕也去了,你好生歇着吧。”奕詝面上淡淡的,起身也要走,想着刚才良慎还要护着奕䜣,便觉得好没意思,心里很是不平,不愿留在钟粹宫。
“恭送皇上!”良慎是聪明人,虽然看出他的不悦,却不知该如何,只得任他走了。
“格格,您还对六爷不死心么?”常青看着皇上的背影,连她都感叹皇上情深,为什么主子却一直对六爷念念不忘。
“皇上是皇上,六爷是六爷。”良慎低声说。
“可是皇上才是您的夫君,您和六爷再也没有可能了呀!相信不久,六爷也会娶自己的福晋,不如大家丢开手,免受诛心之苦,不好吗?”
常青是个理智的人,她说的话虽不好听,却是大实话,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若是真的再也回不到现代,她和他就真的再也不可能了!可是,如果真的回去了,他们还能像以前一样么?自己能原谅他这次的欺骗么?
“常青,早膳吃荤了,想吃点解腻的,去御膳房看看有什么?”良慎说道。
常青一去,良慎叫来金铃子,不管怎样,这里不是她的世界,就算真的回不去,她也不想在这尔虞我诈的深宫里消磨一生,她不想做慈安太后,不想早年丧夫,更不想和慈禧一起面对这片眼看着就要破烂的山河。
“金铃子,去问六爷要一个解释。还有,告诉他,我不想留在这里!”常青悄声说,此刻她在说这样的话,心里已经不同往日,往日想到要回到现代和奕䜣在一起,心里总是雀跃的;而此刻,她心上的伤已不可能再平复,奕䜣,也越来越像是一个同类,或一个战友!她只是想借助他一起回去而已,感情上,她周良慎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
“格格,您还要找六爷么?奴才看着,皇上对格格的心未必不如六爷!格格不如——
“让你去你就去!”良慎打断了她。
皇上,他点点滴滴的关心和痴情,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只是,她不要沉沦在这里,她不要爱上大清朝的每一个人!这里无牵无挂,走的时候才能干干净净!
恭王府,奕䜣正是内外交困的时候。
马可本来答应可以带他去见法国皇室的公使,他虽然贵为亲王,可连那些留居的洋人都知道,恭亲王被皇上排挤,是个闲散王爷,虽然喜好和他们相交,到底在心里对他也没有多敬重,要想得到香水秘方还是差了一大步。
如今,刚刚铺好的路子被生生拆断,他心里自然着急上火。
这尚且只算一面,那边吴城得了宫里的传话,看来良慎这次真的是生了气,这样相隔一方不得相见,又不能过去哄她,真真是愁死人!
良慎吃了药却没能穿越,看来安眠药的法子也不一定行得通,难道说,他们来这里是天意,走的时候还要看天意?尝试了无数次,屡次的失败和打击让他的心也越来越凉,何况,出现了香水一事,就这么走了,不是太可惜了吗?
机会只有一次,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可是,良慎怎么办?
“爷,桂良大人又来了!”吴城小跑着进来传话。
“就说我不在!”里里外外这么多令人头疼的事儿,他再也没有勇气见桂良这个麻烦鬼了。
“爷,已经进来了!”吴城带着哭腔回话。
“王府的护院都是干什么吃的?”奕䜣不由怒从心起。
“是下官无礼,并非护院无能!”桂良粗犷的声音从门外飘了进来,“下官参见王爷!”
“哼,难得你还记着见了本王要问安,本王只当你已经目空一切了呢!”奕䜣白了桂良一眼,没好气的说。
“下官听说,王爷受了皇上的训斥,特来探望!”提及皇上,桂良朝天拱了拱手,以示尊敬。
“我看大人是来看笑话的吧!”
“非也。王爷与皇上是亲兄弟,论才能论武功都不逊于皇上,为何要蜗居在这王府之中受这样的气?下官冒死说一句,只因王爷没有得力的臂膀,这才叫他们随便轻视。”桂良看左右无人,便大胆说了起来。
奕䜣不言语,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据下官所知,王爷一直想亲近法兰西皇室的公使,可他们却因王爷无实权而冷待王爷,王爷可曾想过,如果王爷成了有实力有建树的王爷,是否您想做成什么事,就容易的多?”
奕䜣顿觉这人说话有点意思,马上来了兴致,“大人说的轻巧,要有实力有建树谈何容易?”
“下官不才,虽仅仅官至兵部尚书,但下官愿唯王爷马首是瞻!”桂良单腿跪地,向奕䜣行礼。
“哦?”奕䜣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睛。
“只要王爷肯娶九琪,下官与王爷自然是翁婿一家!”
果然又是这事!不过这次奕䜣到动了些心思,兵部尚书,应该是个颇有权力的官职,不然也不敢对着他一个王爷大呼小叫,如果与他结了亲,自己一定如虎添翼!
可是,良慎怎么办?如果娶了他女儿,良慎知道后肯定要和他决裂!为了一个香水配方,值得吗?
“王爷,京中那些原本支持王爷争储的同僚,还都等着王爷东山再起呢!”桂良又说。
争储?是否如果他努力争取,自己得到将不仅仅是一个香水配方,甚至改变历史,成为坐拥江山的人?奕䜣不敢再想下去。
“你先回去吧,容我想想!”奕䜣朝桂良挥挥手。
“嗻!”桂良以为恭亲王被他说动了,微微一笑,行礼告退。
奕䜣陷入了深思,到底该如何抉择?老天安排我来这个地方,到底要我做些什么呢?
后宫中得知贞妃死里逃生,皇上赔了一夜,累了一场病,于是纷纷都开始忌惮贞妃。云嫔,兰贵人,婉常在都来钟粹宫探望,连平日对良慎不屑一顾的丽贵人也来了,只有玉嫔,憋着一口气,偏偏不肯屈服于良慎的盛宠。
钟粹宫中,各位嫔妃坐满了正殿,无不或真心或假意的奉承着良慎。
“看着贞妃脸色倒不差,得知贞妃这两日的经历,真是吓死我了!”云嫔抚着心口说道:“妹妹往后可千万小心,切莫再吃错了药!”
“是。”良慎尴尬的点点头,她们都当她不知西洋药的吃法,吃错了药,这才糟了这样一场大难。
“贞妃娘娘洪福齐天,最难得经过这件事,更看出了皇上对贞妃爱重!”兰贵人大方的一笑,看不出一丝不平和妒忌。
“没想到咱们皇上是个情种,这样的痴情堪比当初世祖爷对董鄂妃,咱们能遇上这样的皇上,也是咱们的福气,总比那冷淡薄情的好!”婉常在是这里的新妃中唯一一个受过宠幸的,说道皇上,不由低头红了脸。
“常在这话说的,当初的世祖爷和董鄂妃可算不得圆满呢!”丽贵人瞧不上婉常在先于她受宠,自然处处挤兑。
良慎看淑婉在口舌上失了利,刚要出言替她反驳,小太监安德海跑了进来,调皮的一笑,跪下磕头。
“小安子叩见娘娘,娘娘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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