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死安德海的谕旨上盖上了“御赏”和“同道堂”两个印章,即刻经军机处发往了山东,丁宝桢接到圣谕,将安德海验明正身,立刻斩首,没有留给他任何分辨的机会,此时,据安德海被擒不过五天时间!
名噪一时的大太监安德海终于离开了这个世界,长久以来,太多人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丁宝桢此举被广为传颂,丁宝桢赢了个“丁青天”的名号!
良慎听说安德海之事已经了结,很是满意,经过此事,她对皇帝有所改观,他真的长大了!
“皇帝,未经你额娘许可,你便用了印,不怕她责备于你?”良慎问道。
“朕为何要怕,那印章本就是皇阿玛留给朕的!”载淳十分坦然,“皇额娘,朕已经长大了,知道是非黑白,安德海之事放在任何一个帝王身上都会诛之而后快!”
良慎见载淳已经有了自己的主张,且为人正直磊落,不免欣慰,终于她没有辜负先帝,将他唯一的儿子教养的妥妥贴贴。
“皇额娘,朕有一事相求!”载淳忽然双腿跪下,殷切的说道。
“皇帝,你乃九五之尊,岂可轻易下跪?”良慎赶紧弯下腰去扶。
“儿子跪母亲有何不可?”载淳拿开良慎的手,“皇额娘,朕想亲政!”
良慎心中百感交集,皇帝已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可是他越长大,她便越心慌,因为,这个孩子如同他父亲一样,都活不长……
“等过了此事,哀家便与你额娘商议你亲政之事!”良慎扶起载淳,答应了他。
那一边,当慈禧于病中知道了安德海被杀一事,立刻怒火冲天,砸了药碗。
“哀家不过病了几天,出了这样大的事,竟然没人跟哀家说一句!难道都不知道小安子是哀家的人么?”
凌月吓的赶紧跪在地上,急急说道:“太后息怒!太后还病着,请顾及凤体!”
“息怒息怒,小安子都死了,哀家却毫不知情,叫哀家如何息怒?”慈禧咆哮道,“说!小安子到底是折损谁手?”
“是山东巡抚丁宝桢!”凌月说道:“安公公行到山东地面,便被丁宝桢的人擒了,五日后,斩首……”
“区区一个小小的巡抚,敢如此杀伐决断?哀家不信,此事难道没有上报到军机?”
“报了,东太后与六爷都主张杀了安公公,便下了旨!”
“果然是他们!小安子不过平日里张扬些,怎么就得罪了他们,一定要他的命不可?”慈禧怒道。
“回太后,早两年六爷被贬一事,您让安公公参与了不少,前些日子,安公公曾说要纳东太后身边的金姑姑为对食夫妻,兴许从那时起,便结了梁子!”凌月说道。
“这个小安子!哀家说了多少遍,哪怕闹出大天去,钟粹宫的人都动不得!他怎么就是不听!”慈禧听到这话,更加痛心疾首。
“既是下旨斩首,为何没人到哀家这里来请印?”慈禧想到此,又困惑的很。
“奴才说了,太后可别生气,是皇上拿了太后的印鉴……”凌月小声说。
“皇上?”慈禧诧异的很,“皇上竟有这样的胆量……他连知会都未曾知会我这做母亲的一声……”
“太后,据说,皇上当时说同道堂之印本是先帝留给皇上的,皇上自然可以使用。以奴才看,说到底,皇上还是受了东太后的蛊惑,这才作出这样的举动!”凌月说道。
“什么?他真这么说?”慈禧闻言更加伤心,“他明明是我生的,为何处处向着她?”
“太后别伤心了!皇上年龄尚小,大些想必便知道亲疏有别了。只是,安公公没了,宫里的总管太监之位空了,该提拔谁?”
“唉!”慈禧长长的叹了一声,“可惜了小安子,那样乖觉灵巧的人儿,说没就没了,日后,这深宫内院的,谁能陪哀家说笑呢?”
慈禧怔怔的,失神的坐了一会子,落了两行泪,想到安德海的惨死,又咬咬牙,说道。
“哀家断不会让小安子白死!是谁害的他,哀家一个一个的记在心里,他日,必要讨回来!”
“若不是太后过于顾及嫡庶尊卑,那一位怎么是您的对手?”凌月旁敲侧击说道。
“切莫小看了她,她可不是普通的女人!”
经过安德海一事,慈禧与慈安之间生了嫌隙,没了安德海,慈禧将二等总管李莲英升为总管太监,李莲英虽也是机灵人,可却不似安德海嘴甜心巧,慈禧每每孤寂的时候,都会陷入对小安子的怀念之中……
同治九年,皇帝已经十五岁,慈安令奕䜣鼓动军机处大臣将皇帝亲政之事提上议程,奕䜣起初不愿意,以为皇帝亲政后恐不把他这个做皇叔的放在眼里,慈安便出言劝解,皇帝年轻鲁莽,身边更需要皇叔的辅佐提点。
奕䜣转念一想,皇帝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总比老谋深算的慈禧好应付的多,便照着慈安的嘱咐做事。
慈禧听了大臣的意见,未置一词,而是将载淳叫到她的寝宫问了几个问题。
“皇帝,你真的准备好亲政了吗?”
“朕已经长大,早就准备好了!”载淳信心满满的说。
“你真的能与那些老臣周旋,真的能与你六叔七叔等亲贵们周旋?”
“六叔七叔都是朕的至亲,臣子们也都是为朕效力,与他们相处有何难?”载淳完全不以为意。
慈禧无奈的笑了笑,又说:“那么,皇帝亲政后打算如何治理国家?”
载淳昂首挺胸的说了许多自己内心的规划,而这些青涩的想法在慈禧眼中,都是十分幼稚的,若按着皇帝的意思来,朝野上下必将乱作一团,可见,皇上亲政的时候还未到。
“皇帝,执掌江山并非下一盘棋、比一场武那样简单,每走一步都必须思虑周全,各方势力都需顾及权衡,若有一丝的行差踏错,败了祖宗的江山,那便是不可挽回的错误!”慈禧语重心长的说道。
“谁天生就会做皇帝?额娘说这些,无非就是贪恋权力,不肯撤帘归政罢了!”
载淳听母亲对自己的都是否定,叛逆之心骤起,怒气冲冲的说道。
“皇帝,谁教你说这样的话?”慈禧闻言怒火中烧,自己的儿子平日里处处不向着自己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这样与她说话,曲解她的一番苦心。
载淳不再答话,而是气冲冲的夺门而去。载淳从小在慈安身边教养长大,慈安对她娇惯慈爱,而慈禧则对他严格要求,鲜有夸奖之语,因此,慈禧与载淳的母子关系十分冷淡,载淳更是处处与慈禧对着干,这才演变成今日的局面。
最终,慈禧太后以皇帝“典学未成”为由拒绝了皇帝亲政的提议。
因为载淳闹脾气,慈安劝了几次,以往任何事只要慈安开口,慈禧都会顾及她先帝正妻的身份与脸面,没有不听从,而这次,慈禧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不松口。
无奈之下,皇帝亲政一事便一拖再拖,一拖便又拖了三年!
载淳因年龄已到却不能亲政,心中怨气难平,渐渐顽劣起来,口中说着不管自己如何努力,太后都看不上,更是以此为由逃学,日日与载澄厮混在一起,甚至作出了不上早朝这样离谱的事!
一日,慈安太后得到密报,说皇上又化装成小太监偷偷潜出宫了!
慈安拍案大怒,这已不是第一次,黑牡丹曾告诉她,这两个混小子流连的净是眠花宿柳之地,良慎心中失望至极,她实在想不出为何一个好好的孩子,不过短短几年就长成了一个登徒子!
良慎立刻起驾到皇帝寝宫等着,她在皇帝寝宫做了一日,未食一口饭,未饮一口水,终于,赶在宫门下钥之前,皇上和载澄嘻嘻哈哈从外面走了进来。
载淳一进门,便看到皇额娘端端正正坐在那里,脸色很不好看。
“皇、皇额娘……”载淳吓的嗫嚅着,垂着手低下头。
“奴才载淳叩见太后!”载澄机灵,立刻跪地请安。
“皇帝一早离宫,去了哪里?”良慎冷着脸问道。
载淳低头不语,满面通红,载澄眼睛滴溜溜一转,立刻说道:“回太后,皇上去了奴才家里!”
“是吗?”良慎立刻横了一眼载澄,“你阿玛才刚派人传话,问你是否在宫里呢!”
载澄没想到撞到了枪口上,吓的缩缩脖子,低下头。
“皇帝,告诉皇额娘,这一天,你去了哪里?”良慎又转头看着载淳。
“朕、朕去了八、八大胡同……”载淳羞愧至极,声音小的如同蚊子一般,载澄见载淳招了,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可真是你皇阿玛的好儿子!大清朝的好皇帝!你是什么人?岂可被那些龌龊女子近身?”慈安气的狠狠的拍了桌子。
“皇额娘息怒,我只是去看看热闹,什么都没做……”载淳立刻说道。
“对对,我们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载澄见状也赶紧剖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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