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詝踹开门,只看见玫常在正在抓着一个宫女的手臂,手中拿着金簪子狠狠扎了下去,疼的那宫女大声哭叫。
懿嫔临产“住手!”奕詝怒不可遏,上前一脚踢开玫常在。
玫常在被掀出去老远,等她反应过来时却看见皇上正背着手站在那里怒气冲冲的看着她,玫常在吓了一跳,赶紧爬过来请安。
“皇,奴才叩见皇上!”
那宫女抬起头一看是皇上,也吓丢了魂儿,慌忙低头伏在地上,这宫女正是原来咸福宫的小宫女甜杏。
“奴才!你还知道自己是奴才?朕以为你早忘了自己是奴才了呢!”奕詝恨恨咬牙说道。
“奴才不知皇上驾临……”玫常在想辩解什么,又不知如何辩解,说了一半只好停下。
良慎走上前来打量了一下甜杏,只见她除了手臂上有刚刚的扎伤以外,身上还有一些茶渍,许多茶叶末子挂在衣裳前襟,看着狼狈不堪,想是玫常在将那滚烫的茶水全泼到她身上了!
“金铃子,带她下去检查检查,看是否烫着了。”良慎说道。
“是!”金铃子挺着胸脯走上前拉起甜杏,走过跪在地上的玫常在的时候故意白了她一眼,她自来看不上惜弱,这次看她倒霉,自然心中舒畅。
没过片刻,金铃子又回来禀报,再回来时眼圈有些微红。
“启禀皇上,甜杏身上烫的出了一圈水泡,惨不忍睹。”金铃子说道。
奕詝闻言更加生气,说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玫常在凄然一笑,她知道皇上这次来本就是来抓她的错处的,眼前证据确凿,再反驳也是无用之功。
“奴才无话可说。”
“既然你无话可说,那便怨不得朕无情了!玫常在苛待宫人,滥用私刑,你既然瞧不上这些奴才,也不配有人伺候,从今日起,撤了你身边所有的太监宫女!”奕詝说道。
良慎一听,立刻上前说道:“皇上,后宫嫔妃岂可没人伺候?这不合礼制!”
“皇后不必多说!朕看她似乎忘了做奴才时的日子了,说不得要替她回想回想,玫常在褫夺封号,降为官女子,以儆效尤!”
良慎一听便凉了心,本想劝劝皇上,没想到却越劝越乱,皇上在气头上,只好不再说话,由着他发落吧。
“在皇上心中奴才一直只是奴才罢了……”玫常在叩头谢恩领了罚。
奕詝与良慎出了咸福宫,良慎心情沉重,不过几日功夫,玫贵人就成为了官女子,她走的路与叶官女子像极了,可说到底,也都是因为她们自己。
“皇上,徐佳氏的惩罚是否过重了?毕竟也要顾虑诚意的面子!”良慎说道。
“朕能留她做个官女子,而没有贬为普通宫女,就算给她留着面子呢!难道要朕再惯出来一个丽妃不成?”奕詝没好气的说道。
良慎不再说话,皇上的话是有道理的。
玫常在又成了官女子,两年之内从官女子升到贵人又降为官女子,令人觉得如同一场大梦。降位后的徐佳官女子在宫中备受冷落,毕竟她得宠时就常常为人不齿,何况是失宠后了……
相较于国事的繁重波折,后宫中却一反常态的陷入了一段难得的平静时光。
丽妃虽不服气皇后的管制,可无奈自己的女儿在皇后手上,为了能多看荣安几眼,她也做出一副与皇后要好的样子,这样才好隔三差五的到钟粹宫去看看。每每丽贵人造访,良慎也毫不吝啬,大方的抱出荣安让她们母女享受片刻的团聚,丽妃看到荣安在皇后的照料下健康可爱,对皇后的敌意也渐渐淡了些。
懿嫔身怀有孕,肚子渐渐大起来,先前的害喜之症也全然没了,胃口越发的好,几乎每日都要让御膳房加一餐。皇后要求懿嫔在储秀宫静养,自己得空也亲自去储秀宫看望,生怕懿嫔这一胎有什么闪失。
婉嫔却成了一个难得的闲人,太后已经薨逝,便少了到慈宁宫的应酬,皇上守孝期间,不召幸任何嫔妃,也不必应酬皇上,就连皇后都忙着照看荣安,也不怎么找她了。婉嫔已经很久不得见心中那个人了,每日郁郁思念,竟成了心病,食不知味,也不安寝,渐渐的竟然瘦了下去……
叶官女子果真在御茶房当起差来,良慎为了保全她的面子,特意安排她不必到主子们跟前伺候,只在御茶房照料那些茶叶,不知是因为接连被贬灰了心,还是日日受茶香洗涤,叶官女子渐渐少了尖锐之气,变的沉默寡言起来。
平静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次年春天,一转眼懿嫔即将临产,明明过了生产的日子,可懿嫔的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就连最好的太医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良慎的心越来越慌,生怕这孩子有个什么闪失。
可懿嫔却不慌不忙,还是日日好吃好喝,还常常和人打趣肚子里怀的是个哪吒,人人听了也是置之一笑。虽然面上没人说什么,可人人心里都犯了嘀咕,甚至有人说当日懿嫔并非有孕,这孩子是日后才怀上的,因此超了日子也是自然。
一夜,皇上到钟粹宫过夜,春夜静谧,奕詝和良慎很快便相拥着睡了过去。
等到夜半时分,良慎忽然发梦,只见一个白嫩的小婴儿正对着她笑,这孩子她有孕的时候曾梦到过,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断定自己肚子里的是个男孩。
良慎大喜,想跑过去抱起那孩子,谁知就是挪不动脚步,那孩子还在那里开心的笑着,舞动着胖乎乎的小手。
“孩子!”良慎一急,便从梦中惊醒过来,醒来时已是一身冷汗。
奕詝睡眼惺忪的坐起来看着良慎,他国事缠身难得睡个好觉,谁知今日刚刚睡沉又被良慎吵醒。
“皇上,我看见孩子了!咱们的孩子又回来了!”良慎失控的抓着奕詝的胳膊,满是汗水的手心浸湿了奕詝寝衣的袖口。
奕詝直愣愣的看着她,确定她是做了梦,便清了清嗓子将她搂在怀里。
“好了!没事了!你刚刚做梦了,再睡吧!”奕詝轻轻的拍着良慎的后背,安抚着她。
“不,皇上,我真的看见他了,就是那孩子!”良慎从他紧箍着的臂弯里挣脱出来,一本正经的反复强调。
奕詝也奇怪,虽然当年小产后她也曾痛不欲生,可之后她也没说过再梦到过孩子,现在是怎么了?难道是每日盯着懿嫔的大肚子,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好好好,你看见他了!说不定,他快回来找我们了呢?”奕詝柔声宽慰着良慎。
良慎将信将疑的坐在床上发愣,此时身上的汗渐渐退了下去,竟感到一丝冷意,不禁抱着胳膊搓了两下。
忽然,院子里聒噪起来,似乎有人过来禀报,被曹德寿拦了下来。
“万岁爷这会子睡着呢,天大的事也不能这么往里闯啊!”曹德寿怒骂道。
片刻,外头响起敲门声。
“万岁爷,娘娘,储秀宫来人了!”曹德寿在外面小声喊道。
“皇上,是储秀宫!”良慎一听是储秀宫,生怕是孩子出了什么事。
奕詝点点头,朝门外喊道:“朕醒着呢,储秀宫有何事要夜半求见?”
“回万岁爷,储秀宫懿嫔娘娘要生了!皇上要过去么?”曹德寿又说。
“去!”奕詝一听懿嫔终于要生了,精神一震,因宫里本来就孩子少,他是一定要过去看看的。
良慎闻言更加激动,立刻从床上下来,换上夜的奴才过来伺候更衣,穿戴好了便和奕詝一同去了储秀宫。
储秀宫生产与当时丽妃产女时大有不同,储秀宫的奴才们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一切看起来都是有备而行,放眼望去,毫无任何慌乱之态。
太医和产婆都已经伺候着了,懿嫔的贴身大宫女凌月操持照应,看起来甚为妥当。
“皇上皇后请到这里先歇着,娘娘曾说过,生产怕不是一时而就的,恐时间长了累着二位主子!”凌月将奕詝和良慎引到正殿平日里懿嫔会客的地方,这里茶水点心都已摆放妥当。
“主子不必担心!产婆已经看过了,说娘娘一切平安,并无异象,只是孩子个子有些大,恐怕生的慢些,奴才会时时过来禀报情况的!”凌月说道。
“嗯,将朕的话告诉懿嫔,朕希望她和孩子都平安,朕等着封她做懿妃呢!”奕詝原本有些慌乱的心因为储秀宫有条有理的安排也平静下里,凌月的稳妥让她甚为满意。
“是,奴才一定将皇上的恩德告诉娘娘!”凌月闻言喜笑颜开。
“凌月,怎么听不见你主子的叫声?”良慎觉得有些奇怪,平日里看见人家生孩子都是乱喊乱叫的,叫的人心惊胆颤,怎么到了懿嫔的身上却听不见什么喊叫声呢?
“娘娘听产婆说若能忍住便忍着,大喊大叫只会耗费体力,于生产无益。”凌月说到此,也是心疼自己的主子,眼圈有些发红。
“难为她忍得住……”良慎轻声叹道。
“难为她自己生孩子,还将一切安排的这样妥当。”奕詝也忍不住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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