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丽嫔,皇后与懿嫔都是一脸不悦,懿嫔见皇后脸上似有担忧之态,进言道:“丽嫔现在便这样跋扈,不知腹中孩儿落地又当怎样。”
良慎心中一动,抬眼看了看懿嫔,懿嫔面色沉静,看似只是一句平常之语,细长的眼眸里好似又存着杀机。
“若是皇子,便是皇上的长子,前途不可限量。”良慎摘下护甲把玩着,故意这样说道。
懿嫔下意识的眉心一蹙,瞬间又恢复了淡然,如果丽嫔诞下皇长子,以她和她母家嚣张跋扈的品性,前朝后宫一定会成了她一家独霸,到时皇后虽然高高在上,可身后无嗣,恐怕也难与她相与。
“宫里孩子们的前途怕是都在皇后手中呢!”懿嫔旁敲侧击的提醒皇后,是否要有些作为让丽嫔的孩子不要顺利落地。
良慎焉能听不出来?只是装作听不懂,平静的说道:“本宫与孩子无缘, 后宫的孩子对于本宫来说是一样的。”
“这些孩子的生母能为皇后所用,还是专与皇后为敌,这怎么一样呢?皇后宅心仁厚,可也要防着有些人有鸠占鹊巢之意。”懿嫔说的更明白了些。
“丽嫔先有孕,这便是天意,孩子已经来了,便要珍惜,生母再糊涂,孩子也是无辜的。”
“恐怕不是人人这样想。”懿嫔渐渐挑破窗户纸。
“皇上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本宫不会让皇上再受丧子之痛!谁要伤了皇上的孩子,本宫第一个不会善罢甘休!”良慎虽是笑着说出这句话,可语气中的笃定却不容置疑。
懿嫔只好也笑着点点头,皇后不会出手伤害丽嫔的孩子,那就由着丽嫔的孩子顺利出世吗?到时丽嫔一定会晋封为丽妃,她还是要屈居丽嫔之下饱受欺凌?
二人正说着话,后宫诸嫔妃都来向皇后请安,这个话题也只好岔开。
各位嫔妃陆续而来,鱼贯而入,打头的便是丽嫔,丽嫔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她小心的以手护着,一脸张扬之态。
“哟,懿嫔来的可够早的!”丽嫔先是扬着脸上下打量了一下懿嫔,没想到她侍寝后还是这样穷酸气十足的打扮。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丽嫔向皇后请安,并未行大礼,只是微微屈膝,便算是行礼了。
后头婉嫔带着玫贵人和其他嫔妃规规矩矩的跪地请安,单显着丽嫔有种鹤立鸡群之态。
良慎也懒得理她,便摆摆手让大家都坐下,众人不过是聊了一些宫中的家常,没说两句外头常青就来禀报,说是恭王府福晋带着思周格格来了!
良慎高兴的连连说着快请,欢喜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其他嫔妃自入宫也没见过孩子,一样觉得很新鲜。
不一会儿,九琪大步流星的从外头走进来,后头跟着乳母怀里抱着思周。
“奴才瓜尔佳氏给皇后请安!”九琪喜气洋洋的行礼。
“快起来!快让我看看思周!”良慎迫不及待的上前接过思周,数日不见,又白净可爱了许多,如初次见面一样,原本忙着吃手的思周看见良慎,便放下嘴边胖乎乎的小手,咧开嘴笑了起来。
“思周与娘娘真是有缘!”九琪看着她们其乐融融的样子,甚至都有些嫉妒,平日里思周除了对着她这个亲娘笑,对旁的人还没笑过呢!
“思周这样可爱,真叫本宫爱不释手!”良慎慈爱的看着怀里的婴孩说道。
“才刚从额娘那来,额娘看见思周不冷不热的,十分无趣,我们便来看皇嫂了!”九琪心中有怨,全然不顾妃嫔们尽数在场,照旧表达着对太妃的不满。
“太妃一直盼着得个小世子,结果却生了个小格格,也不怪太妃心中不自在。”丽嫔抚着肚子鄙视的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婴儿。
九琪本就是个不肯服输的性子,旁人置喙她的事尚且不肯容忍,何况是置喙她的女儿了!
“丽嫔怎见的你肚子里就一定是个小阿哥呢?”九琪回头怒气冲冲的瞪着丽嫔,“依我看,不如早些给腹中的孩儿多积些口德!”
“六福晋说话好不客气!”丽嫔牵了牵嘴角,说道:“本宫的福气自然是你所不能比的!再者说,本宫毕竟是皇上的嫔妃,你一个亲王福晋,有什么资格这么跟本宫说话?”
九琪一听更加来气,不由得双手叉腰,嚷道:“我管你什么嫔妃不嫔妃?我可是爱新觉罗家的嫡妻,而你,不过是个妾室!”
良慎无奈的笑了笑,天下也就九琪敢说这句话,实在是因为她的丈夫恭亲王与她的阿玛桂良摆在那里,人人也都得敬她三分薄面的,偏偏丽嫔要跟她找不痛快!
丽嫔一听动了气,豁的站起身正要反驳。
“皇嫂,你这里太吵了,我怕吵着思周,改日再进宫拜访皇嫂!”九琪不等丽嫔说话先说道,见良慎点了点头,转身带着乳母便走了,独留下丽嫔怒视着她的背影气的直咬牙。
“丽嫔你也不必动怒,动怒对胎儿无益,恭王福晋向来是这个脾气,以后记着少招惹她!”良慎象征性的劝了丽嫔两句,丽嫔无法,也只得将胸中的怒气咽了下去。
“好了,本宫也乏了,你们都退下吧!婉嫔留下,本宫有话同你说。”
良慎打发走了嫔妃们,不顾片刻,嫔妃们纷纷退下,只留下婉嫔用帕子捂着嘴憋着笑。
“你笑什么?”良慎哭笑不得的看着淑婉,自己也忍不住要笑出来。
“阿弥陀佛,总算有个人能制住丽嫔了!早知道她有这样的肝胆,倒不如也让皇上选进宫好了!那这宫里可就热闹了!”淑婉边说边笑。
“少胡说八道!”良慎嗔怒的瞪了淑婉一眼,“瓜尔佳氏是先帝赐婚给六爷的,根本不能参加选秀,我看你这纯属是看热闹不闲事大!”
“我也看不惯丽嫔平时行事嚣张,前儿个还借机教训了玫贵人一通,最会欺软怕硬!”
“唉,她欺软倒是真的,要是真怕硬也就好了!”良慎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在皇上身边也伺候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肚子还是没动静?”
淑婉红了脸,收起了笑容,低头不语。
“皇上除了我以外,召幸你最多,怎么反倒丽嫔先有了,你却迟迟没有消息呢?”良慎遗憾的看着淑婉,若有孕的是淑婉,她就不必像现在这样挠头了。
“大概,丽嫔比我有福气吧!”淑婉低头说道。
“唉,虽说这有孕也不是次数多少能决定的,可若是你有孕,你我是知心人,比她们要好得多!”良慎说道。
淑婉依旧低头不语,反复的揪着帕子的一角。
“你可要上点心了,若你我都没有孩子,将来谁是个依靠?”良慎有种直觉,淑婉根本不想要孩子,可她每次这样想,都会第一时间否定自己,淑婉有什么理由这么想呢?
回到景仁宫,墨砚就愁眉苦脸的看着婉嫔,只有她知道婉嫔的秘密。
“主子,皇后娘娘不发现了吧!”墨砚恐惧的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
“不会。”淑婉饮了一口茶,想了想,摇了摇头。
“主子,不如咱们别吃那药了!毁身子不说,您图什么啊?您已经晋了嫔位,若再给皇上生个一儿半女,在这后宫中就站稳脚跟了。”墨砚蹲下身伏在淑婉膝下,诚恳的劝解。
淑婉摇摇头,站起身不理会墨砚,走到床前,取下了挂在床帐里的一只紫玉笛,细细的抚摸着。
“主子,你别想那个人了,那个人自始至终从没看过您一眼!抓住皇上给的恩宠才是正经的啊!”墨砚又说道。
“你以为皇上就看过我吗?皇上不过也是为了皇后,才勉强宠幸我,我不过是皇上和皇后的一个附属而已。”淑婉不无感伤的说道。
“可您不是说过只要一点点恩宠就好吗?您不是只愿在宫中但求一隅,平稳度日吗?”
“那是在我遇见他之前……”淑婉忧伤的看向窗外。
“可是,您已经是皇上的嫔妃了!”墨砚不忍看着主子在错爱中挣扎,这根本就是铤而走险,若被皇上皇后发现,必死无疑,而且,这是毫无意义的铤而走险。
“我这一生被当做棋子任人摆布也就罢了,我不愿我的孩子也陷在这深宫之中,连自己的人生都无法左右,天家富贵又何尝不是万重枷锁。”淑婉将笛子细心的收在了枕下。
她本以为,这一生都是这样,安居在后宫一个角落,有皇后这样一个靠山,总算也可安稳度日。她本以为,自己的一辈子都会是这样,不会有意外,不会有任何人再闯入自己的世界。她本以为,她可以说服自己依赖皇上偶尔施舍的一点温情便可知足常乐。
可是,她错了,自从那个人一个出现,一切都变了,连自己都变了!
他白衣胜雪,缥缈如仙,横眉绝尘,遍身曲高和寡的孤凉。曾经他傲视一笑,眼中没有皇上,也没有一切俗事权贵,那样的笑容瞬时夺了她的芳心,她再不能忘记那样的笑容,虽然那笑容并不是对着她的。
从此,她开始幻想,幻想他的一颦一笑,期盼着能多见他一次,虽然即使想见,他也不会和她说话,但只是看一眼,便足够了!
“也许不是我变了,而是你唤醒了我……”淑婉对心中那个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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