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李骁鹤正怔仲间,国师忽然开口问道。
“什么?”
国师用那无光的眼看向她,“打算留在哪里?你爱的人是谁?”
李骁鹤被她的一时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国师又接连不断地问道,“天子鸿渊?王将南烜?又或者是皇帅尚翼?你要选择谁?”
李骁鹤虽然对眼前的女子心存一份怜悯,但她如此不瘟不火却又咄咄逼人的态度让她有些不满,便也没好气道,“国师大人问过了,也该到我问了吧!”
国师也没再追问,“好,你要问什么?”
“国师大人以为天倾国的奴隶该被如此非人地对待吗?”
国师无波澜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像是惊讶的表情,“因为他们有罪。”
李骁鹤嗤笑一声,“那他们的家人,族人呢?那些战俘呢?”
国师淡淡回道,“因为他们是罪人的后代,生来便有罪。”
“可笑至极!”
李骁鹤猖狂地笑着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像仙一样的女子,讽刺道,“没有人生来就是罪人,什么罪人的后代生来便有罪,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不过都是贪婪的贵族们贪婪冷漠的本性罢了!”
不等对方回答,李骁鹤便抱拳告辞,转身却差点撞上一个人。
“啊!”
迎面而来的小姑娘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手里端着托盘,里面放着茶壶,被李骁鹤突然一转身吓的往后一仰,却在瞬间一个灵活的转身,手中茶壶水杯却是一滴不漏。
李骁鹤忙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到你!”
儿衫本来也没什么事,见她如此内疚不禁笑了,“这位姐姐你不用这样,我没事。”
“那就好,我一时没注意,抱歉了。”李骁鹤是知道自己那一身力气的,眼前这小姑娘柔弱娇小,虽然有点功夫,但怕是也架不住自己一下撞,因此才心有余悸。
儿衫点了点头,歪头向她身后看了看后笑道,“姐姐一定是很重要的客人,能告诉儿衫你叫什么名字吗?”
李骁鹤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儿衫正将那茶盘放在桌上,此时回头展颜一笑,“因为别人都不许踏进这内室一步的,就连夏侯公子,凤皎姐姐都要隔着屏风或是帘子说话呢!”
“这样么……”这等特殊的待遇让李骁鹤心里的怒气消了大半,便回道,“我叫李骁鹤。”
“哐当!”
手中杯子的茶水一下倒了干净,儿衫惊讶出声,“你便是李骁鹤?!”
国师就像能看见一样,无比淡然地将那杯子扶起来,也没责骂什么的。
李骁鹤笑了,“你认识我?”
儿衫脸红了红,将水渍擦干净,“因为一直以来就听到姐姐的大名和各种传奇事迹,突然见到真人一时间太过惊讶,姐姐别见怪啊。”
李骁鹤笑了笑,国师对侍女的温和态度让她有些惊讶,毕竟对方一口一口罪人,却没想到是个温和善意的人。
“带她去碧海轩。”国师吩咐道。
儿衫面露惊喜看向李骁鹤,“姐姐要在这住段时间吗?”
李骁鹤慌了,“等等!我没说要……”
“李骁鹤,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不等李骁鹤开口,国师一口打断了她的话,“之前说过的,就当陪我聊聊天。”
李骁鹤张了张嘴,看到儿衫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忍了忍,转身离开了。
儿衫兴高采烈地跟了出去。
“这里没有什么玩赏的,出了心殿前面有个花园,里面的花现在都凋谢了,不过还是有梅花开着的,姐姐我带你去看看吧!”
李骁鹤“嗯”了声,她也挺喜欢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不像其他的侍女那样死气沉沉的。
“心殿里为何不种花?”
儿衫面露苦恼,“因为国师大人说她反正看不见,自己寂寞就行了,别留着那些花也跟着寂寞。”
李骁鹤听着一怔,不自觉浅笑道,“这位国师大人可真是有善心。”
“那是自然!”
儿衫顿时兴高采烈起来,“国师大人可是很慈悲的人,是她救了儿衫,也救了天倾国,她神通广大,还能预见天灾,救了很多的人呢!所以姐姐不用担心国师大人会伤害你的。”
预见天灾?李骁鹤心里想到了龙瑶所擅长的占卜,嘴上随口说道,“那可不一定,七国谁不想抓我杀我?”
“不会的!”
儿衫慌了,生怕李骁鹤真的以为国师会伤害她,忙解释道,“国师大人伤害谁也不会伤害你的!你看这里,当日凤皎姐姐在这里跪了那么多天国师也没接见她,就因为她将你的下落告诉了白殿!”
李骁鹤真的感到诧异了,“真的假的?”
“是真的。”
儿衫有些后悔说出关于凤皎的不堪,但为了不让李骁鹤误会国师大人还是继续说道,“当日所有人都以为国师大人是因为凤皎姐姐得罪了神风天子,可其实我知道,国师大人是因为凤皎害了你,而且……”
“而且什么?”儿衫所说的让李骁鹤完全意想不到,那个国师会如此关心她李骁鹤?
“而且……你要保密啊!”
儿衫毕竟是小姑娘,也忍不住话,凑到李骁鹤耳边悄声说道,“而且啊,我有一次听国师对凤皎姐姐说,若是云泽少女不能死,若是她死了,你这皇女也就不用当了。”
李骁鹤震惊地停下了脚步,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就儿衫所说的这些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国师对她的关心程度都能与唐茗媲美了,若她没记错,她们素昧谋面吧!
“嘿嘿!”
儿衫见她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就连我也很惊讶,国师大人从来没有对什么人如此关注过呢!”
“受宠若惊。”除了这四个字,李骁鹤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
儿衫笑着拉着她的手,走出了心殿,指着前面的花园笑道,“姐姐前面就是花园了,我带你去,而且正好最近虹……啊!”
“怎么了?”李骁鹤吓一小跳,这小姑娘咋一惊一乍的?
儿衫龇牙咧嘴了一会儿道,“没没事,我本来想说正好最近红梅开的不错我带你去看,但还是先带你去碧海轩吧,你的朋友都在那里等你。”
李骁鹤还想着国师的事,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就在儿衫的指引下去了碧海轩。
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儿衫揉着屁股心里一直骂着某人。
碧海轩是专门为贵客而设的,一般居住者都是各国来使,看来确实如儿衫所说,国师真的只是找她聊聊而已。
李骁鹤一进去就看见了唐茗林加南,以及昏迷的萧元朗。
“他怎么样?”
唐茗见她安然无事地出现也松了口气,回道,“没事,只是昏迷了而已,肚子还长了一圈肉,看来在天倾日子过的不错。”
李骁鹤听了真是哭笑不得,她生怕萧元朗出了什么事,结果他在这好吃好喝,听儿衫说他还混了个翰林之职,她真是白担心了。
“怎么样?”唐茗忽然问道。
“那国师什么意思?”林加南也上前问道。
李骁鹤见他们之间的距离足有一米,便知道这两人还在闹别扭,心想在这住几天也好,坤域扶风打仗打他们的,让他们俩在这里安静地培养下感情也好。
“呈凰祭还有几天,国师留我们在这里住几天看完再走,难得的盛大节日奥!”
林加南听了有些心动,有些期待地看向唐茗,唐茗脸色没有变化,却也点了点头,把林加南给乐的啊!
李骁鹤看的一时有些羡慕,林加南待唐茗也真是真爱了,堂堂坤域王爷,千里迢迢,一次又一次地追寻着唐茗的踪迹而来。
可惜她家的那位身居要位,太忙了。
儿衫送过李骁鹤没进去就告辞了,匆匆走入刚才的花园里,破口就怒喊,“你这个讨厌鬼,给我出来!”
花枝摇动,一只手拨开那冬青树枝,虹越微面瘫的脸露了出来。
儿衫一看到他的脸就生不出气来了,仰着头问道,“你怎么又不笑了啊?我不是教过你怎么笑吗?”
虹越调了个位置,空了一块地方出来,枕着手臂道,“你刚才说话的那个人,她说太假了。”
儿衫若有所思,虹越的确笑的挺假的,还带着那个地方特有的漠然。索性也不纠结这个问题了,脚尖一点就飘上了虹越坐的那棵树上。
“我问你,刚才为什么要打我?为什么不让骁鹤姐姐知道你在这里陪我玩?”
“我可不是来陪你玩的。”虹越闭眼道。
“我知道你是来找国师大人的。”儿衫瘪瘪嘴有些不开心,“但你为什么意思不让我说啊?”
“不能说,永远都别说,除非……”
儿衫兴致勃勃地追问,“除非什么?”
虹越缓缓睁开眼,透过树叶分割的光束照在他脸上成了斑点状。
“除非国师不再是国师。”
儿衫稚嫩精致的脸上出现了不可思议又茫然的表情,“什么意思?什么国师不再是国师?虹越,好多天不见,你说的话我都不懂了。”
虹越伸出手摸着她的头,“儿衫,师父说是因为我长大了,你也要长大的。”
“什么嘛!你就比我大两岁!”
儿衫嘟着嘴不开心的样子,然后又假装不经意地问,“那你长大后……会继承……”
虹越打断她,双眼看向她,“不会,轮不到我了,以后我继续陪你玩。”
儿衫本该高兴,却在看到虹越的双眼时喃喃道,“虹越,你的双眼……真的好像国师大人啊……”
虹越再次闭上了眼,口中低声喃喃道,“在那个地方,所有人的双眼都是这样……” “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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