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倾的战事愈演愈烈,就连皇城的气氛都越来越紧张,随着大皇女凤皎的败落,三皇女凤蔷,大将崇颜都接二连三地吃了败仗,五方奴隶军交汇后犹如天降神兵,一路胜利地攻到了天澜城最接近的绵城。
尽管那日得到了国师昭言的保证,但眼下这局势凤缪无比避免地乱了阵脚。
天倾建国数千年,从第一任女帝建国以来,何曾有过这样大的危机?居然让一群低贱的奴隶逼到了自家门前!
“荒唐!”
元老院的那些长老们这下也真的慌了,接二连三地召开会议,然而却都是将责任推给皇室,要不怪凤皎,要不怪凤缪,就是不敢说一句承担责任的话,也拿不出什么计划来。
凤缪气的直发抖,当着他们的面就吼了句,“诸位当初依仗国师时怎么不这么说!元老院早该废了!”
此话一出整个元老院都怒了,全都站起来攻击凤缪,甚至威胁要联合天倾贵族召开元老会议废帝,然而凤缪只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便离开了议会大厅。
凤缪能坐上女帝之位并非巧合,能在七国中站稳脚步也不是一般庸人能做到的,事实上在七国内,这位女帝的雷厉风行是众人皆知的,比之扶风那位大祭祀也不遑多让。
于是她这边刚与元老院闹翻,那边就召了满朝文武上朝议事,开口便将如今天倾之危机归咎于元老院的办事不当,国师的错误命令,而后就直接指出元老院权力过大已经超越了帝王,才出现了如今的局面,言下之意已然是要夺权!
满朝静寂,却是凤蔷趁机站出来拥护了女帝的话,而后接二连三地有大臣站出来赞成此事,一时间整个朝堂上皆高呼陛下圣明。
凤缪站在皇位上看着这些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站在第一位的翩翩男子身上。
“国士以为如何?”
众人心中一凛,女帝一向对夏侯端态度亲密,甚至朝内一直有言传二人有染,一向称其夏侯,此刻却是直呼国士二字,且态度冷淡,难不成二人之间的关系有变?
夏侯端就像没察觉到周围紧张的气氛,和女帝那冰冷的眼神一样,依然笑的温文而雅。
“陛下,圣明。”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顺应大流,如今这事态还有谁看不出来,这显然是女帝早已安排好的一出戏罢了,废元老院一事,势在必行,只是早晚罢了。
夏侯端附和的如此简单反而让凤缪心里没了底,这个男人她是欣赏的,同时她也承认自己的确对他有那么几分情愫在,但这不代表自己知道了他是国师的人还会毫不设防地对他,尤其是这男人现在已经丝毫不掩饰他对国师的追随了。
正如夏侯端所预料的,废元老院一事并非她一时兴起,早在她登上帝位之时便已有了这个打算,毕竟这是帝王时代,只属于帝王的天下,怎能容得一群腐朽顽固的老东西来指手画脚?
然而元老院的势力根深蒂固,代表着天倾所有贵族们的利益,一直深深掌控着皇室的命脉大权,不是一朝一夕能拔除得了的。
而现在的关键就在于一个人,国师昭言,这个女人的身后站着整个元老院,代表无数贵族的支持,只要将她拉下神坛,元老院也就败了。
但现在夏侯端的态度太过从容,从容到似乎他早已经预料到了自己会有这一招,当然也可能已经有了下一步对策了,这让她心里又出现了一丝不安。
陛下放心,这天倾只会姓凤。
隐约间她又想起了那日昭言说的那句话,不知是何理由,凤缪毫不怀疑昭言对天倾得那份忠心,这份信任来源就和国师的来历一样莫名其妙,也因为如此她得以放心地利用这次的奴隶叛乱来夺回权力。
朝堂上的消息才一传出,元老院便掀起了,随即整个天澜城都被惊动了,无数贵族代表纷纷进宫要求觐见女帝,却都被拒绝了。
整个帝都唯一比较安静的便是大皇女府了,昔日车水马龙的大皇女府如今门可罗雀,除了那个下人走动外几乎成了闲宅。
但事实上凤家的人个个都不是轻易认命的人,更不会突然看开了一切放弃了权力斗争,皇宫内的事每个人都在盯着,大皇女府自然也不例外。
这消息一出来玉溪便报告了凤皎,彼时凤皎已经修养好了身体在院内打坐,听到这消息时只是睫毛微颤,一点惊讶的样子也没露出。
“殿下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玉溪是笑着问出这句话的,他虽然不太懂情感,但跟在凤皎身边多年如何能不知道皇宫里的那些权力斗争,女帝这一手他也能猜出些门道。
“母皇也够能忍了,这次的奴隶叛乱是个好机会,她怎会轻易放火。”凤皎闭着眼睛轻声说道。
这时走廊那边玉秋端着茶走了过来,听到这句也没作声,放下茶站在了旁边。
玉溪皱眉,疑惑道,“可是陛下难道不怕事情超出控制吗?比较奴隶军如今可是势不可挡地直攻天澜城而来啊!”
凤皎睁开眼睛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不会的,只要有国师在就不会的。”
玉溪一怔,“国师她又不是神。”
旁边玉秋笑了笑,“国师她的确不是神,但她却能保住天倾。”
玉溪没说话,但脸上却是不相信的。
“那个女人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可怕,她所拥有的能力超乎你的想象。”
凤皎轻轻晃动着手上的茶水,“更重要的一点是,她比任何一个姓凤的人都要忠心于这国家。”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也没有人知道,但几乎皇室的人都知道这一点。
“另外,玉秋,差不多可以给我收拾些衣服了。”
玉秋微愣,“什么衣服?殿下要出远门?”
“自然是本殿的朝服,远门倒也不算,只是得去皇宫住一段时间而已。”
凤皎捻着茶杯勾起了唇角。
废元老院一事尚未定论,很快又传来消息,奴隶军再次攻下一城,直指帝都天澜。
与此同时,女帝凤缪决定御驾亲征,并且启用了三皇女凤蔷为副将,众人正惊讶这女帝怎会在这关键时刻离宫岂不是白白让元老院有反将一军的机会时,赋闲已久的大皇女凤皎再次被启用,成为了摄政王,待帝王执政。
如此一来众人终于明白了女帝的心思,原来这位心心念念的还是大皇女,借着这机会让大皇女复出,同时自己一面御驾亲征获得民心,另一面不忘让大皇女夺权,果然一箭双雕!
天澜城一片混乱,皇宫亦然,但这些都没能影响到偏僻的心殿,这里似乎处在另一个世界一样,丝毫不受宫外那些喧哗的影响。
儿衫坐在石凳上一边折着纸鹤一边说着最近发生的大事,偶尔还搭一句,“国师在听吗?”
“嗯。”昭言总是会应的,这在以往是不会有的。
这般温柔的国师只限于每年初春的这段时光,儿衫和翎都知道。
“国师今日不弹琴吗?”
“不谈,手疼。”昭言说完似有所感地摸了摸自己的手指。
儿衫抬头看了一眼,瞥到那双洁白莹润的手指头关节处上的旧疤痕时说道,“虽然春天是来了,这两天夜里也凉的很,白天还好,晚上就不要出来了,省的手又疼。”
“现在不太疼了。”
昭言顺从地点点头,格外的乖顺起来,手上开始摸她折的纸鹤,一边摸一边拆开,嘴里低声道,“纸鹤怎么叠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身后翎将一张厚毯子盖到她身上,然后手把手地交她叠起了纸鹤。
昭言闷声不吭地学着,直到头上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她要来了。”
儿衫和翎都抬头看过去,树上坐着一个俊朗的青年,脚搭下来,正垂眼看着他们,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是虹越啊!”儿衫很欣喜的样子,迫不及待地给他看自己叠的纸鹤。
翎也没打招呼,低头继续握着昭言的手教她叠纸鹤。
虹越看着连头也没抬的昭言又说了句,“李骁鹤要来了。”
“嗯,我知道,我能感觉的到。”
昭言笨手笨脚地折腾出了一个纸鹤放在了桌子上,接着说了一句,“那么强大的只属于她的力量,我不会认错的。”
“她会杀了你的。”
翎的脸一下冷了下来,带着杀意的目光扫了过去,却被昭言拉住了手。
“再教我叠一个。”她说。
“好。”翎低声应了。
虹越接过儿衫给他的纸鹤,低头把玩了几下,“她还会杀了莫留山的人。”
“不会的。”昭言神色自若地说。
“为什么不会?你骗了她,莫留山也骗了她,从云说我们都欠她的。”虹越说。
“因为我很聪明,谁也不会比我更聪明,包括李骁鹤。”
昭言抬头露出笑容,“欠她的很多,再多点无妨。”
虹越的眼神一下冷漠了起来,“可你也骗了我们,骗了莫留山。”
昭言脸上的笑容顿了顿,随后她低下头去不再说话,机械地拆了纸鹤再叠回去。
虹越似乎失去了耐心,从树上站了起来纵身一跃,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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