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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化?造化?

寡人无疾 祈祷君 7361 2021-04-02 20:03

  借由“黄良才案”,刘凌终于下定了决心彻查湖州黄家,虽然说黄家多年来铺桥修路赈济灾民,可一旦涉及到谋反之事,哪怕平日里德绩做的多好,也只不过化为“心虚”之举。

  如今黄家的家主黄德宁一没有其兄黄本厚的魄力,二也没有黄本厚的智谋,官军包围黄家时,他惶惶不可天日,当天夜里就悬梁自尽。

  一时间,黄家两任族长,竟都是自尽而亡的。

  随着刘凌下令抄家严审,黄家多年来资助方家的事情也大白于天下,黄本厚为何愿意替方家隐藏着这位子孙、又为何自尽的原因,大致和黄家曾经和方家勾结倒卖官粮脱不了关系。

  黄家藏起来的,除了黄良才以外,还有因为湖州气候适宜而在湖州养病的方嘉,事情败露王师进入湖州时,方嘉提前接到了消息先行逃离,所以官兵前往他养病的小院时只扑了个空。

  但随着禁卫军在小院里找到了方嘉用药剩下的药渣,药渣被送往京城后验出方嘉的心疾已经很严重了,几乎到了难以延续的地步,即便是好生静养,怕也活不了几年。

  黄家的皇商资格被摘,而后抄家入狱,黄家人哭叫喊冤的声音响彻牢中,很多黄家人甚至不知道黄良才被掉了包,更不知道方琳居然做出在宫中下蛊的事情,他们只以为是当年贿赂方家之事事发,并不以为自家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刘凌并不是个残酷的君主,在翻看黄家历年来账簿、发现黄家和方家的“生意”基本是在方家造反之前以后,便赦免了黄家十岁以下年幼子弟的罪过,并且归还了黄家十分之一的土地用以抚养这些孩子长大,对于黄家主犯以外的子弟也并无一并连坐。

  但黄家藏匿反贼、盗卖官粮的罪过却是无法赦免的,昔日里富甲一方人人提起都羡慕不已的湖州黄家,到如今是真的倒了。

  因着黄家之事,皇商们很是风声鹤唳了一阵子,昔日里因为“官商相护”而有些得意忘形的新任皇商纷纷都夹起了尾巴做人,许多皇商人家更是严厉约束家中子弟,不允许他们在外招惹是非,倒也算是敲山震虎。

  ***

  宣政殿。

  黄良才案过去还没有半年,但半年前那场“巫蛊”之祸,让许多官员至今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有些人即便知道自己身体里的虫子已经驱除的差不多了,可还是让家中的家医或在外寻些驱虫的房子平日里用着,有些年老的官员因为长期腹泻伤了元气,很多都在家中休养了不少的时间。

  然而即便是恨黄良才恨的牙痒痒,还是有不少人被皇帝的“雷霆手段”惊吓到了。

  “黄家也是自己作死。”户部尚书叹道,“只是黄家倒了,日后赈灾调粮,就没有那么好用的商家了。”

  “得了吧,谁不知道陛下将黄家抄出来的粮食都运往户部在各地的常平仓了!你还在这里哭穷!”兵部雷尚书挤兑他,“现在各地粮仓怕是满了,黄家一倒粮仓吃饱,你还愁个什么劲儿!”

  “粮食是粮食,粮商是粮商,现在哪里能找的出第二个像黄家那样有威望的皇商?”户部尚书解释着。

  “陛下往日里太过仁慈,以至于什么阿猫阿狗都想着在天家身上讨些好处,该让他们知道耍小聪明的下场了。”刑部左侍郎冷笑着,“下次再有哄抬物价、囤居积奇的奸商,何必和他们商议什么,直接跟这次对黄家一样。”

  一时间,众大臣沉默不语,各自都有着自己的心思。

  自古以来,行霸道的君王多而行仁道的君王少;专断独行的君王多而兼听则明的君王少,概因行霸道之路,比行仁道之路要简单的多。

  如黄家这般,之前刘凌考虑到皇商初选,人心未定,为免寒了天下商人的心,只能让东君在私下细细查探黄家的底细,便足见即便是皇帝,也不是想动谁就能动谁的。

  可一旦有了证据,这位年轻的皇帝也立刻向世人展示出他手段凶狠的一面,抄家审讯毫不留情,快的让黄家都反应不及。

  皇帝一天一天在成长,成长的太快了,可大部分大臣们还没有适应皇帝的这种成长,甚至心中生出恐惧之心。

  如果他品尝到了“霸道”的好处和便利,会不会渐渐不耐烦抽丝剥茧一般的繁杂关系,从此往后治国的手段也开始简单粗暴起来?

  庄骏当年致仕,说不得也许就是他们日后的结局。

  官员们这种敬畏中隐含着担忧的气氛,或多或少地传达到了上朝听政的刘凌这里,但刘凌毕竟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时刻担忧自己做不好大人的少年,如今的他已经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可以舍弃什么,不可以舍弃什么。

  只要道路是对的,终点是对的,一路上那些旁人的眼光,已经在他心底惊不起什么涟漪。

  若说能让他时时在意的……

  散了朝的刘凌习惯性登上高处,眺望着西边的祭天坛。

  瑶姬已经近一年没有来了,自半年前看到三道光柱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她领着一群奇奇怪怪的仙人下凡来。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那些动人的情话、那轻触在自己唇上的吻,那些让人想要触碰却又偷偷收回手的酸涩情愫,都不过是自己一个人的胡思乱想而已。

  可笑世人借由烈酒来麻痹自己,这世上大概也只有他是靠烈酒来提醒自己不是在做梦。

  唯有饮下烈酒,他才能看到那些纷杂的光粒、那些层层叠叠交织在一起的画面,还有那绝对不会出错的触感,都在告诉他,他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梦。

  不是梦的话……

  刘凌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抚上自己的唇,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惹的一旁伺候的宫女们红脸的红脸,吸气的吸气,有几个更是生受不住地转过了身去。

  可恨,这位俊朗的陛下,为什么就不临幸女子呢?!

  如果说他嫌她们是庸脂俗粉的话,可也没见到他广纳绝色美女入宫啊!

  就在宫女们少女怀春,一个个心中小鹿乱撞地看向刘凌之时,却见他们心目中“俊朗的陛下”突然变了脸色,头也不回的下了观景阁。

  让刘凌突然变了脸色的,是祭天坛位置冲天而起的光芒。以前他并不知道这道光芒是什么,只以为是神仙下凡的仙术,后来喝了酒能见到那根光柱,便知道这光芒是光柱被激活后从光柱里被排除出去的光粒聚合而成。

  以为是姚霁来了的刘凌不确定她会不会又是带“神仙”下凡来玩,不敢暴露自己看得见其他人的他只能选择回宣政殿里去等他。

  那个无人敢擅闯的小书房,成了他和她秘密约定之地。

  “王宁,为朕更衣。”

  刘凌一头扎入书房,头也不抬的开始拖脱去自己上朝时的朝服。

  “把朕新做的那件绛纱袍拿来。”

  “陛下可是要接见哪位大人?”王宁愣了愣,“可是陛下,那件绛纱袍是不是太轻浮了?如果是要见哪位大人,有些不太,不太……”

  不太庄重啊陛下!

  “就是不要太严肃。”

  刘凌看着自己身上绣着五爪金龙的朝服。

  这衣衫莫说是瑶姬,就是自己脱都脱不下来,还要宫人帮忙卸下叮叮当当一大堆东西,如何相见?

  当然是那薄如蝉翼的绛纱袍更是方便,实在不耐,撕了便是!

  饶是王宁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哪位大人值得刘凌更衣相见,而且是穿着只在卧房里避暑才着的凉爽衣衫相见。

  但王宁跟着刘凌久了,早已经练就出一副处事不惊的气度,听到这么诡异的命令,也只是建议了一下,皇帝不听,立刻亲自去取衣裳去了。

  等刘凌脱去了厚重沉稳的朝服,换上了里外轻薄的罩衫,便屏退了众人。因怕少司命耳朵灵便听到不该听的,连少司命和王宁都让他们离的远一点。

  少司命和王宁看着刘凌一身轻薄,又想到他屏退众人的要求,顿时恍然大悟,王宁更是体贴的凑过去在刘凌耳边小声询问:

  “陛下,等会儿奴婢要不要提前备好水?陛下放心,奴婢一定悄悄地送来,决不让人看见!”

  刘凌原本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明白过来后立刻恼羞成怒:“不是你想的那样!朕只是想单独休息一会儿而已!午睡!”

  王宁慈祥地看了一眼已经长大了的皇帝,口中称是,脸上却带着“我家陛下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了干什么都要锁门不让老奴伺候了啊啊啊啊啊真是惆怅啊”的表情退了下去。

  只是他还没退到门口,却听得案后的刘凌猛然开口。

  “等等,回来!”

  “诶,老奴没走。”

  王宁脸上的笑意都扯到了耳边,转过身低着头问:“陛下还有何吩咐?”

  “朕想了想,天气闷热,说不得午睡起来一身是汗,也不必给朕备水了,让汤池那边准备好,朕等会儿也许要沐浴。”

  刘凌脸红红地说道,见王宁没有抬头,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屋子里到处都是冰盆,我进来都打哆嗦,哪里会热出一身汗来!’

  王宁心中闷笑着。

  不愧是我家陛下,用盆已经洗不干净了!得用池子!

  谁再敢说我家陛下清心寡欲不似男人就让他来看看,他可经常给陛下更换被子床单,他家陛下健康的很!

  “是,奴婢这就吩咐汤池去备着!”

  王宁喜滋滋地迈着轻快地脚步倒退出门。

  刘凌不必猜也知道王宁在想什么,可他此时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神女热情,他又禁欲多年,这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他已经想明白了,无论如何,这一次“求欢”一定得成了。

  看瑶姬上次的态度,似是对这种事并不怎么排斥,想来天上和凡间不同,也许一旦两情相悦,不似凡人这样恪守礼节。

  再这么憋下去,他眼睛都要憋红了!

  然而刘凌千盼万盼,从书房外穿墙而入的,不是姚霁,却是他以前曾见过的、印象极差的红发青年。

  霎时间,刘凌生出一种“老子衣服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的荒谬感来,几乎快要绷不住自己正常的表情。

  不必多说,刘凌也知道这红发青年是谁,他定了定神,终是什么都没有做,只静观其变。

  红发青年自然是秦铭,此时他心中悲怆莫名,自然也没心思和刘凌寒暄,一进了书房便径直走到刘凌面前,嘶哑着声音说道:

  “代昭帝刘凌?我知道你看得见我,长话短说,我是来和你做个交易的。”

  刘凌抬了抬眸,气势陡然一变,从温文无害的青年,一眨眼又成为了统御万民的君王。

  “不知神君下凡,是有何指教?”

  “神君?”

  秦铭喃喃着这个称谓,似是回想起了什么,眼中有泪光闪烁。

  这晃神只有一瞬,他又回复了刚刚进来时的样子,昂首说道:“我没有什么指教,我有件事情想要你去做,只要你愿意答应我,我便让你成为一统天下的真正帝王,不是统一中原,而是拥有广袤之地……”

  他看着刘凌,蛊惑似的说道:“我会教你如何制造更先进的武器,也可以教你如何改良代国的农具水利,如果你想百姓不再承受饥荒,我甚至可以指引你去寻找几种高产的粮食,产量几十倍于你们代国现在种植的粮食。”

  “只要是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会一一教你。你喜欢姚霁那样的女子?我可以给你带十个、甚至几十个这样的女人进来,让你明白什么是无上的欢愉,哪怕你想要她们和姚霁一模一样,我也能做的到。”

  “代价呢?”

  刘凌听到秦铭说会找“十个、几十个姚霁那样的女人”时,差点饮酒揍他一拳,全靠紧紧攥住拳头才勉强忍住。

  他不停地提醒自己,面前站着的是和他完全不在一个世界里的人,他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他是让姚霁都十分忌惮的人,此时只能虚与委蛇,以谋后事。

  “没有代价。”

  秦铭张大嘴巴,讽刺地笑着。

  “如果说真的有,那就是你的百姓和将士可能要死一些人。可统一天下这种事,哪里会不死人?”

  ‘凡是没有代价却一本万利的事情,都是不该去做的事。’

  父皇的教导似乎还在耳边。

  刘凌缓缓吐出了一口气,装作很感兴趣地样子。

  “神君要我做什么?”

  秦铭并不担心刘凌不会答应,即便他不会答应,等他带来来自未来的武器图纸、那些后世才有的可怕攻城器械、那些水车、爬犁,他就会明白,他这个“神仙”,远比姚霁那个只会给他讲故事、带人来看猴子一般看他的神仙好的多。

  听到刘凌的问话,秦铭胸中的火焰终于被点燃,他狰狞着发出怒吼。

  “我要你灭了夏国!我要你把摩尔罕和流风碎尸万段!”

  这样的要求,便是刘凌知道这秦铭是个妄人也吃了一惊。

  “灭了夏国?夏国离我代国何止千里?更别提两国之间隔着浩瀚的沙漠和人畜绝迹的不毛之地,补给也是很大的问题。”

  刘凌不是秦铭,他只是很中肯的告知秦铭“凡人”打仗没那么简单。

  “即便不是如此,兵者,国之大事,如果不能出师有名,如何能让将士齐心为国效力?这是征伐,不是抵御外敌!”

  “我可管不了你能不能做到,你若做不到,我就亲自毁了夏国。”秦铭凉薄地说着,“现在这个世界由我掌控,要想毁了你们,不过是动一动手指的事情。”

  “更何况……”

  他恶劣地朝着刘凌一笑。

  “你是不是还在纳闷,为什么姚霁迟迟不来?”

  刘凌心中一紧。

  “我上次离开时,胡夏的通道出了故障,现在你那情人姚霁被滞留在了夏国,即便是我们的人也不能立刻就把她接回来,这世界有自己的规则,一旦她留的时间太长,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你慢慢考虑,半年之后,我会再来。”

  说罢,秦铭看了脸色难看的刘凌一眼,大笑着穿墙而出。

  “身材不错,可惜你的情人还在十万八千里外,哈哈哈哈哈!”

  ***

  戈壁沙漠,黄沙万里,一支来自代国的商队踏上了回返代国的旅程。

  这支商队来时带来了载满十匹骆驼的丝绸,回程时骆驼已经变成了二十只,而且每一只都满载着奇珍异宝。

  这样庞大的商队自然不会轻松上路,仅代国商人雇佣的护卫就有两百多人,这也是姚霁选择跟着他们的原因。

  这一路上,她已经不知见到多少灭于沙暴、马贼、干渴和内讧之下的商队,有很多几乎是白天还是好好的,一夜过去,连尸首都看不见一具。

  跟着大一点的商队,好歹能多停留一会儿。

  她不是真的神仙,将她丢在毫无标示可言的沙漠里,她也分不出正确的道路,虽然说她不会累、不会渴、甚至连旁人难以逾越的沙丘她也可以轻松穿过,但独自一人上路而四周空荡无垠的感觉真的能让人逼疯。

  她不想自己回到代国时,已经变成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所以只要看到有人烟的地方,她总会随着他们走上一截,假装自己是他们其中的一份子,稍微沾染下“人气”。

  导向仪的能源在雷暴和她测试功能之后只剩下了一半,姚霁计算过,如果尽量少的使用其中的功能,足以支撑她回到代国去。

  她之前跟在别的商队里已经听说了,从代国到凉州,速度快的话十个月就能到,速度慢的话一年半载也是有的,但她可以不眠不休,所以比寻常人的速度应该更快。

  白天赶路只会让人脱水而死,在沙漠里行走,唯有日出之前和日落之后的一小段时间最为合适——这时候无阳光暴晒,赶路的速度都能快一点。

  此时已经是夜晚,商队首领在向导的指引下在沙丘的北面扎了营。沙漠的白天是极为炽热的,人唯有在沙丘阴影所在之处才能停留,否则没有一会儿就会脱水。

  可沙丘并不是固定的,今日这里还有个沙丘,明天那里就没有了,所以向导们一旦找到成片的沙丘,都会选择在这里休憩一阵,然后再继续前往下一个绿洲所在之地。

  看着旅人们安营扎寨,姚霁轻车熟路的爬上最高的一处沙丘,对着商队摆了摆手,道了句“再见”,便踏上了下一段旅程,她将继续独自赶路,直到碰到下一个前往代国的商队。

  然而她还没走多久,就看见远方处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阴影,那阴影在黑夜下快的犹如只是幻觉,若不是姚霁正迎着阴影而去,甚至察觉不到前方有什么东西正在向她袭来。

  只不过一眨眼间,那巨大的阴影已经到了她的面前,包裹住她的身体,然后以一往无前的气势继续向西推去。

  等姚霁意识到那是什么时,她的脸上顿时出现了惊骇的表情。

  “不,不,不……”

  姚霁打开“夜视”功能,没命地向着刚刚商队扎营的地方奔去。

  “有沙暴!”

  姚霁歇斯底里地喊着,像是之前每一次那样。

  “有沙暴!有沙暴啊啊啊啊啊啊!”

  在“夜视”功能下,沙丘阴影处的一切犹如白日般清晰。

  她甚至能看见有几只骆驼有些不安地伏下身子,将自己的头使劲地埋进沙子里,有几个帐篷里还有烛火,隐约看得到有人在缝衣。

  只是顷刻之间,一切都消失了踪迹。

  裹挟着漫天风沙的尘头从沙丘之上呼啸而过,以夺天地之造化的鬼斧神工将刚刚还高高堆起的沙丘瞬间变成了平地。

  那些帐篷、骆驼、旅人,那些价值千金的货物,都被造化这只无情的大手掩埋,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等到下一支商队踏过这里,也许就连最杰出的向导都不会知道厚厚的黄沙之下掩埋着什么。

  又或许还会有下一次造化神奇,到那时,不知哪一支商队会得见这份“惊喜”或“惊喜”,于清晨醒来之时,在累累的白骨之中接收了这笔惊人的财富。

  然而这些都将是未来的事情了。

  此时此刻,在灾难发生的现场,有一个人用眼睛记录下了一切,却什么都无法做到。

  “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

  跪倒在平整的沙地之上,姚霁发出了撕心裂肺地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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