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林笑着摇了摇头,颇有几分无奈自嘲的味道:“只怕是子林想见她,她都不想见子林了。人生总是这样奇妙,兜兜转转以为原本的事情都没变,可细心的却发现什么都变了!”
梅子林深深的朝着舞阳公主伸手作揖,转身决然离去。
舞阳公主站在树下,似乎有很多叶子落下来,但是她知道此刻已经是冬天,不会有枯叶,不会有那年枫红。
李云岚也没有想到梅子林竟然会决绝到这一步,要知道如今的他放弃了舞阳公主,就等于放弃了梅家东山再起的机会。一辈子守护巍山?李云岚心里冷笑着摇了摇头,那绝对不是梅子林会做的事情。
“皇姐,事已至此还是看开一些吧。若是走错了路,停下就是前进。两个人在一起若是不爱,倒不如释然放手来的逍遥自在。”李云岚劝慰着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说给自己。
“你说的不错,与其每日同床异梦,口是心非,想看生厌,倒不如远走天涯,相忘于江湖,相思于记忆。”舞阳公主转过头来看着李云岚,“那个女人,我要她消失。”
李云岚赫然皱起眉头,眼神微微不悦:“你说过不会伤害她的。”
其实孟姜的性命李云岚一点都不在乎,但是既然他答应了林安歌,那就不能让孟姜有半点闪失,更何况扶桑使者孟昭已经登门拜访,似乎知道了孟姜在府上的消息,如此一来到时候只要拉拢了扶桑国使者孟姜,自己的力量就又壮大了一步。
舞阳公主勾起嘴角:“我没说让她死,我只是不想再看见她。扶桑很远,远到此生可以再不相见。”
说完,舞阳公主转身慢悠悠的离开,仿佛一下子就苍老了许多。
待她回到府中拿出那封信,左思右想要不要拆开看看梅子林写了拿些绝情的话,可是她猜中了结局,却没有猜中任何一个可能。直到多年之后她再回忆起那封休书的时候,也忍不住笑着流泪,那是一种闪动着泪花的笑容,美到了极致。
信上说:愿公主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呈窈窕之资,选聘高官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一段缘分,最初的开始便是一个人的执拗,终于,放弃了骄傲,也放弃了那个永远不会爱上自己的人。
曲终人散,局中人才了解其中的离合悲欢……
第二日,是个京城少有的冬日艳阳天,宫中的乌云似乎都舒展开了了。林安歌走进清心阁,去瞧柳泓滟,见她气色虽然不好,但似乎体力上恢复了不少,一旁是站着正准备回话的严太医严复。
林安歌抬了抬手示意他出去说,两人便前后脚的出了柳泓滟的屋子。林安歌来到一旁压低声音问道:“柳昭仪这两日的情况如何?大概还需要多久才能好起来?”
严复连忙对着林安歌行礼回答:“柳昭仪的时疫本就已经被胡太医调理的差不多了,只是中间似乎有一段时间的反复,这才让柳昭仪的身子虚弱了许多。不过若是按照现在的情况下去,不出半月柳昭仪的情况就可以回暮春苑去慢慢调理了。”
“如此甚好,那就请严太医多多费心了。我知道半路接手病人都是比较辛苦的事情,只可惜胡太医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也的确是出乎意料。”林安歌有些落寞的低垂下头,“听说严太医也是出身世家的太医,与胡太医更是同窗好友,一起苦学岐黄之术多年。昔日我和柳昭仪与胡太医倒是有几分交情的,胡太医对我们也多有照顾,如今他不在了,还希望严太医以后能多多照拂,这宫里头多少事情都需要太医协助呢!”
严复自然能明白林安歌的意思,其实太医院每个太医不管有什么或者没什么事情,多多少少都有个背地里的主子做靠山。相对来说后宫女人那些斗狠争宠的事情来说,太医院的天地自然也是没有硝烟的战场。
从前胡宇凡在太医院的时候即便是不说出来,他也知道胡宇凡更亲近柳泓滟多些。可是严复实在不能理解一个不受宠又性子倔强的昭仪有什么好辅佐的,后来才明白原来是这柳泓滟背后还有个手段不凡的林安歌。
“宓昭仪客气了,其实微臣早就对宓昭仪充满敬畏之心,如今若是能得找一娘娘赏识,那是微臣的福气!”严复对着林安歌微微低头行礼,倒是对她有几分刮目相看的意思。
虽然林安歌的品阶不高,但是能够引得后宫之中一群品阶高的妃嫔围着她团团转,还能够从冷宫之中东山再起,冒着天下人的骂名,换了个名字便能够堂而皇之的在后宫之中扩展势力。
如果以前的林安歌只能说是一块埋藏的玉石的话,那么现在的林安歌就是一把即将出窍的宝剑,分明裹着锋芒,却让人看不出任何不一样……
“如此,甚好!”林安歌笑着上前扶起严复,倒是对他另眼相看了一些。毕竟柳泓滟这瘟疫之病症,若是遇着别的御医,铁定退避三舍,不会真的前来尽心力的诊治。可是这严复却是对胡宇凡一片朋友情谊……
她倒是希望能够拉拢此人的。
“既然没有别的事儿,我就先回百合苑了……”林安歌今日出来已经有些时辰了,若是再不回去怕是会误了午膳时间。
严复恭敬行礼:“微臣恭送宓昭仪!”
林安歌刚回到落雪园,用过午膳,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准备午休,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些响动。
李霖谕兴高采烈的跨进落雪园,一进门就嚷嚷着林安歌的名字,听上去显得有几分迫不及待。林安歌本没想到李霖谕会这个时候过来,什么都没准备就出来迎驾,一身华贵紫色绣着同色兰花的衣裳衬托的她一张小脸晶莹剔透,如含苞待放的空谷幽兰般典雅出众。
李霖谕连忙亲自拉着林安歌起身,于是这握着林安歌的手便再也没放开:“安歌,你这次可是给朕长了大脸面了,自打上次你赢了古丽苏如合之后,我大熙朝内简直是兴起了一股琴风啊!整个京都称街头巷尾都在谈论琴技,如今这琴已经成了我大熙朝一大国色了。”
李霖谕的话一点都不夸张,林安歌也听说了一二,但却没想到李霖谕会这般在意。
“皇上过奖了,琴艺本来就极为盛行,更是风雅的象征,众人趋之若鹜也是常理。”林安歌随着李霖谕来到屋里头,李霖谕坐下拉着她坐在腿上,很是亲昵。
“今个儿扶桑国的使者孟昭还特意和朕提起来说想要见你,当日一曲仿若天音,旷世不曾闻,让他们回去之后只觉得余音绕梁,魂牵梦萦啊!”李霖谕大笑着又接着说道,“朕心里头本来高兴,可转念一想若是就那么爽快的答应他们了,岂不是让他们觉得不出来你的尊贵和难得?于是朕便故意泛起为难之色,也好让他们心里急上一急。其实朕也没打算怎么样,可不成想那孟昭见朕颇有为难之色,连忙开出条件说若是能够再听你的琴音,和你见上一面领略你的风采,他愿代表扶桑国答应朕对我大熙朝俯首称臣百年,从此不起战乱。”
难怪李霖谕会这样高兴了,这孟昭倒也是个有心机的,明知道扶桑国的实力远不如大熙朝,即便是引起战争也未必能有什么好,竟然开出这样的条件让李霖谕心动。不过话说回来,孟昭这个要求未免也太过大胆,自己毕竟是后宫嫔妃,依照李霖谕这帝王的性子岂容旁人心中染指?林安歌想起自己告诉他孟姜下落之事,也不知道他如今与孟姜见过没有,说不定这次他就是想借机与自己说这事儿的?
林安歌微笑着推搡了李霖谕一下,撒娇的靠在他肩上,柔声说道:“皇上惯会捉弄人的,让人家牺牲这样大竟然只是为了听臣妾一曲,若是传出去岂不是又要有人说臣妾所奏皆是靡靡之音了?什么红颜祸水,祸国殃民的话只怕又要传到后宫里来了,到时候看皇上您如何收场。”
“诶?莫说上次安歌你是因为不被世人所了解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就单说这次,你所奏一曲却能换来边疆百年和平,难道不是功反倒是过了不成?若此番还有这样的言论,那只能说明这天下人都疯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如疯狗一般咬人。”李霖谕端起茶盏来喝了一口。
林安歌垂下眼帘又迟疑的问道:“皇上说的虽然在理,可是臣妾心里却有一事担心,那孟昭听说只是扶桑的使臣,是扶桑王的臣弟,他的话可会管用吗?”
李霖谕微微一笑,似乎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笑着点点头。
“这个安歌就不必担心了,这个孟昭朕是知道的,从前他也是来过的,我大熙朝和扶桑这些年的联系全都系于孟昭,若是他的话在扶桑不管用,那从前那些事情早就看出来了。”李霖谕转头瞬间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安歌,你的身上怎么有股药味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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