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霖谕烦躁的瞪着秦璐,正想说话就见御书房的门被人推开,进来的是一个小太监。
那小太监见秦璐都跪在地上,吓得不得了,以为自己通传的不是时候,立即跪在地上一个劲的求皇上恕罪。
“怎么了?”李霖谕目光微微一沉瞪了一眼秦璐,而后转头问底下跪着的小太监。
秦璐自然知晓李霖谕眼光中的意思,赶紧起身,指着底下不争气的小太监气的脸色微微发红,尖着嗓子吼道:“皇上问你话呢,还不快快回答,找死啊?”
“回禀皇上,回禀秦大总管,安美人求见!”这小太监一听要死,吓得身子一抖,一口气说完,而后嘴唇都抖了起来,额头满是冷汗。
饶是如此,这李霖谕与秦璐均是已经听清了小太监刚才讲出来的东西,整个人喜悦的不得了:“快,快传!”
秦璐见李霖谕露出笑脸,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对着底下的小太监吼道:“还不滚出去快点将安美人传上来!”
小太监立即如获大赦,连滚带爬的出了御书房叫外面候着的林安歌快些个进去。
林安歌引着身边的轻烟缓步进入御书房,见李霖谕端端正正的坐在书桌前,正认真的批阅奏折,她也不敢太过张扬,徐徐对着上面的人下拜:“臣妾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后面的轻烟也端着东西跟着叩拜。
林安歌身上的伤已经渐渐结痂,并不影响这些动作,可是扯到的时候难免会痛一些,因而她叩拜的时候微微凝眉,极其缓慢。
“平身吧!”李霖谕放下手中的笔,瞧着底下的林安歌,这句平身虽然说得漫不经心的,却是恰到好处,没有让林安歌太过大动作的叩拜。
轻烟赶紧起身,抬手扶起林安歌。
林安歌望向台上的李霖谕,盈盈含笑,仿佛今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她接过轻烟手中的东西缓缓走到李霖谕坐着的书桌前,将手里的东西递给秦璐:“皇上,这是臣妾刚才为皇上亲手泡制的茶叶,特意拿过来让您尝尝。今夜的事情安歌知晓皇上为难,因而理解皇上的一片心意,求皇上莫要为了安歌自责。”
林安歌这一些话无疑是李霖谕此时心中的良药,简直说道对方心坎里了。
秦璐瞧了一眼林安歌,微微迷惑。他在这宫里呆了这么多年,唯一见过一个如林安歌这般宽厚的。可是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呢?罢了罢了,只要林安歌真心向着皇上好,他一个奴才又何须多言?
李霖谕赶紧接过秦璐手中的茶水,尝也不让人尝,就那么抬手喝了一大口,而后放下茶杯瞧着林安歌,眼中一片温暖:“没想到你这么懂朕!”
所谓高处不胜寒!李霖谕深知其意,因而这么多年从未对哪个女人真心真意过,就是对舒妃也并不全是真情意,仅仅是因为她无权无势,无法撼动自己的江上。对于以前的林安歌,仅仅是觉得她与自己是在福王哪里巧遇,是自己挑选喜欢的人儿,不存在接近自己的心机,因而才宠爱着。
这会儿,他忽然觉得自己心头的那层隔阂在被林安歌一点点的打破,五味陈杂。
“安歌见识浅薄,哪里能够懂得皇上心中的万千沟壑?安歌只是想着皇上好罢了,若是为了安歌而让皇上心头不郁,那安歌才是真正的千古罪人,万死不辞呢!”林安歌笑着瞧了一眼李霖谕,稀松平常的说道,如以前与李霖谕话家常一般。
秦璐听了林安歌这话,也是放了心,便也不觉得林安歌心中有鬼了。
李霖谕早就已经对林安歌放下戒心,完全宠信了,哪里还会怀疑她别有用心?他又与林安歌聊了一会儿,见林安歌脸色微微苍白,知晓她伤势还没好全便吩咐轻烟送林安歌回百合苑了。
待到林安歌离去,李霖谕的情绪一下子好了起来,抬手取了一本奏折便看了开来,提笔批阅,下笔若有风声。边上瞧着的秦璐微微摇头,心中一片感概:若是这林安歌一心想着大熙朝江山便是罢了,若是她有个什么二心,这皇上该是如何是好啊?
这一回皇后偷鸡不成蚀把米,到底是葬送了金桂宁这枚好用的棋子,好在最后有惊无险,皇后自然不敢再在这风口浪尖上挑起什么祸端。
金桂宁的尸体被万思成用草席裹了,送到金大川的府上,顺便将她谋害皇上子嗣嫁祸安美人的罪状宣读了,最后一扬马鞭,带着一众侍卫纷纷扬扬朝着皇宫而去。
本来以为一切就此尘埃落定,却不知此时成了另一风波的导火线,让林安歌再次陷入巨大的阴谋之中……
第二日一大早,林安歌还没有起床便听见轻烟通报说是医女来给换药。林安歌想着正好,便懒得起身,躺着等那医女进来,却不知道这一次进来的并不是平常时候的那一个丫头。
“你就是林安歌?”此女围着一方白色面纱,身着白色罗裙,总见得一份超脱世俗的感觉。她看林安歌的眼光很是平常,似乎又并不平常。
若是非要给此女一个定义的话,林安歌觉得她应当出现在所谓的江湖,该是一方侠女,而并不是出现在这皇宫,以一个医女的身份瞧着自己。
“你是谁?”林安歌向来聪慧,看这个女人的谈吐气度,自然觉得她不像医女。
女子微微一笑,坐到了林安歌的面前,素手一抬便将林安歌的那只被罢了指甲的手给扯了出来。她解开绷带,拿出一些药膏敷在林安歌长了一些的手指甲上,而后轻轻换了一根松松的绷带缠好。还未等林安歌反应过来,女子手指一动,便将她翻了过去。
林安歌感觉背上一凉,自己的衣裳便从背心中央被划开,并未伤及半分皮肤。她心中一阵纷乱: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力?此女果然是江湖中人?那她到底为何会出现在皇宫,还为自己治病?
待林安歌回过神来,发现女子已经给自己换好药了,背上凉悠悠的,十分舒服。
“真不知晓你这个丫头有什么好的,皇上怎么就对你一见钟情呢?也好也好,是个聪慧可人的丫头,但你断不可有那些不该有的心思,知晓吗?”女子像是一个长辈,又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她对林安歌说话的语气带着一份命令之感。
林安歌瞧着她的这份气度,便知晓此女并非凡人,刚想问话便见女子已然转身离去。林安歌莫名其妙,对着门外呼唤:“轻烟,轻烟?”
“来了,娘娘,你怎么了?哟,这衣服怎么破了?”轻烟一阵嘀咕,“往日那些个医女也没见的这么无礼啊!连换掉的绷带和废物都不收拾走,这个医女还真是不懂事儿!”
轻烟赶紧提林安歌穿上衣服,而后将屋子打理赶紧,才气喘吁吁的替林安歌梳头发:“娘娘怎么不说话?想什么呢?”
“我只是好奇今日给我换药的那个女子是何身份!”林安歌微微叹息,她走到今天都是被人逼迫的,若是有一步能够自己选择,她也不会如此……
轻烟并不知晓林安歌复杂的心思,而是笑着说道:“娘娘莫不是睡觉睡糊涂了?那女子自然是太医院的医女啊!”
轻烟的手脚很是麻利,没多大会儿就将林安歌给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了。今日艳阳高照,是个好日子,林安歌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抬手遮着阳光,瞧着天色才轻声吟道:“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泥融飞燕子,沙暖卧鸳鸯!”(出自杜甫的绝句,迟日是指春日,因为春天日昭见长,天气变暖,便有一个睡迟之感,称迟日。)
轻烟在边上站着,一脸不懂的瘪嘴。
倒是刚刚干完活走过来的小桌子,笑着对林安歌行礼:“娘娘好句好句……好一个泥融飞燕子,沙暖卧鸳鸯啊!奴才从未瞧见哪个深闺女子有娘娘您这般才情与气宇的。”
林安歌看了一眼边上的小桌子,笑着说道:“原来小桌子公公也是个懂吟诗作对之人啊?真是让安歌佩服佩服呢!要不今儿公公就露一手,让安歌与轻烟开开眼界?”
小桌子被林安歌这种语气给说的脸儿一红,才惊觉自己刚才一副品评林安歌诗句的教书先生味道,才知自己多有失礼。他瞧林安歌也没有生气的意思,稍稍松了一口气,行礼说道:“刚才奴才听娘娘好句而忘记自己的本分,求娘娘恕罪!”
“恕罪是要恕罪的,可是……小桌子听了我的好句,却自己不出些好句,倒是让我这个做娘娘的平白被一个奴才占了便宜去,这可不好啊!”林安歌笑着瞧向小桌子,轻声说道。
轻烟自然也听出来林安歌话语里的意思,也跟着起哄:“是啊,是啊,小桌子公公,这娘娘都发话了,您也就别藏着掖着了,快快说来,也让轻烟好开开眼界。虽然你和娘娘说的那些个诗啊对啊的,轻烟听不懂,但到底是合着一块儿乐呵乐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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