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歌扯了扯嘴角:“是啊,舒妃娘娘一走,我这落雪园前头总是黑漆漆的一片,和从前大不相同了。”
“所以宓昭仪还是多陪陪皇上比较好,可以互相慰藉。”
林安歌不由得一笑,心里却没有那么想要见李霖谕了似的:“我正巧想去看看盛贵妃,秦公公若是不忍心去瞧盛贵妃,那就把圣旨交给我吧,左右谁来宣旨都是一样的,若是我来或许盛贵妃还不会太过伤心。”
“这……”秦璐转而一笑,“也好,那就有劳宓昭仪了。”
黄景隽接过那圣旨送秦璐离开,两人绕过畅园的大门,转边上往刑部而去,正巧看见了万思诚守在刑部大门口。
见林安歌过来,万思诚的眼中满是惊讶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微微低头叩拜:“微臣见过宓昭仪。”
“万将军快快请起,万将军曾对我有恩怎可行如此大礼?还请将军莫要折煞我了。”林安歌连忙屈膝,对于万思诚她是很敬重的,当初辛者库那冒险的探望仍旧在她的心里挥之不去,两个人对视一眼似乎有些尴尬,连忙避开了。“万将军守在这里可知道盛贵妃的情形如何么?我是特意来宣旨的。”
万思诚瞟了眼她手中的圣旨心里不由紧了起来,盛贵妃已经水米不进待在屋子里也不走动,一天一天的坐在那里看着刑部大牢,眼珠子都不动一下。
万思诚明白那种烟花过后的寂寞,仿佛达到顶峰之后的绚烂却突然之间变成了黑暗的地狱一般。人若是没有过顶峰便不会有坠落深渊的痛苦,可往往是登高跌重的时候才最痛。
万思诚皱紧眉头看着林安歌,无奈说道:“微臣说句不该说的话,娘娘您不应该来。盛贵妃如今的境况不好,您来了颇有落井下石之嫌。”
林安歌微微一笑,对着万思成摇头,说道:“如果我说我就是来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的呢?将军可会瞧不起我这样的人?”
万思诚没想到林安歌会这样说,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林安歌绕过万思诚径直走向了屋里头,背后那缠绵的目光让林安歌觉得无所适从,不知所措,或许早就已经该想到万思诚的心思,只是两个人患难之间的情义掩盖了那丝丝若有若无的守护。林安歌握紧了手中的圣旨,和黄景隽到了殿内,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昔日热闹非凡琳琅满目的奢华宫中之主,如今却像是蒙了尘一般物非人亦非。只见盛贵妃穿了一身囚服坐在床边,但是却依然将自己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那一番风华气度简直看不出任何不同。
盛妃头上的飞凤钗依旧闪亮奢华,只是并非九凤终究与皇后不同。林安歌见了盛贵妃这般模样仿佛是老了很多,她幽幽的叹了口气,却引得闭目不语的盛贵妃睁开眼睛。
“看到你,本宫才确信什么叫心狠手辣足智多谋,我甘沅自诩聪慧果敢,从未输过,就连皇后都斗得过,可却没有斗过你一个小小美人,看着皇后将你打入冷宫却又看着你重回后宫东山再起。本宫真是既惊叹又后悔,惊叹竟然有人可以胜得过我,又后悔当初为什么处处维护你,为何不让皇后从一开始就杀了你。”盛贵妃的语气平稳却透着杀气,“不过,今日见你这般伤心,本宫也就快活了。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不能,所以舒妃不能生下皇上的孩子,你也不能快乐的受到皇上的宠爱。想必舒妃一死,你此生再也过不去了。”
盛贵妃冷笑:“林安歌,我虽说输给了你,可你也未必是赢家。”
盛贵妃说的不错,这场争斗里大家都是受伤的人,没有输赢之分。
林安歌深吸了口气:“你说的不错,可是我还有赢的机会,而你却已经失去了所有。”
林安歌举起手中的圣旨:“这道圣旨我已经帮你看过了,念在甘相多年守护情分,皇上特免你的死罪,废黜封号,贬为庶人,从此以后和畅园就是你的冷宫。你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盛贵妃,亦不会有母仪天下的机会,那红墙碧瓦宫灯繁华的后宫再无你盛贵妃的影子,甚至是整个甘家都要从大熙朝的朝堂上消失。甘家势颓,你已经没有了还击的筹码,这么多年皇上忍你许多……这一刻,对皇上来说,估计才是解脱!”
盛贵妃看着林安歌双眼中那熊熊燃烧的怒火,不由得冷笑着流下泪水:“忍受?你怎知皇上是在忍受?这么多年来本宫在后宫侍奉勤勉,从不敢有半点怠慢。对内,我甘沅协理六宫,兢兢业业;对外,我甘家保家卫国,鞠躬尽瘁。皇上非但不应该把这当成一种忍受,反而应该当成是一种享受。试问有谁能让他如此安枕无忧?”
盛贵妃站起身来走到林安歌的面前,那不知道从哪里要来的凤钗随着她的步伐在阳光下波光流动,她微微扬扬下巴:“本宫与皇上在一起那么多年,不管本宫有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他对本宫宠爱有佳。这么多年来,六宫之中只有我盛贵妃一人在皇后之下,甚至可以说与皇后比肩。你怎知他心中没我?若不是你们这些贱人挑唆离间,陷害我至此地步,如今皇上会下这样的旨意吗?”
林安歌见盛贵妃如此执迷不悟,似乎根本就不相信李霖谕会如此绝情一般。
林安歌冷笑着转身看了看这刑部大牢的景象:“你盛贵妃自诩比谁都强,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又有外戚支撑,皇上庇护,你说皇上什么都答应你。那我问你,你既然这般得天独厚,为何想要的皇后之位却迟迟得不到?你盛贵妃要家世有家世,要能力有能力,要才貌有才貌,要恩宠自然也是宠贯后宫,可皇上为何不愿成全你?”
盛贵妃的眼中出现受伤的神色,其实她的心里又何尝不明白,李霖谕可以给自己想要的一切,却唯独有两件事情不可能答应自己。第一皇后之位,第二让自己的孩子登上皇位。只是到了现在她还是不肯相信李霖谕的无情与欺骗。自诩骄傲的盛贵妃也绝不可能在林安歌的面前低头。
“其实你自己也知道,他不可能给你,也不爱你。宠爱宠爱只宠不爱,而帝王之宠又从来都不属于一个人。”林安歌上下打量了一番盛贵妃的贴身衣裳,虽然落魄,却依然锦衣华贵,比起别的囚犯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这身礼服应该是皇上亲自让司制房做给你的吧?这些年你宠爱甚多却一直无子,难道就没有想过除了你自身条件之外的原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盛贵妃一下子紧张起来,步子有些踉跄着后退。
林安歌猛地上前,站在盛妃的面前,素手一伸,把盛贵妃胸前那串珠子撩起,满脸得意的问道:“这串珠子你可识得?”
盛贵妃高傲的扬起头,看向别处,似乎是对林安歌的不屑:“这是上等的香木,只有南方才有,是皇上特意寻来送给本宫的。”
盛贵妃句句都不离李霖谕对她的特别,昭示着她在他心中的不同,可这又有什么用?若是她想保住最后的尊严,其实林安歌倒也不甚在意,只是这种情况只发生在舒妃没有死的时候,如今舒妃因她而死,林安歌绝不可能让盛贵妃安然无恙的活在冷宫里,她要掐断盛贵妃所有的希望和幻想!
林安歌突然大笑起来,慢慢的变成了冷漠,那双眸子里满是鄙夷的看着盛贵妃:“上等香木特意寻来,难道盛贵妃不觉得皇上对你有太多的特殊了么?难道这些特殊之中,你只是想到了他的宠爱,却没有想到什么旁的?你盛贵妃聪明一世,在后宫从无对手,可实际上你却是输的最惨的那一个。因为所有的人都得到过皇上的片刻真心,唯独你盛贵妃这么多年从未有一刻让皇上真心以对。”
林安歌一把扯断了那香木珠子,那香木哗啦一声洒了一地,盛贵妃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一步,诧异的看着林安歌似乎根本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有这样疯狂的举动。
“林安歌,你不要太过分了!”
“盛贵妃似乎忘了,如今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让你威逼利诱想要利用的林安歌了。自打从冷宫走出来的那一刻起,我、是皇上亲封的宓昭仪——林德音!”林安歌满身透着万千威严,“当初皇上对你的特立独行,如今已经全都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我会接替你成为下一个在后宫呼风唤雨的人,但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像你这样愚不可及。我会平平安安的诞下皇嗣,辅佐我孩儿登上皇位……”
“我想……相对于盛贵妃您来说,我这条路定然要比你少去很多艰辛。因为我从未有一个像你这样让皇上忌惮的家世,这就叫福祸相倚罢!”林安歌嫣然一笑,极尽轻蔑的看着盛贵妃,这一番话说下来盛贵妃早就已经脸色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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