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像盛妃所说的那样,借着自己杀人这件事情来要挟打压了皇后,到时候皇后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了自己?即便有心也无力呀。
甜儿虽说平日里嘴不好,可脑子却不笨,立马低头跪在地上,对着盛妃求情:“盛妃娘娘开恩!”
此话一出,萍儿也微微笑了,和盛妃对视一眼。
盛妃摆了摆手,轻轻一笑:“罢了,你都是凤仪宫女了,这样岂不是失了身份么?有什么话咱们好好的站起来说,本宫喜欢聪明人!”
和畅园里头,盛妃算计人心,和畅园外头,却有人暗自担忧……
惠嫔此时走在前头,黄景隽落后一步跟在她身后,虽然伤心至极却仍旧念着规矩不敢逾越。
惠嫔叹了口气,对着黄景隽说道:“这件事情依照我看就是有疑点的,本以为盛妃会因此事关系皇后身边的人,而查个水落石出,也能给珍珠的死一个交代,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这么一搁浅,只怕糊弄糊弄就过去了。”
惠嫔转头瞟了眼黄景隽,轻声安慰道:“黄姑姑你也别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眼下最重要的是办好珍珠的后事,我会招呼内务府那边的人好好操办着,多多少少算是个意思吧!”
“惠嫔娘娘太客气了,珍珠不过是奴婢怎能劳驾惠嫔娘娘操心呢?奴婢已经托人寻了个辛者库后边山上的好地方,那里隐蔽也不容易被人发现。”黄景隽说着眼圈又红了起来,叹了口气,“想想上一次送别宫中之人还是多年前的事情呢,那情那景真是让人终身难忘。”
黄景隽回想起当初自己参加过的丧葬,似乎是这个国度最高的典仪了。如今再看珍珠,却觉得太过凄凉。若不是珍珠发现了端倪,只怕现在死的应该是她。
惠嫔转身看着黄景隽,微微凝眉,有些不解的问道:“黄姑姑,我总觉得你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你似的,却又想不起来。我们从前可是见过么?你一直都在辛者库吗?”
黄景隽微微一笑有些勉强,隐没胸中的情绪:“奴婢从前并非是在辛者库的……虽然奴婢从来没什么出众的地方,但却在宫里多年,往日说不定有什么机会和惠嫔娘娘碰过面,有些印象也是自然的。”
见惠嫔还在凝眉思索,黄景隽微微一笑,柔声说道:“既然想不起就算了,又何必非要挂在心上呢?”
“惠嫔姐姐,黄姑姑!”柳泓滟今日不再是绯衣,倒是一身素净,想必听说了珍珠的事情。
柳泓滟匆匆上前,压低声音与两人耳语了几句,便引着两人去了暮春苑。
一路上,三人走的虽然稳当,但是脚步颇为着急,估计是准备商量什么事情呢……另一头,冷宫之内,却并不知晓外面发生的事情。
孟姜此时正坐在湖边浅唱,声音幽怨凄美,带着浓浓的情绪。
林安歌回到房间,见孟姜好久没有回屋里头,有些担心她出什么事情,便去门寻找。
最近这几天孟姜都是魂不守舍的,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林安歌心中担忧的快步往前,来到湖边,看到孟姜的深意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林安歌缓步上前,站在孟姜身后,刚想说话,恰好听到她的歌声,仿佛流水一般顺遂自然,却带着几分跳跃的难耐孤寂之感。曲调优美婉转,十分动听。
“墨已入水渡一池青花,揽五分红霞采竹回家,悠悠风来埋一地桑麻,洗尽铅华把相思放下。”孟姜叹了口气,谁料身后却有人接了她的歌声继续唱起来。
孟姜回头一看竟然是林安歌,眼底的诧异瞬间化为淡淡的笑意,两个人的歌声可以说的上是浑然天成。
林安歌随意唱着自己的心声,似乎也把这段时间的委屈都唱了出来。
“十里桃花待嫁的年华,凤冠的珍珠挽进头发,檀香拂过玉镯弄轻纱,空留一盏芽色的清茶。”
“你怎么来了?”孟姜没有起身,仰头看着林安歌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有些刺眼。
林安歌轻轻一笑,叹了口气坐下来,盯着身边的孟姜,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孟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最近似乎有心事。今日我心神不宁的很,怕是要出什么事情是的,连忙出来找你。你是知道的,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所以不能再没有你。”
孟姜笑着靠在林安歌的肩膀上,像是一个孩子,依恋自己的亲人。她目光望向远方,声音渺远:“这首歌是我娘交给我的,从前我也给他唱过,可是现在却只能自己唱了。”
孟姜的心里很是感慨,从那个时候自己就应该知道这首歌里头并没有太好的寓意,反而多的是伤感和别离。
只是明白的太晚,相见的太早!
微风吹过,林安歌的发丝飘逸在身后,她们像是坐在云端的两个女子。她自然有几分猜到了孟姜口中的他是谁,从那天开始她的心里头就有些感觉,只是仍旧不确定而已。原来是曾经给他唱过,难怪孟姜声音中带着对岁月的无奈和伤感。
“万思诚,刚刚那歌声是从这边传出来的?”
“呃……微臣倒是没注意到。”万思诚是个实在人,若是说谎引开李霖谕倒是欺君罔上,可若说不知道那便不会怪罪了吧,所谓不知者不怪么。万思诚瞟了眼那堵墙,刚刚那歌声分明就是林安歌的,难道她和李霖谕还是有着割舍不掉的缘分不成?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今日下朝以后,万思诚跟在李霖谕身后,在后宫的园子里闲逛……
今个儿李霖谕似乎就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走走,所以竟是些偏僻的地方。秦璐怕有什么闪失,所以特意叫上了万思诚护驾。
走到一半遇见了个石头踮步的小河,万思诚和李霖谕都是习武之人过来倒算不得什么,秦璐却被挡在了那头。李霖谕也干脆不带着秦璐这个烦人的,万思诚这木头疙瘩似地跟在身后反而清净。
走着走着却听见了一阵歌声,吸引着李霖谕的脚步前去,恰好走到了那夜万思诚见着胡宇凡的地方。万思诚皱起眉头有些担忧,祈祷着李霖谕千万别发现什么,胡宇凡也别在那树丛里才是。
李霖谕走到那的时候,歌声却又停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声音很熟悉,让他心旷神怡,疲惫劳累之感顿时得到缓解。
“朕走累了,坐在这里歇会儿,兴许那歌声一会还能唱起来呢!”李霖谕垂下眼帘看着湖面反射出的光亮,像是碎了一面镜子似的,四下无人干脆就一屁股坐在石头上。
果真不一会儿,那歌声又唱起来,比刚才更加婉转动人,带着伤感和凄凉。
——墨已入水渡一池青花,揽五分红霞采竹回家,悠悠风来埋一地桑麻,洗尽铅华把相思放下。
——十里桃花待嫁的年华,凤冠的珍珠挽进头发,檀香拂过玉镯弄轻纱,空留一盏芽色的清茶。
——倘若我心中的山水,你眼中都看到,我便一步一莲花祈祷,怎知那浮生一片草,岁月催人老,风月花鸟一笑尘缘了……
“好一个‘风月花鸟一笑尘缘了’,若是真的有那么简单,你又何必非要让人瞧见你心中山水呢?”李霖谕悠悠一叹,只觉得整个天似乎都变了颜色,眼前浮现出女子待嫁闺中的甜蜜和期待,转眼却物是人非容颜憔悴,独坐西楼伤神的模样。
李霖谕心中颇为感概,不由得吟道:“雨打梨花深闭门,忘了青春,误了青春。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小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万思诚听着李霖谕念起这首词,心里头大吃一惊。
“皇上,这首词太过缠绵于儿女私情,大抵是不适合皇上您的。”或许旁人不知道,但是万思诚却是再清楚不过的:先帝在世时便有男儿壮志之说,主张皇子们多读些有关江山社稷气壮山河的诗书,对于儿女情长的那一类即便是被后世奉为经典,他也不允许涉猎。
李霖谕谨遵先帝和先后的心思,万般不敢违背。多年前有一日,福王李云岚调皮捣乱于书堂便将一手闺怨之词放于李霖谕之手,恰好被先帝发现,大加斥责李霖谕胸无大志。
这一点直至今日对李霖谕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所以他从不读这类的词。
“万思诚,这世上或许是没有适合不适合的,如今朕读了却也没什么打紧,并不影响朕对于江山社稷之心。父皇虽然恼火于此,但终究此事并不怪我……”李霖谕望着远方,忽而有些思念自己的父皇后母后了。
当年,若不是他,或许母后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吧……
“今日不知道怎么的,听到这歌声突然就想起这首词,或许正是缘分。”李霖谕微微一笑,倒好像真的不在乎了一般,“这墙之后是哪里?朕瞧着这里很是偏僻,应该不是什么要紧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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