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姐姐,冯美人也不过是来告诉咱们一声,眼下娴昭仪出了这事儿,只怕阖宫的人都以为是我欺负了她。”林安歌摇摇头,一片坦然。
柳泓滟自然是毫无条件的站在林安歌身边,认真的点点头。
“不过妹妹倒是相信清者自清,那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晓,哪里有我什么错处呢?”林安歌凄凉一笑,“那……现在娴昭仪如何?”
冯美人连忙回答,“安美人放心,她根本没什么事情,而且皇上早就过去看她了。而且这两日都去了禹香苑呢……”
李霖谕竟然这两日都去了禹香苑?既然如此,只怕这件事情假不了。
林安歌不由的皱起眉头,心里头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虽然这件事情和自己并无关系,可却不免的想起阮倾娴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毕竟曾经是好姐妹如今弄到这个地步,林安歌心里说不出的辛酸落寞。
林安歌站起身子:“罢了,看来今日这棋咱们也是就此结束了。妹妹就先回百合苑了,你们聊!”
“林妹妹,我送你回去!”柳泓滟连忙站起身,生怕她有什么想不开的地方。阮倾娴的事情自己虽然说是和林安歌无关,但是林安歌心地善良又怎么会不自责呢?
冯美人也连忙站起身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林安歌,“安美人,可是妹妹说错什么了吗?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头去。”
冯美人心里别提有多悔恨,这件事情也真的怪自己多嘴。本来是想给林安歌和柳泓滟提个醒,也免得让阮倾娴那边就此笼络住李霖谕的心,可万万没想到却让林安歌往多处想了,自己怎么就没反应过来这个劲儿?
林安歌勉强一笑:“你放心吧,我明白你的。”
说完,林安歌转身离开了水榭,轻烟连忙跟在她后头。
一路上林安歌都没有出声,轻烟也悄然的跟在身后,此刻林安歌需要的是安静的平复自己的心情,所以她是根本不会说话安慰她的。不过想来也是奇怪了,那阮倾娴就算是再委屈也至于悬梁自尽吗?
林安歌回到百合苑里头,正在左右徘徊的小桌子瞧见她这幅模样,心里头似乎明白了什么。待林安歌坐定,瞟了眼小桌子:“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说吧!”
“娘娘息怒,想必娘娘也知道了禹香苑那边的事情。奴才刚刚得到消息,所以去打探了一番,也好让娘娘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小桌子皱起眉头,“奴才听禹香苑当差的说,前日晚上娴昭仪就不太对劲,不过身边有鲜儿陪着倒也没什么大事儿……”
小桌子说道这里,看了一眼林安歌的脸色,见她稀松平常,便继续说道:“后来娴昭仪一直哭,就把鲜儿给撵了出去,鲜儿本就是大咧咧的性子,心想娴昭仪平日里就是这个小性子,哭一场也就算了。可没想到却夜里突然听到屋子里有动静,这进去一看才发现娴昭仪悬梁自尽了!”
“这么说鲜儿是一直守在外头的?”林安歌皱起眉头,既然有人守在外头,阮倾娴若是一心赴死又怎么会不知道屋里一旦有什么动静毕竟会有人进来?这倒是有故意演戏的嫌疑。
小桌子瞟了眼林安歌的神色:“娘娘您也猜到了吧?其实奴才倒是觉得这娴昭仪的事情未必像大家传的那样。假若娴昭仪一心赴死,岂会这么巧的鲜儿就给救下了呢?”
林安歌垂下眼帘思忖片刻,随即看着小桌子,沉声道:“娴昭仪定然是心情不好才会如此,如今娴昭仪已经受到重创你等又怎么可以在这里说三道四?”
林安歌心烦的白了一眼,如此训斥小桌子也是有自己的道理,这百合苑里头的消息竟然如此闭塞,可是有些消息却是准的很……
所以林安歌突然有些疑惑了:到底是李云岚护着自己的吗?她瞟了眼小桌子,只见小桌子老老实实的低垂下头。
“奴才知罪!”
林安歌叹了口气:“好了,你起来陪我去一趟禹香苑吧!”
“我还是劝妹妹别去!”
林安歌诧异的看向站在门口的舒妃,只见她的小腹微微隆起,平日里一脸笑容此刻却多了几分凝重。一身粉色的衣裙干净别致,把她圆润的身材衬托的更加可爱。
轻烟和小桌子连忙上前行礼,林安歌也不敢怠慢,赶紧把舒妃扶过来坐下。
“嫔妾给舒妃娘娘请安!”
“你快起来,都说了不要在乎这些有的没的了,你偏就不听。你对我这样客气,我岂能不知道礼数,你行了礼难道还要我大腹便便的亲自去扶你不成?所以呀,咱们就互相都省点力气。”舒妃连忙拉着林安歌的手让她坐下,“其实禹香苑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所以才这么急着过来找你,知道你必定是要去的。”
林安歌皱起眉头,给一旁的小桌子使了个眼色,小桌子连忙带着轻烟下去。舒妃身边的采莲也连忙跟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林安歌和舒妃两个人。
舒妃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其实我看到今个儿禹香苑里头的事情倒是想起了当年的芳昭仪!”
芳昭仪?又是芳昭仪。
林安歌不由的皱起眉头,疑惑的看着舒妃:“舒妃娘娘,嫔妾实在不知道这芳昭仪和娴昭仪到底是什么关系?可是嫔妾可听说过芳昭仪的事情。”
“你听到的或许只是芳昭仪荣宠一时,后来疯癫而死的事情,可是你可知道她当年也曾备受欺凌、任人宰割?”舒妃叹了口气,那张原本欢笑的脸上多了几分忧愁之色。
她每每想起那个女人的时候都会多几分辛酸和落寞,所以这些年来自己不争不抢也是不想落到那样的地步。可以说这一路走来她没有害过任何人,没有算计过任何人,不争不抢的走到现在已经算是个奇迹!
舒妃向来都是一副事不关己又敦厚调皮的模样,从来决口不提宫中之事,可是和自己接触这两次都是在为自己指点迷津。林安歌自然知道能够在宫廷里活下来的女人都不简单,却没想到舒妃竟然愿意卸下这样包装完好的外壳,来给自己出谋划策。她的心里很是感动,却也生怕她因为自己把她苦心经营多年的生活状态给毁了。
舒妃微微一笑:“当年盛妃与皇后娘娘争执不休,倒还是芳昭仪在中间起了不少作用。盛妃仗着自己母家的势力在宫里头横行霸道,皇后虽然贵为中宫但也不得不让她三分,一来二去当年也年轻气盛的皇后又怎么能受的了?所以便把芳昭仪收入麾下,利用芳昭仪和盛妃争宠。盛妃岂是那么好欺负的?有一次芳昭仪不小心被盛妃捉住马脚,在众人面前狠狠地羞辱了一番。”
“这样说来芳昭仪还是敌不过盛妃的?”林安歌看着舒妃笑着摇了摇头。
“你错了,这件事情之后盛妃却给芳昭仪赔不是了。你猜她用了什么办法?”舒妃饶有兴致的看着疑惑的林安歌,见她不解冷笑了一声,“当年芳昭仪夜半悬梁自尽,幸而被丫鬟发现才能救下一命,也才有了让盛妃赔不是的机会。后来大家都感叹芳昭仪命大,若是那丫鬟晚发现一步的话,只怕就要命魂归西了,哪里还有后面的荣宠呢?”
林安歌看着舒妃别有深意的目光,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有些脊背发冷的说道:“可是万一那丫鬟不在的话……”
舒妃放下手中的茶盏叹了口气:“什么那丫鬟恰好发现?依照我看就是芳昭仪事先让那丫鬟站在门外假装不知,当她做了个上吊的样子时候那丫鬟冲进来哭喊引得众人注意而已。从此以后,便是谁也不敢再去招惹她了,生怕她再死一回!”
林安歌听了舒妃的话,心里头更加凝重,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飞花。
“若是这样说的话,今日娴昭仪与当年芳昭仪之对比,又有什么不同呢?只怕从此以后也没人再敢去招惹她了!”林安歌不由的叹了口气,真是好计谋啊,只不过阮倾娴真的会想出这样的计策吗?
生怕她再死一回……
林安歌心中说不上来的感觉,只是觉得这夏天的风,从没有过的冷。
舒妃见林安歌已经知道了自己来的目的,心中便也泰然了,随意说了一句便起身告辞了。她到底还是不愿意参与这后宫纷争之中的。
此时,坤宁宫之中,一个身着粗布长相蛮横的老嬷嬷局促不安的站着。她第一次进入这六宫之首的主宫,眼中闪过无数惊艳和贪婪:若是自己能够在皇后娘娘的宫里做个粗使的宫人该是多好啊。
吴振摇着腰肢走到大殿中央,对着那婆子打量了一圈,高傲的扬扬下巴,轻轻冷哼一声:“你是暮春苑的粗使下人,跑来坤宁宫告什么状?”
“公公,此事非同小可,我一定要跟皇后娘亲自说。”那婆子压低声音说道,尽管害怕的颤抖,但一颗心被利益蒙蔽了,也就不怎么顾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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