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德殿西配殿,当褚哲勋步履匆匆回去时,本以为会看见苏诺语忧心忡忡的样子,不想映入眼帘的却是美人执一卷书香,恬静翻看的美景。他忍不住停下脚步,倚在门边,静静地端详……
他怎得忘了呢,诺语从来都是这般恬静淡然的性子,即便是听说了那些流言蜚语,也断然不会如寻常女子般乱了阵脚、慌了神。这般聪慧睿智、美丽淡然,方才是她!
褚哲勋站在那儿,不忍打扰了这副美好的画面。然而,他目光灼灼,太过深情,终究扰了静心凝神的女子。待她抬头望向他的时候,唇畔的笑涡尚来不及收回,瞬间将他溺毙在其中。
他痴痴然地望着苏诺语,半晌才意识到失态,低咳两声朝她走了过去。苏诺语见状,略低垂下头,抿唇糯糯地笑。银铃般的笑声,仿佛灵丹妙药,瞬间便化解了褚哲勋心头的烦恼。
他走了过去,将她揽入怀里,轻声道:“诺语,今日怎得来嘉德殿找我?”
苏诺语抬头看他一眼,问:“哲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褚哲勋瞬间明白她的意思,既然她都问起了,他也不再隐瞒。于是,一五一十地告知:“这两日朝野中有人议论起你的身份……”末了,他看向她,严肃而认真地承诺,“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不论是谁,胆敢将心思和手腕用在你身上,我必定严惩不贷!”说完后,褚哲勋担忧地看向苏诺语,这样的事对女子来说,多少有些难以接受。
孰料,苏诺语却并无怒意,淡然地冷笑:“哲勋,彻查和处理的事自有你去处理,我当然放心。只是难为这些人,整日地将心思放在我身上,哪里还有心思处理政务呢?”
“诺语,你不生气?”褚哲勋问。
“我为什么要生气?”苏诺语反问。
褚哲勋笑,赞道:“我之前没打算告诉你,只是觉得这是小事。以你的性子,我也猜到你即便知晓,也不会放在心上。”
苏诺语笑意盈盈地望着他:“事关女子名节,我自然也是在乎的。但只要你相信我,我又有何好在意的?”话锋一转,她略有担忧,“只是关于皇后的议论太多,我担心也影响你在臣民心中的形象啊。”
褚哲勋安抚道:“真相自在你我心中。当然,这事也是要处理的。”
苏诺语记起先前杨太妃的话,唇角微扬,将杨太妃的话转述给褚哲勋:“你觉得依杨太妃所言,是否可行?”
“唔……”褚哲勋沉吟良久,点头,“目前来看,这件事上的确由杨氏出面最合适不过。她既是找过你,那么你去说也许更合适。”
苏诺语颔首:“也好,这件事便由我去找杨太妃谈吧。”
次日,苏诺语派人请来了杨太妃。
“皇后娘娘万安。”杨太妃恭敬地行礼。再次来凤鸾殿,这里经过了苏诺语别出心裁的布置,倒是叫人望之,便心生惬意。
苏诺语连忙虚扶一把:“杨太妃快快起身,实在不必在我面前行此大礼。”
“谢娘娘。”杨太妃态度恭敬,“不知皇后娘娘今日找我来此有何吩咐?”
苏诺语命人奉了茶,便将众人皆屏退:“今日请杨太妃来此,是我有事相求。前次杨太妃提及的事,不知现在可否还愿意相助?”
杨太妃本就心思玲珑,更何况苏诺语话已说到这份上,哪有拒绝的理?自然欣然同意:“这件事上我若能为娘娘分忧,自是求之不得。娘娘放心便是,我自会有法子。”
苏诺语见她说得笃定,放下心来,笑着说:“如此便有劳杨太妃了。”
果如她所言,没过两日,关于苏诺语身份的猜测便少了许多。杨太妃以先皇后宫妃子的身份,出面证明先皇后病逝一年有余,此皇后非彼皇后。这件事上,杨太妃出面果然更有说服力一些,议论声渐渐少了。
之后褚哲勋亦派人查明背后造谣生事之人,以雷霆手段诛了九族,以慑群臣。再一次以鲜明的态度和果断的手腕像所有人表明了皇后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而诛九族事后,褚哲勋特意召见了那些对他坚决不选秀有颇多议论的臣子……
“皇上万岁万万岁!臣等参见皇上。”以宰相为首的十余位臣子恭敬地拜下。今日皇上特意召见,着实令大家悬着心,前两日才将造谣之人诛了九族,一时间朝堂上下皆人心惴惴。
褚哲勋放下手中的笔,合上奏折,靠在椅背上看着跪在面前的人,抬手道:“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所有人皆起身,分立左右两侧。
褚哲勋的目光静静从他们每个人身上扫过,半晌后方平静开口:“朕今日将诸位爱卿找来,也算是有事想要征得你们的同意。大家都是朝廷与朕的肱骨之臣,放轻松些,放轻松些啊!”
皇上难得有这么客气的语气,大家忍不住面面相觑,颇有几分不敢置信。要知道自他登基后,便一改季舒玄时期的温和,更贴向于先皇季文德的治国政策。当然皇上虽铁腕一些,但也绝非一意孤行之人,对于大家的意见与建议也常常能做到从善如流。兼之他的能力摆在那儿,允文允武,令人拜服。
褚哲勋看着他们,端起面前的茶小小饮一口,回味半晌,道:“前些日子关于皇后的身份,朝堂上也是闹得沸沸扬扬,不知爱卿们有何看法?”
“此乃皇上家事,哪里轮得到为人臣的置喙?”宰相老道地说,“更何况先皇后一直称病,不曾见人,而当今皇后娘娘温婉美丽,又怎会是同一人呢?”
“是啊,朝堂之上总有些好事之人,唯恐天下不乱。幸得皇上乾纲独断,否则岂不是要让天下人都来看笑话!”户部侍郎也接过话去。
余下之人也都纷纷出言表明自己的立场,唯恐慢了一步。
当然,这些人中也未必就没有参与过议论,但既然皇上今日问起来,想要听他们的意见,他们自然得顺着皇上的意思说。都说伴君如伴虎,之前皇上能毫不犹豫地赐了诛九族,足可见皇上是个极有主见之人。若说在诛九族之前,他们或许还会掂量一下皇上的意思,可现在这节骨眼上,除非是傻子,谁还会故意激怒皇上呢!
褚哲勋满意地看着大家,缓缓道来:“你们能这样想,朕很欣慰。其实你们心里的真实想法唯有你们自己才知道,才能确定。朕今日问你的看法,只是想提醒大家,皇后乃朕的结发之妻,断然不容任何人议论!”
“是是是,臣等明白。”大家连忙不迭地应下。这皇上说话还真是不留情面,颇有些让大家下不了台的意味。
褚哲勋顿了顿,接着说:“方才只是题外话,朕今日找你们来,是有事想问问你们的看法。”
“臣等洗耳恭听。”众人异口同声。
褚哲勋见状,有些想笑。这种君子一言,余者莫敢不从的感觉是不是也是大家一心想要争夺皇位的原因?从前在默贤阁时,他素来不喜欢的便是这样,那会儿大家都是兄弟,凡事有商有量似乎更好。但现在则不同,这些个臣子多少都有些曲意迎合的心态,时间久了,他也就习惯了命令的口吻。
褚哲勋起身,踱步到他们面前,状似不经意地问:“前阵子有人给朕提意见,说是后宫之中只有皇后一人,未免有些孤单,也不利于绵延子嗣,开枝散叶。”顿一顿,他接着说,“你们中有些人历经三朝,而朕则初来乍到,倒是很想就此事听听诸位的建议。”
褚哲勋这话说得非常委婉,态度也放得很低,语气更是好商量。但这些老臣们毕竟伴驾经历丰富,岂会轻易便放下防备?
宰相站在那儿,看一眼周围的人均低垂着头,率先站出来:“皇上,臣方才便已说过,选秀纳妃一事是您的家务事,您自己拿主意便是,实在不必与臣等商量。”
褚哲勋面上露出无害的笑:“宰相这话说得便是见外了!后宫之事说是朕的家事,却也牵扯到朝中的诸多势力。何况朕并不是让你们拿主意,只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而已。”
“皇上,臣觉得您方才说有人说的话也有些道理。”户部侍郎谨小慎微地接话,“后宫事宜纷扰复杂,若是全靠皇后娘娘一人,实在也是分身乏术,百上加斤。若是有人能从旁协助,为娘娘分忧,娘娘岂不是能更好地为皇上绵延子嗣吗?”
褚哲勋听后,煞有介事地点头:“嗯,你这样说也有些道理。”
得到皇上的赞同,一直紧张不已的户部侍郎放下悬着的心,瞥一眼身边的人,示意他们有话赶紧说。大家看户部侍郎说了这么多,皇上也未见有一丝不悦,便也一个个胆子大起来。
接下来,你一眼,我一语,大家纷纷献策,为皇上提供了不少建议。这期间,褚哲勋便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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