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且随和明药的生死不明在外面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白诗时已被禁足月余,她资历颇长且从入宫荣宠未曾断过,因此任凭谁都知道这并不代表时贵妃会倒台,更何况是后宫一众人精了。
而众人也是对的。
解禁那日,白诗时特意穿了一身艳丽绸缎,娇红芍药绣在裙摆上随着动作而摇曳生姿,一派的张扬。
就算是这局输了,她也要依旧光鲜亮丽接受宫人的跪拜。
此时她正斜躺在榻上,却看见身边贴身侍女雀儿欲言又止的模样,因是刚刚解禁,她嘴角微微勾起,难得好脾气的问道:“怎的一脸霉相,多晦气啊?”
雀儿本就心里不稳,此刻被白诗时一叫,仍是愣了一下随即赶紧跪下,忙不迭磕了三个头,一脸惶恐。
她挺了挺身子,对一旁心有余悸的雀儿道:“给本宫梳妆打扮,我要面见皇上!”闵想绾,你等着吧,看看我们到底谁输谁赢!
白诗时坐上辇轿,心中盘算着待会的说辞,正想着要不要传信问一下白且随的情况怎么样,轿子就停了。
她那双涂满蔻丹的手随意摆了摆衣角,昂首阔步走进去。
门口的太监远远就瞧见了白诗时的辇轿,于是识趣的进去禀报,若让这位娘娘等久了,恐怕遭殃的是自己。
白诗时见了心情好起来,她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身边的雀儿偷偷从袖子里掏出一包碎银子,扔给了那小太监,后者左右望望见无人注意,才敢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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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政殿里永远弥漫着龙延香的味道,宫人刚将香料放炉子里准备退下,只听明扶温淡淡一声问:“这味道似乎比平时浓了些。”
大太监一听心下了然,摆了摆手,宫女连说饶命的时间都没有,径直被拖出去了。
而明扶温依旧神色淡然,他顺手拿起旁边的奏折,似乎若有所思。
刚想要起身,明扶温便听见白诗时求见的通报声,眼中划过一丝波澜,随后便让人请她进来了。
待她叩拜完后,明扶温才不缓不慢的打开下一个折子问:“贵妃可是有事?”
白诗时狠狠在自己腿间掐了一把,眼里些许泪水涌了上来,她带着哭腔不答反问:“陛下可知我哥哥与明阳公主的事?”
明扶温眼神微有波动,眸中冷光乍现,随后抬手支撑手肘在书案上,嘴角却微微上扬,道:“贵妃有何见解?”
药儿的事情他自然关心,只是闵萧邪跟他说是因为跟白且随去了,对于白国他自然无可奈何。
而药儿对于白且随的痴心,他也不是不懂。
白诗时眼里浮现出喜色,又继续说:“那陛下可知是万水国逼得她跳崖自尽的?”
明扶温这时才抬头,眼睛微眯,像草原上遇到危险的狼,随时准备咬死敌人,不过他很快便收敛了去,依旧温和的问:“时贵妃这是怎么说?”
白诗时见他表情转寰,便心里知道这话他肯定听进去了几分,又声泪俱下的说:“我皇兄发兵万水国,他们自知无法抵挡,因此用和亲的方式来向您借兵,此刻借兵迟迟未到,当然如热锅蚂蚁一般,病极乱投医自然合乎常理。而我哥哥是主帅,自然首当其冲受到性命之险。”
白诗时边说还用帕子掩着泪,当然也不会忘了观察明扶温的表情变化,在看见他眼里的疑窦时,又继续道:“我皇兄下落不明,谁最高兴?陛下何等智慧,怎会不知道?那明阳公主恐怕也是受了我皇兄的拖累。”
明扶温在听到最后的一句话时,眸子里的怒火再也掩盖不住,朝白诗时摆了摆手,沉声道:“行了,你退下吧。”
“是。”白诗时朝明扶温福了福身子,颔首时脸上出现了得逞的笑意,随后便弯腰出去了。
皇上对明药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如今万水国害死了她的皇兄,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还真当她们白国好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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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梢头。
夜晚的明宫实在是寂静的可怕,闵想绾是越来越怀念万水国了,她淡淡对宫人道:“拿纸笔来。”
她提起笔,眸子一转,似乎是即兴写了几句诗句,随后她便淡淡的说道:“拿去烧了吧。”
宫女年岁比她大些,见过点世面,便大着担心问闵想绾:“娘娘这么好的诗句,怎要拿去烧了,多可惜啊。”
闵想绾正视了她一眼,眸子染上了喜色,用苏纱水袖遮住了脸,羞涩道:“写的并不尽如人意。”
两人正说着,门口一宫女中规中矩的走过来,朝闵想绾盈盈一拜,似乎有也犹豫,也就没有说话。
看出了宫女的犹豫,闵想绾放下了手里的笔,柔声道:“有什么就直说吧,我也不是什么吃了人的老虎。”
“是。”宫女稍稍放松了些,思忖了许久道:“今晚皇上到时贵妃宫里留下了。”
闵想绾叹了一声,便起身摆弄起窗边的花草,看着那开得旺盛的花卉,不由得心里戚戚。
想她也是一国贵妃,却落得这般田地,身边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这寂寞宫廷如何渡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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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扶温在白诗时那里连续歇息了两三晚,宫妃们好一阵唏嘘,比起白诗时的门庭若市,前几天还荣宠加身的闵想绾这里可谓是门可罗雀,形成的强烈反差,让人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两个人的尊贵,究竟谁更长久一些。
有些宫妃想着一拼,效仿着白诗时的样子,天天去宣政殿面圣,理由千奇百怪,不是这个做好了汤请皇帝品尝,就是那个亲自下厨做好了菜,可明扶温一概拒之,温言好语的声称政务繁忙。
但唯一例外的就是白诗时。
白诗时一边日日进出宣政殿,一边不忘收拾了几个人,可算是将后宫蠢蠢欲动的人的心思压下来不少。
可终究是出现了让她始料未及的事情,明扶温开始在闵想绾宫里留宿了。
跟白诗时想象中的活色生香不同,此刻闵想绾正跪在明扶温面前,而他依旧高高在上,面露淡笑。
只听明闵想绾先开口:“陛下,臣妾确实不知万水国闵萧邪的筹谋。”
她知道面前此人的疑虑,因此说话时不会用敬称称呼闵萧邪。
明扶温听见料想之中的回答,嘴角微微勾起,开出了一朵温润的莲花,笑道:“贵妃来了明国许久,可曾给万水国传过家书?”
闻言,闵想绾心里一惊,思量了许久,柔声道道:“还没有。”
伸手替闵想绾捋了捋耳边的鬓发,明扶温笑着,可说出来的话却让闵想绾惶恐不已:“不是你哥哥逼死了明药么?”
闵想绾能够察觉明扶温语气里的危险,她定了定心神,跪拜下地,声音带着颤抖道:“闵萧邪之事,臣妾实在不知,还请陛下明察。”
“那就修书一封告诉闵萧邪什么人该动,什么人又不该碰!”这话说得狠厉无情,惊得闵想绾抖了几抖。
她身子在宽大的衣服下抖了抖,垂了垂眼眸道:“臣妾已经多日未曾与闵萧邪联系,这……”
明扶温摆弄着手里的玉扳指,似乎是漫不经心道:“需要朕帮你?”
闵想绾惶恐,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只好照做,被明扶温拉了起来后,步伐沉重的来到了书案旁边。
书信修好。
明扶温一笑,轻轻抚了下她脸颊,勾了勾嘴唇,声音又似以往的温润,“果真是朕的好贵妃。”
离开去了宣政殿,明扶温命令暗卫快马加鞭送去万水国,眼神里是难得一见的怒气,让人不禁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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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那一夜,谁都以为闵想绾是复宠了,可后来明扶温的一道旨意却让如水的后宫,再次惊起涟漪。
闵想绾跪在殿前,双手捧着圣旨谢恩。大太监深知这弯弯道道,也没有多言,只是客气一番,便提着拂尘走了。
这是一道罚旨。
她微阖着眼睛,心里重重的一松,嘴边露出了放松的笑意,其实这样还好,不必再过风口浪尖的日子。
心宽之余,她还是很担心万水国的情况,明扶温这个人心思过于缜密,若他也与万水国为敌,实在是腹背受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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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诗时听见雀儿的话,顿时喜上眉梢,她笑道:“雀儿,去给闵妃娘娘准备些贺礼,这样也显得我们姐妹之间的情谊。”
雀儿连忙弯腰,笑意盈盈的答是,刚起身,却听见白诗时继续道:“这送去的东西,可得贵重,否则啊,这闵妹妹可是会嫌弃的。”
雀儿眼里顿时闪过不屑,讨巧接话道:她哪里敢嫌弃娘娘您的东西,能赏赐给她已经是福气了。
白诗时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子,斜身靠在后枕上,轻笑一声:“话可不能这么说,她以前好歹是个一国公主,喏,就把这个镯子送给她吧。”
雀儿惊异不已,不敢接过玉镯子,又气急道:“娘娘,这可万万使不得,您忘了,这镯子是您生日时皇帝陛下亲自挑选的,说是玉最能养人,别的宫里可这样的好玉了。”
白诗时顿时眉开眼笑,好一阵得意,只吩咐了几句便让雀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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